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哥和秦琼一直联系不上,秦柳负责狂欢实体运营没有跟他们去。他们来的太突然了,跨过警戒区和地雷区,直接出现在了比特币生活区那块,现在安德烈将军和他的部下联系不上,基地里只有我们几个常驻人口。按照避难计划,你和顾清教授一起撤退,去宝库,等上几个小时,会有人来接应你们。”他沉声说。
“暖暖姐尧哥安德烈将军呢?我不走,我要回去。”
“丁哥留给我的计划里没有这一项,你的安全是比暖暖更重要的任务。”
“我整个生活都活在计划外,拖累你们十分抱歉。”我将自己从龟壳上挣脱下来,用我能演出来的最像远神的声音说:“陶医生来开车带顾清教授去宝藏。你跟着我,我们现在马上回去。”
“暖暖也让我带你走,现在回去,她的努力就白费了。”华哥声音越来越哑。
从不离暖暖姐半步的华哥还在好言好语地劝我,我瞬间就绷不住了,几乎跪在地上求他:“陈予白,他从来不做冲动的事情,他来,就证明他有必杀的方法,只靠他们几个没用的,现在不回去,现在不回去……”
我说不下去了。盖亚学院,我的同学和老师,都是无法忘记的惨烈记忆。
“我开快一点,将你们送到宝藏山洞,马上折返,暖暖她能撑住。”
“来回至少五个小时,我一定要回去。你现在送我回去,我就不生气你没有第一时间将我从狂欢里拖出来的事情。”我把龟壳和连接器都划拉到我的轮椅上,对他说:“我自己也有计划,我确认陈予白带着游戏芯片之后,你和暖暖姐他们就将芯片取出,然后我就会将他们强制拖进游戏世界里。无论能拖进多少人,都要比现在我们面对的敌人少。你和暖暖姐把它们解决掉以后,我们游戏里见。”
“你能将多少人拖进来?游戏用户好几十亿同时在线——”华哥无奈地说。
“那也比现在逃了好。我以前没能耐逃过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要逃走。”我推起轮椅,对他说:“你走不走,我要跳车了。”
“潜潜……”
“你们是不是仍然不信我?我已经不是16傻白甜了,我现在手里有了他绝对比不上的武器,远神以前也同意了我将他拖进游戏里这个计划。”
“那也是在确保你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你拖着这么多零件进入狂欢的世界,几乎毫无防备,如果有一点危险,要怎么办?你到了宝藏那边,再开始你的计划吧。”
“不是有你在保护我?”
“你……”华哥舔了舔嘴唇,“我说不过你,但是我不同意。”
他说着就要踩油门,我扒住窗户,问他:“是不是我跳车你才放我回去?”
“天华,”一直没说话的陶医生温柔道,“相信他的判断吧,孩子们都长大了。连我都想不到,双尧拿起枪来,是那副模样。”他转过头又对我说:“我把陶双尧托付给你,我相信你;顾清教授交给我,也请你相信我。”
“二比一,一票弃权,停车吧。”我对他说。
华哥叹了口气,停下了车。
“爱你,爱你爱你永远爱你,陶医生,”我非常用力对陶医生点点头,“我们安顿好了以后,婚礼上见。”
“好,”他笑着对我说,“我会重新给你们的孩子织了很多毛衣作为新婚礼物。”
“一言为定。”我跳下车,华哥推着我,向和陶医生相反的方向跑去,那个速度应该和慢速汽车差不多了吧。说是不担心,其实心里比谁都难受。
“你踩在我轮椅的后踏板上,我带你。”
我们两个“嗖”地蹿了出去,当初里昂和我介绍这个轮椅的时候,我们俩谁都想不到会有这个用处的时候。有一个机械天才做朋友,真是全世界最有安全感的事了。
十几分钟后,我们回到了隧道的起点,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依稀能听到很多人带着兵器走在砂石地上的声音。
我从地道里的缝隙向外看,基地已成一片废墟。训练棚、尧哥的菜地、甚至我们的瞭望塔都被掀了底朝天。几架一直在空中的直升机,打开了刺目的白灯,明晃晃地打在三个楼中间的空地上,而那片空地上,捆着我极为牵挂的几个人。尧哥似乎受伤最严重,一直喘息着,正朝下的地面上有一滩液体,明月、里昂还有暖暖姐都被捆得紧紧的,跪在他旁边。
一直有兵从里昂和我的楼里出入着,他们搬出了很多东西,里昂的珍藏机器人,科里斯各种各样的试管和小药盒,连queer也被抬了出来,放在他们的面前。
“华哥,现在联系秦柳老爷子,固有社区个人短信、社交媒体、狂欢论坛还有电视广播,任何能想到的办法,告诉大家,停止手上任何进行中的工作,五分钟之后狂欢游戏会强制启动。”我把轮椅翻过来,找到电池的位置,开始将它们和我的移动龟壳接驳在一起。轮椅的电池接不住太多的龟壳,可能需要点别的办法。
“外面站着的那些人会收到吗?”
“我看没人给他们狗胆将自己的固有ID公布出来,收到也没关系,来不及取出的。”
我从轮椅底部取出一块大型珍藏版的“小药片”来,递给华哥。这是备用服务器,除了面积过大,可能会有感染的风险意外,它比我那一地忧桑的龟壳便携多了。
“这是干什么?”
“你把它植入在我后背上。如果用户过多,我怕龟壳过载,我需要新的服务器。”
“陆潜。”
“你别怕,准新郎身上都自带挡煞的吉祥气,不会死的。”我撩起衣服,将后背递给他。
冰凉的金属贴近肌肤下层,然后开始有一种被寄生的冷酷感,借着冰冷的范围扩大,然后又慢慢地又停止了。还可以吧,比艾玛不知好上多少倍。
“陆潜,辛苦了。”华哥突然说。
“我们都再苦最后一下,马上就好了。”
外面的人似乎再翻不出什么东西,对着空中的直升机示意,其中一架慢慢地降落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高大男人从上面不慌不忙地来到了地中间。
几年不见,他似乎老了不少,上位者的优越感仍在,但在某些瞬间让我有一种他已经疯了的感觉。
“我需要去一次里昂的大厅,拿到让所有信号屏蔽器失灵的密码,之后从那里出去和他对峙。”
“我找一个地方,准备狙击。”华哥说。
“好。一会儿我去开游戏,无论能放倒几个人,剩下的都靠你了。”我按住他有些冰凉的手:“成功了以后,记得来游戏里找我,我要结婚了。”
“记得,计划B中,我和暖暖还要做你的父母。”华哥点点头。
“我听到计划两个字,就有点怕。”我问他:“你的芯片取出来了吗?”
他举起手臂示意了一下,然后消失在阴影里。
希望,这一次计划可以实现吧。
我带着轮椅连滚带爬地从地道里骨碌到里昂的大厅那里。原本嘈杂的直升飞机不知道降落在了什么地方,透过本来镶着玻璃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站成半面围墙状的人,空地的柱子上架起了灯,灯下我的亲人们仍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
空气非常安静,能听到山风中裹着虫鸣的声音。陈予白抬起明月怀里阿花的脸,细细看了看,然后柔声道:
“阿潜,我收到你的请柬了,现在一起回家吧。”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一座紫禁城吧,他这样紧跟脚步地虐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