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隐抱着明诀回到无厌峰, 第一件事就是召了三个徒弟过来, 他让昱肃继续待在前山, 但要注重掌门相倧的动向, 然后让普叶和高牧留在无厌峰为他护法,他要马上闭关。
在覆蝶谷中, 他能明确感受到自己的心魔开始松动。
不仅是心魔,连修为都在浮动。
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自从有了心魔, 他便停在了合体初期, 近百年来已经没有任何进展了。
这对任何一个修仙者来说都是极为可怕的。
现在是个异常难得的机会, 他一定要抓住!快速吩咐完后,他便带着明诀去了闭关的山洞。
没错,这次闭关, 不紧是他一个人,他要带着明诀一起。
有明诀在不仅能对抗心魔, 必要的双修也对他修为的突破有所裨益。
而对明诀的好处则更不用多说。
见泽隐抱着明诀径直离去, 三位师兄弟对视了一下,便各司其职, 慢慢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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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倏忽而过,高大的无厌峰积雪未变, 细雪鸟鸣叫着飞过时,却已经是匆匆三年。
一个男人在崖边的山石上坐着, 怀里抱着那把从未离开过他身边的黑色长剑。
风从崖下吹来, 将他墨色的长发吹得四散,他微微闭着眼, 似乎就这样睡去。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苍白的少年慢慢走到他身后,伫立良久,终于伸出纤长的手,摸了摸那飞扬在空中的一缕头发。
少年的眼睛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黑衣男人,似乎想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在心底。
良久,少年开口了。
“高牧……”
他唤出这个男人的名字,似乎想等男人回应他,但等了又等,男人却似真的睡熟了,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少年心中微叹,继续道:“高牧,我要走了。”男人还是没有说话。
少年又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慢慢走到他身侧,微微倾身,在男人的唇上轻轻吻了一吻。
“高牧,我走了。”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后会……无期。”少年说完,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朝着山下渐渐离去。
待少年身形完全消失,男人也没有睁开眼。
“呵,你真傻!”又一个人来到男人身后,他微微挑着眉,脸上似笑非笑,说了这句便径自坐在男人身边,伸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他走了,你都不看一眼?”高牧终于睁开了眼,他望着崖下的云海涛生涛灭,始终不发一言。
普叶拍了拍他的肩,再次道:“高牧,你真是个傻瓜。难道你心中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吗?如果你没有心动,根本就不会发生那次醉酒后的事吧?”
高牧仍是沉默着。
普叶叹了一声,陪高牧坐了一会儿,站起身便要离开。
他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高牧开口。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被揉进了无尽的痛苦。
他道:“那天后,我去找了他。”普叶一愣,不由顿下了脚步。
“我听见……”嘶哑的声音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他和相倧联合,要加害师父和明诀。”
“……”普叶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高牧痛苦地闭上眼:“我不愿意相信,就躲起来观察,却没有发现任何迹象。我以为,他没有下手。直到……”普叶明白了。
为什么三年前明诀会被师父抱着回来?明眼看上去两人似是做了夫妻之事,但时机却是大大的不对。
他们走前和普叶等人说了是去覆蝶谷有要事,必然不会是去行什么周公之礼的,且师父一向谨慎。
但那样回来,尤其是明诀似有受伤,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是他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闭关。
没想到这居然和相倧与高素刃脱不了干系。
他看了一眼这个痛苦的男人,却仍是只能叹息。
之前不想回应,现在却是不能回应,没办法回应。
若不是高素刃完全放弃,打算真正的离开,恐怕后面便是兵戎相见吧?哪怕高牧舍不得出手,他和昱肃也会铲除一切对师父有威胁之人。
普叶抬头望了一眼无厌峰顶,那里有些终年不化的积雪。
他想,如果人心就像雪一样洁净无瑕该多好,无欲无求,无忧无怖。
情之一字,普叶想,他这一生,是不想碰见了。
这时,他看到无厌峰的峰顶有两抹影子正在朝他的方向飞来,几息之间,便来到他面前。
“师父!”普叶不由大叫,“您出关啦!”高牧一听忙压下千头万绪,站起来向这边看来。
来人正是泽隐与明诀。
两人闭关三年,看上去无甚变化,泽隐仍是白衣白发,面带冰霜之色,而明诀也依旧是未语先笑,露出深深的酒窝。
看到普叶和高牧双双施礼,泽隐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明诀则道:“二师兄,好久不见呀~”说着看了高牧一眼,面露奇怪,“三师兄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三年了,你还没和素刃和好啊?”没想到明诀出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捅高牧刀子,普叶听得嘴角抽了一下,微微撇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