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时压根就不是个好人,她自小便学着独自去支撑起自己的整个世界,是非观念极其淡薄,自认没有长成变态杀人犯就已经是对得起上苍造她之恩,要让她成为一个好人……抱歉,那是什么东西?
她起初不愿意遵循喵喵的做法,无非是因为不愿受制于人,后来的反抗也是基于此,对待顾寒声,确实没有什么愧疚之心。
何况男女感情一途,你来我往,也非常公平,谁还非得要求谁对人都是一片赤诚呢?
钱漾质问她对待祁阳和顾寒声是否别有居心,她便失笑问钱漾:“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钱漾却立马色变:“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情通通告诉顾三叔吗!到时候看你还”
“随你的便咯~”楚云时耸肩,语气轻快的说:“你想告诉顾寒声,你就去告诉;哪怕你想把这些东西告诉全天下人,也不用同我报备,只有一点……”她顿了一下,然后方道:“漾漾,你对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用考虑我,只需要做足承担后果的决心,就完全足够了。”
楚云时打了一个响指,脸上的笑容还是那般,似笑非笑,说完也不等钱漾回答,转身就走了。
而那些钱漾的警告,她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钱漾去告状,便真的会有人去相信吗?甚至于顾寒声相信与否,根本也不影响她的攻略。
再或者说,钱漾目的达成,顾寒声对她彻底厌恶,但对于楚云时来讲,这个所谓的任务,能完成当然最好,不能完成,又怎么样?
她想起喵喵那张无邪的脸和她似乎毫无漏洞的程序,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顾寒声同宋老爷子把午山村几乎走了个遍才回来,村子不大,老人年纪虽然大了,却是难得的精神矍铄,一路上和顾寒声聊了许多,顾寒声也才知道,老爷子虽然从未去过那些大城市,但见识并不算少,和他聊些网络之类的新兴事物,竟然也能聊得下来。
两人回到宋家时天已经从黄昏变至完全的黑暗,顾寒声礼貌的和老爷子道谢,被刘嫂带到他要住的房间里,这才发现楚云时竟然趴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睡着了。
顾寒声挑眉,刘嫂小声说:“宋叔本来说让楚小姐和钱小姐住在一起,不过钱小姐似乎不怎么愿意,所以……”
宋家虽是小别墅的格局,家中客房也只有三间,原本打算顾寒声住一间,王真祁阳住一间,剩下一间自然给钱漾和楚云时住,不过楚云时刚到房间里,钱漾便阴测测的盯着她看,脸上的表情一会儿蓝一会儿绿,楚云时索性带着随身书包丢到了顾寒声房间里。
刘嫂和顾寒声进来时她便似醒非醒,等刘嫂彻底出了门,她便已经从小桌子上醒过来,一眼就看到顾寒声皱眉对她的样子,连忙从凳子上起来,站直身体快速道:“老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是知道我和钱漾的恩怨的吧?那小丫头片子几次三番想杀了我做菜吃!让我和她住一起,这根本就是谋杀夜的前奏哪!”她唱作俱佳,要不是条件所限,恐怕要跪到地上去,“老板也不想我和祁阳或者王真哥一起住吧?”
顾寒声双手插兜:“钱漾能把你怎么样?”
“钱漾当然不能把我怎么样了啊。”楚云时可怜兮兮的:“只是那天你也看到了,老板,要是她来惹我,我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指不定一下\体内的洪荒之力爆发,又把她给按水池子里去,这夜半三更孤女两个的,到时候我一个错手……”
楚云时欲言又止,顾寒声却还是皱着眉头,她连忙指着房间里还剩下的一张沙发床谄媚道:“老板,我就看中了这儿!我睡这儿就行了,您睡床!我晚上睡觉也不磨牙也不打呼噜也不流口水……”
“行了。”顾寒声打断她的表演:“暂时睡这儿吧。”
“嘿嘿嘿!”楚云时笑成了一朵花,“好勒!”
老板大人大量,答应了她无理的请求,楚云时心怀感恩,亲自帮顾寒声做好了一切睡觉所需做的服务,包括挤牙膏倒热水,顾寒声冷眼旁观,若不是他阻止,楚云时兴许连床也给他一并暖了也不一定。
一切准备就绪,顾寒声老爷般的享受完,楚云时在一边儿看着他问:“不是说宋明晚上会回来吗?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顾寒声:“不清楚。”
宋明就是宋老爷子的养孙,整个镇子里财神爷一样的人物,今年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岁,十几岁时带着村里一帮孩子把山里的东西倒卖进城,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此后从镇上的高中辍学,彻底进入南城这一个小小的商海。
此后几年,他依靠着背后的南城小镇,竟然发展的相当不错。不过几年时间,镇里有大半的村都被他带领着,或者种植或者开场,把一系列的食品或者生活用品加工之后送到南城去买,俱赚了个满钵。
虽然这种小生意,对顾寒声这样的级别来说或许完全没有能够看上眼的地方,但在南城这样的小城,宋明确实算得上有经商之才,更何况他又是宋老爷子唯一的亲人,之后能帮一把,顾寒声自然会帮他。
楚云时笑了一下,看顾寒声收拾完,翻个身就跳到沙发床上,摸出手机来玩儿。
现在才八点过不到九点,不过山里娱乐活动少,老爷子在楼下客厅和王真看电视,祁阳和钱漾都不知道在做什么,楚云时懒得去凑那个热闹,自然在房间里玩儿。
午山村四面环山,网络信号很差,不能刷微博,楚云时表示有点不开心,不过很快就又自嗨的捧着手机开始玩儿她来南城之前往手机里下的小游戏,在这个连不到网的世界里简直完美!
她玩的这款游戏叫“diein100ways”,死亡的一百种方式,大约就是一家特别倒霉的人,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需要玩家帮助他们不被电死或者毒死……诸如此类。
楚云时刚开始玩儿,这个游戏对手速要求很高,越到后面精神力就越要高度集中,玩儿到兴奋处,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三个装满了红酒的杯子,三个杯子中有两个被放了毒\药,并快速移动,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那个没被放药的杯子是哪一个,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楚云时。”
“啊!”她一分神,游戏时间快速流逝,游戏中的妈妈随意选择了一杯有毒的酒,立马梗脖子死了。
died!
楚云时丧气的放开手机,不满的盯着叫他的顾寒声:“干嘛?”
顾寒声此刻坐在卧室唯一的一张书桌前,面前摆了一本书,见她因游戏失败而露出这样气急败坏的神色而挑眉一笑,道:“你去楼下,问王真要一件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
老板有命,楚云时当然莫敢不从,哼哧哼哧的跑到正在看电视的王真身边,低声问他拿那件东西。
王真挑眉,跟宋老爷子告别之后才随楚云时一起上了二楼,从他那巨大的行李箱中拿出了那件顾寒声要的瓷瓶。
瓷瓶被放在柔软的泡沫中间,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破碎时的样子,两人拿着东西到了顾寒声房间,王真把瓷瓶放到了书桌上,“老板。”
顾寒声点头,王真便要退出房门,瞥眼却看到楚云时还一动不动的站着,却发现房间里的沙发床上放着一个花色的书包!
那不是楚云时的书包吗!
卧槽!
王真心里一惊,立马加快脚步退出了房门,嘴里默念着什么心经,等他走了之后,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顾寒声和楚云时。
楚云时这时倒也不回去玩她的游戏了,饶有兴致的看着顾寒声从他面前的那本书中拿出了一封信,信已经用火漆封好,顾寒声将它卷了一卷,丢入瓷瓶。
楚云时抚掌赞叹:“浪漫哦!”
顾寒声不做声,仔细看了瓷瓶一眼,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扁型的工具。
当初这枚瓷瓶并没有完全修复,顾家老太太病情发的突然,这次南城之行,也比远他预计的要快上许多。
男人默不作声的为瓷瓶做最后的修复工作,楚云时饶有兴致的看,灯下的男人用那扁扁似竹条的东西在瓷瓶上方做小范围的动作,有细小的砂砾掉下来,是和瓷瓶的灰色截然相反的白。
那是修复粉的痕迹,须得在瓷瓶风干三天之后将其刮下,瓷瓶才是最大程度的还原。
这工作琐碎细小,顾寒声却做得异常认真,灯下他脸上小小的绒毛好像透明了一样,看起来就让人很想去摸一摸。
楚云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着那个姿势一直站在顾寒声身后,直到一个小时之后,顾寒声完成修复的最后工作,一回头就看见楚云时双目无神的样子。
顾寒声放下手中的工具,眯眼猝不及防的问:“在想什么?”
“在想……”楚云时茫茫然而回答说:“在想知夏……在想顾老夫人和宋家爷爷的事情……”
她刚开始还是真的迷糊,说到后来,已经恢复正常,挑眉笑问:“老板,我知道这些,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顾寒声却笑,眸色深沉:“尽管放心,你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