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豆花摊前帮忙了五日,顾十八娘算是看明白了。这豆花摊子一日约摸能卖出去十余碗豆花,早上卯时,有七八个当家的出门,便来喝上一碗。其余的时候,就没什么人了,只偶尔有几个走街串巷的,觉得渴了,喝一碗解渴。
她算着,若是按一日十碗来算,那一个月也不过三百文钱。娘那边的豆腐摊子,之前的月份大概是六百文的收入。照着她定的分红来算,那自己一家一个月只能赚五十文钱。这可哪能赎回那画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想起那日大石街上人来人往的样子,便壮了胆子向春巧建议去大石街摆摊子。春巧日日守的无聊,也早想换个地方试试。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各揣了一个马扎,合力搬着那大锅,哼哧哼哧的到了大石街。
大石街上车水马龙,两边店铺鳞次栉比,各家叫卖不绝,好不热闹。再往里走,稍微好些的巷弄空挡都已有人占了,没有办法,便在街尾摆了个摊位。这街尾虽没有街口热闹,但她们的摊位刚摆下,也立马有些人过来买了几碗豆花喝。她们好是忙活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顾十八娘终于歇了下来,她瞅了瞅钱匣,见里面躺着十几文钱,心里头轻快了些。再瞧那锅里已是没剩多少豆花了,她想,斜对过的就是太和巷了,自己来了这里,不给彭大夫送碗豆花,心里倒是过意不去。她开口问道:“林姐姐,彭大夫的药铺就在那巷弄里,我想给他送碗豆花去,可以吗?”
“彭大夫就在这儿呀,那当然好啦!”春巧听了后,想说那自己给他送去,但又怕离了摊子,顾十八娘照看不过来,她又说:“彭大夫在呀,咱们就日日来,日日给他送。”
看见春巧如此大方,顾十八娘开心的笑了,舀满了一碗豆花,就慢慢地朝太和巷去了。见了彭一针后,她转述了春巧的原话,彭一针听了,连忙推拒。顾十八娘知道他客气,放下那碗就跑了。
待顾十八娘回到豆花摊前,春巧已经又卖出去了几碗豆花,那大锅已是见了底了。
“今日这豆花是做的少了。”春巧数着钱,乐的合不拢嘴。“我回去后,让哥哥多做些豆花,咱们明天呀,也这么来卖。”
顾十八娘想着,才来了大石街不到一个时辰,就卖了这么多碗,明天若是能多做些,估计一天可以卖二十余碗豆花,那就是以前的两倍了。想到这里,她也开心,说:“是呢,明日我们早点来,抢个更好的位置。”
但这好位置,不是想抢就能抢到的。第二日,她们赶到的时候,还不到辰时,可所有巷口处都已经摆上摊子了。
“呀,还是来迟了。”春巧感叹道。不得已,两人又寻了昨日那巷弄口,支起了摊子。
两个姑娘一边忙活,嘴上仍不停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以后如何抢个好位置。
突然,春巧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恍然说道:“不如,我让娘再买个锅,咱们分两处卖豆花,不就行了!”
“呀,林姐姐,你可真聪明。”顾十八娘听了,也觉得好。虽然买个锅得再花些钱,但看这街口那人流不息的样子,不是几日就赚回来了。
“哪里。”春巧被夸的不好意思,说道。“但是,”她又说,“我一人可如何抬那么多东西过来呢。”
顾十八娘也已经想到此处了,她说:“让林哥哥造个小车,你就能推着过来了。”
“好主意呢。”春巧想着,这些木工伙计哥哥是不在话下的,加紧着做,几日就能造出来了。她不禁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忙活了一阵子后,见着摊子前没什么人了,顾十八娘又拿了个碗,装满了豆花,说要给彭大夫送去。
“我去吧。”春巧见顾十八娘已是能应付这摊子了,便想着,还是自己去吧,顺便再谢谢彭大夫。
“好的,林姐姐,”顾十八娘将碗递给了春巧,说,“只是,昨天彭大夫不肯收,我就把那碗搁在他店里了。你回来时,帮忙带回来可好。”
“好嘞。但是今天要是他也不肯收,我就把这碗也搁那儿。”春巧昨天忙的没注意到少了个碗,今天听了顾十八娘这么说,才觉得确实碗的数目不对。她又笑着说:“他要是日日都不肯收,这么下去,可是能去卖碗去了。”
顾十八娘掩着嘴,也调笑到:“他这个可是个好买卖。”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春巧回来了。见她手里揣着两个碗,顾十八娘知道彭大夫终于收下了。
“彭大夫如何说的?”她想,不知道林姐姐是怎么说服彭大夫的,便问道。
“他一开始还是不肯收,”春巧把那碗往桌上一搁,笑着说,“我便和他说,彭大夫,我家可是没有那么多碗了。”
两人又好是一阵欢声笑语。
……
又过去了几日,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两个姑娘一人推着小车,一人拎着马扎,说笑间,过街走巷,来到了大石街。大石街还是和往日一样,人流如那街边的水流般不息。
顾十八娘往街尾看去,见那里和桥边相比,人头稀少。她不由得想,这大石桥旁的门面,可是全县里最好的,这些铺子里出入的人,也明显比别处的铺子多。若是能在桥边支出摊子来,那可该有多好。
这么想着,她推着小车,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又想到,这车做的轻便灵活,自己一个女童推着,竟也不费劲。突然间,她一个激灵,说道:“林姐姐,咱们不如就慢慢地推着这车,在这桥边来回走动,你说可好。”
“当然好啦。”春巧听了,心想,呀,自己一心就想占个好位子,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法子。当即,二人推着小车,往大石桥处回去了。
大石桥旁的生意果然好做,还没走上几个来回,锅子就空了。
顾十八娘拿过了钱匣,数了数,竟赚了三十文钱。
“三十文!”春巧听了,瞪大了眼。她心想,以前一日才能得十文钱,今天还不到巳时,就赚了三日的钱。“这豆花这么好卖,我回去要叫哥哥少做些豆腐,多做些豆花。”
“是呢。”顾十八娘在心里算着帐,若是每日都能卖这么多碗,那一个月就有将近九百文钱。那豆腐铺子一月不过六百文的收入,而做豆腐又需多费许多功夫。这样算起来,真是划不来。她说:“要是多做些豆花,咱们一天能来这儿卖两趟。若是一趟能卖二十多碗,再加上菱角巷卖的,那我们一日不就能赚将近五十文钱了。”
听着顾十八娘的描述,春巧的眼里简直能放出光来。一日五十文。她想都不敢想。“一日五十文,”她重复到,“那一个月不是要有快一两五钱了。”
顾十八娘笑了,说:“怎么,嫌多呀。”她和春巧处的久了,也学了些俏皮话。
“嫌少了呢。”春巧见顾十八娘笑话她,也开玩笑回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