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的光芒愈加耀目,抗衡着强大的吸力,姜妙熙十指利爪已将石砖挠出印痕。彭宗罡能做至此,韩辰若似笑非笑,不防间手中光剑出时,疾风般纵是脱兔也躲闪不过,向着彭宗罡而去,刹那血花飞溅。“师尊不要……”伴着如狼嚎又似人语的哀求,倒在一片血泊中的,不是彭宗罡,而是姜妙熙。
“妙熙!”太过短暂的刹那,韩辰若根本不明发生了何事,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妙熙抱起:“妙熙,你坚持住,为师还有甘木,你坚持住!”“不要……不要……”姜妙熙无力的重复着,摸索着想要抓住韩辰若的手。“妙熙不怕,为师在呢。”十指与她相扣,韩辰若不知是该就这样保护着她还是尽早冲出重围,究竟如何才能保她性命。
依偎在韩辰若怀中,姜妙熙的目光已是越发涣散,却忽然瞪大眼睛,惊恐看向韩辰若身后:“我的师尊,她不是坏人。她只是斩妖除魔,灭了我……这…个…祸害。”韩辰若回身,远见万千天兵列阵如云,直指在身后,是四名金精猛吏手中长枪无情。
姜妙熙已然断绝了气息,倒在她的肩头,脸上再没了苦痛,只如熟睡在美梦之中。血泊里染过的素衣,远看是绽开了朵朵曼殊沙华,艳绝尘寰。她师徒二人在花丛中,看不见斗争的血雨腥风与惶惶不安,独留一片安静祥和,连包围的兵将都不忍打破。韩辰若抱着她,不愠不悲,她轻抚这已故爱徒的脸颊:“妙熙,安心的去吧。”
沉默良久,忽怒目转望向一边的众人:“令至亲至爱的人一个个离去,这就是你们争执的代价吗?”韩辰若的神色,着实把彭宗罡吓得一惊,慌忙退缩至几名神将身后:“神官大人,韩辰若此意,怕是要替她那妖徒报仇,还是早将她擒住为好。”“我倒看她是万念俱灰,将寻短见。”彭宗罡一手下附在其旁耳语,自认为是低声,仍被韩辰若听得了然:“我死?怎么会呢?难道我韩辰若当真愚昧到自投计谋辜负我最在乎的人?清仪、妙熙、承川、紫元前辈,既然他们都不想让我死,那,我便为他们打出片天地。”
她如电光冲天,无人知晓其将去何方,只是慌忙紧随其后。直至瑶池边,停顿瑶池水上,平步之处微微涟漪荡漾。一干人追至瑶池水畔,眼瞧她既在咫尺,但因瑶池圣水阻隔无法近身。她眼帘低垂,拈指无意,霎时惊涛汹涌,空灵之音回旋不绝:“罪人彭宗罡,所犯擅伤首仙重罪,罚你囚禁瑶池水底,削上仙骨七七四十九,怕也并不为过吧?与此事相干人等,叛教离宗,处以废去修为根骨,毕生不得再入道门。”
话语致使彭宗罡更添愤懑:“众路神仙在此,我究竟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语罢之际,执瘿钵飞冲一跃上前欲将韩辰若镇压。却不见她笑意桀骜,足下激流回转成巨大漩涡,彭宗罡未来及进了韩辰若身,连人同钵不明不白即沉下瑶池水底。巨浪卷起千丈水雾,韩辰若悬立其中,覆手,再听此起彼伏一阵呻吟,不知多少彭宗罡手下弟子顷刻间当真几十年功法尽毁。她下降至水面上,抱臂傲立:“可是玩够了?”
至此,无人复敢出言。唯无妄子一步上前肃然低喝:“韩辰若,你是真要应验那天劫皇王的预言吗?”“应了便是应了,”顾盼无妄子一眼:“念你与清仪是故交,今日之事,与你无关。”“怎能无关?”捉拿韩辰若时,无妄子是冲在最先的,百十天庭兵将蜂拥而上,倒显得荒唐。
凌霄、鹤宸抬眼望去,半空浓云之中之上打作一团,不见死伤坠落,久之倏忽一闪蓝光,似有山海崩摧巨力,重围訇然中开。出离团云之外的一人,远观像是韩辰若,身后还拖沓着一带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