“咚咚咚……”
灵魂回到肉体的第一时间,王子羡便听到了房间外急促的敲门声,以及传来的母亲舒兰话语声。
“子羡,子羡,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妈,怎么了?”王子羡不动声色道。
“还怎么了,你房间里的电话都响半天了。”母亲舒兰愤怒道。
“咳咳……那个,妈,我知道了!”
“别老一整天呆在墟神界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多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妈!”
一边敷衍着老妈,王子羡一边从床头充电线上拔下手机,打开屏幕一看果然只见几十个未接来电,而且全部来自同一个陌生的号码。
疑惑着回拨过去,几声冰冷的连线声响起后,下一秒,李君子那像是如释重负的声音陡然从电话那边传出。
“喂?王子羡,你搞什么啊,打了这么半天电话你都不接一下!”
“我人在墟神界中没听到,怎么了?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找我么?”
“废话!赶紧来青阳镇一趟,我得到一个宝贝给你看下。”李君衣神秘兮兮地道。
“什么宝贝不能在电话中说?对了,还没问你,你丫怎么换号了?”王子羡疑惑道。
“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非去不可?”王子羡心中一动。
“对,非来不可!”电话那头,李君衣语气霸气道。
“我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宝贝,上来第一个就告诉你了,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
沉默片刻,王子羡点点头道:“那好,我一会到!”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在青阳镇外那片我们之前常去的枫林中等你。”李君衣欣喜道,说完也不给王子羡再度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静静看着手中已经挂断的手机,整个房间内陡然变得安静异常。
王子羡用力握着手机,怔怔望着窗外一言不发,良久之后,手指微动悄然拨下了一串数字,待到号码拨通后,却是又诡异地直接挂断,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起身打开房门走出。
……
待到王子羡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李君衣口中所说的那片枫叶林时,却是发现后者早已是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地等在了原地。
“这么着急找我过来,说吧,什么宝贝!”王子羡上前猛然一拍李君衣的肩膀,然后身形一闪直接坐在了李君衣的身旁,嘴角一撇道。
谁料!
闻言,李君衣整个人却像是丢了魂一样,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对于王子羡的话充耳不闻,忽然答非所问地喃喃自语道。
“今天我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听到邻座一个女孩对她的男朋友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闹得,我会自动离开,说完就低下头吃饭了。”
“然后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男朋友红着眼眶哽咽着说,我爱你,你千万不要一声不吭地走了,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你结婚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祝你幸福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找了一个像我但又不是我的人,我也会祝你幸福的,然后那个女孩也哭了,哭着说,那你一定要找一个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像我但不是我那对我来说真的是太折磨了。”
李君衣静静转过脸看着王子羡,两滴清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下,面带一种讥笑声音嘶哑道:“当时我在旁边看着他们,心想着这两个傻子啊,居然相信爱情,什么破地方啊,不好吃,走了……”
王子羡静静听着李君衣的诉说,一言不发。
李君衣就像是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一般,用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王子羡,声音死寂道:“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一直不找女朋友。”
王子羡心中一动,不过却识趣地没有开口,他知道,这个时候适当做个聆听者更好。
“我到现在还清晰记得她曾说过,一个人的一生,一定会碰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暖了岁月,其实当时我很想问她,为什么陪她度过漫长岁月的那个人,不是我?”
“后来有人说,男人是有爱情的,而女人没有,女人是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走,我想了半天,发现这句话是真的。”
李君衣笑着看着王子羡,热泪模糊了双眼:“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我明白,我明白……”
王子羡着低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地默默道。
“你不明白!!”
李君衣突然跳了起来,情绪激动地声嘶力竭大吼道:“你一个大城池中的富家子弟,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对于你们来说,这是生活,但对于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穷苦人来说,就是连生存都难如登天!”
“你知道当一个人受尽白眼,遭人作践,连头颅都抬不起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
“你知道当看着都已经年过半百的父母,为了生存,在街坊邻里间低三下四,委曲求全,连尊严都没有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吗?”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知不知道我们曾受过什么样的欺负?就因为我们没钱没势没权!”
李君衣越说越激动:“出人头地,我连想都不敢去想,除非是有机会,只要是有机会,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它抓到,你明白吗?”
“所以,这就是今天将我引到这里,准备出卖我身份的原因吗?”王子羡忽然语出惊人,沉声开口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闻言,情绪激动的李君衣瞳孔微微一缩,脚步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而后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王子羡:“你居然知道?你竟然知道了还敢过来。”
“我来,只是为了求一个答案!”王子羡平静道。
“而且我想知道,你是从时候开始,发现我就是荒的。”
李君衣深深地望着王子羡:“还记得黑水台刚来青阳镇的时候吗?当时我也在场,那名黑水台首领曾清晰说过,当时放眼整个大夏十九州,也只有荒与姬有你那份实力,或许,试炼榜上排名第三的姜也有可能。”
“当时因为我的实力不够,眼力不足,还能够被你蒙蔽过去,可是之后当我突破搬血一重天、两重天、三重天后,你觉得我还看不出吗?你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吗?”
“加入组织后,我亲眼看过姬的照片,也了解到姜就是大夏官方的人,排除了这两种可能,答案昭然若揭,更何况当时如果不是那名黑水台首领发现了你的身份,又怎么会被你灭口?”
原来如此……
王子羡双手紧握,他总算知道原因究竟是出在哪了。
李君衣深深看了王子羡一眼,声音冷冷道:“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也该轮到我问一个问题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有问题的。”
“这很难猜吗?”
王子羡轻声道:“还记得元旦前我回殷商城时,你和我之间的那份交谈么?”
“你不觉得,自己当时的话,有点多么?正常情况下,我所认识的那个李君衣,绝不会说出那番话!”
“呵呵呵……”
忽然,李君衣笑了出来,摇摇头,面带一缕讥讽之色:“真是可笑啊……”
“我还自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瑕,现在想想真是讥讽啊,能在全球所有现实巨擘铺天盖地情报网追踪下,都能始终屹立不倒的荒,会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么?”
“恐怕,这也就是你为什么自从元旦过后,怕我动手伤及你的家人,一直呆在家中没有返回青阳镇的原因吧!”
“可能是经历的事比较多了吧,所以对于一些事情比较敏感。”王子羡面带一种自嘲之色地摇头道。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被身边最信任的兄弟背叛。”
“哪怕在发现你的身份可能有问题后,我甚至也曾想过,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者说,哪怕是你真的发现了我的身份,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动静,一切也会在时间中风平浪静过去,因此,哪怕是今天接到你的电话,我还在自我安慰,可能是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子羡面色复杂地看着李君衣,轻声道:“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我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兄弟背叛了。”
“兄弟?”
李君衣像是突然间听到了什么世间最好笑的事情,留着泪哈哈大笑道:“你可有真正把我当做过兄弟?”
“如果你真的把当做兄弟,为什么不把自己是荒的身份告诉我?为什么在我之前一而再三的求证询问下,三缄其口?说到底,你从来就没有真正把我当做可以相信的兄弟!”
李君衣疯狂大吼道:“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兄弟,哪怕是在我加入组织之际,面对天价悬赏,也从未心生过出卖你的念头!”
“哪怕是后来我妈被凶兽所伤,躺在手术室内急需天价手术费救命时,我也从来没有过出卖你的念头。”
“再后来,大隅诸岛一战,汉宫大捷,威震八荒,我妈都已经快被下达死亡通知书了,我也一样没有做出这种事情!”
“当时已经被逼上绝境的我,看到你的汉宫,已经有了独当一面之力,迫于无奈只好敷衍组织,我发现了荒的身份,有办法在墟神界中引蛇出洞,将汉宫大军调虎离山,然后趁机拿下兵力空虚的汉宫,这才换取了一笔救命钱。”
“之后面对汉宫日益暴涨的恐怖实力,计划流产,哪怕面对组织的严逼苦问,我都从来没有说出过有关你的一个字!”
李君衣抓住王子羡的衣领,歇斯底里大吼道:“这他么才是兄弟!!”
说完,李君衣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这世界怎么了,我对别人善良以待,却总落得一身伤。”
“我心底满是阳光,可阳光所照之处尽是荒凉。”
“我自问这辈子没做过坏事,为什么偏偏一直要被生活勒住喉咙?”
“我现在连崩溃都要考虑后果,是我懂事了,还是无能为力?”
李君衣情绪激动,神色狰狞道:“从前的我以为,只要我睡得够快,难过就追不上我了,可为什么生活他么的就像是一个混蛋,一次又一次地抓住我不放!”
“人们都说,高考就可以改变命运,好,我拼了命的学习,甚至不惜熬坏了眼睛,可他妈的为什么偏偏在我即将能够改变命运之际,却碰上了墟神界归位这种事情,让我十多年来的努力顷刻间付之一炬,又将我重新打回了原型?”
“看着躺在紧急救护室中的母亲,从那一刻起,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人间权势在手,阴间鬼神庇佑!”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君衣认真地盯着王子羡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像你,你是荒,能够只手独战三千帝,双手横推十九州!”
“苍天弃我,吾宁成魔!”
轰——
话音未落,火红的枫叶林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肉眼可见间,上千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衣,连面容都被黑纱蒙上的身影,犹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每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机,皆是达到了搬血境六七重天以上,甚至还有不少人的气机,已经是达到了先天化龙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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