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因为是周日,宝莲山上无论信众也好,游客也罢,都要比平常时日多了好几倍,大菩提寺作为宝莲山上最有名气的寺院,自然是游客如织,人头如潮。
整个大菩提寺的前院、中院,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前来烧香拜佛的游客,各种喧闹的声音塞满了大半个大菩提寺,却在涌向大菩提寺后院的时候,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给挡了下来,让后院依然能够保持住往日的宁静。
只不过……今天的大菩提后院却比平时里更加宁静了几分,甚至连正常情况的后院僧众们练功或者诵经的声音也所剩无几,好像全都被掐住了一般。
就连在后院路过的僧众们,也是一个个行色匆匆,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不时还有一些僧众看向大菩提寺最后面的某个方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和困惑。
这个方向,正是真如大师平常居住小院所在的方向。
“真如,你可知罪?”
问出这话的,是一名脸庞稍圆,体型微胖,从外表看大概也就是四十岁左右的僧人。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看到这副情形,一定会非常吃惊。
在江淮市乃至整个江南省都可以称得上宗教界领袖级别人物,甚至在整个国内宗教界都有不小名声的真如大师,此刻却像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小沙弥一般,跪坐在这名胖胖的僧人面前,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起来,摆出一副低头认错的恭敬模样。
而无论是他面前这名神情倨傲的胖胖僧人,还是真如大师身后的大菩提寺住持觉明大师,以及一直服侍真如大师的觉远小沙弥,也对这种特异的情况好像没有什么惊讶,似乎这是理所当然。
唯一的问题,只在于觉远脸上有些不服气而已。
“真如知罪。”真如大师的语气十分平静,似乎早已经有心理准备。
“知罪?”胖胖的僧人稍微提高了声音,加重语气。“你真的知道自己犯下的是多么大的罪孽吗?这魔物被镇压了数百年,眼看就要被佛法彻底感化,现在却因为你的看管不严被放了出去。如若被正派同道们灭杀倒也无妨,但若是落入邪道人士手中,你知道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说到后面,胖胖僧人几乎已经是在怒吼起来,唾沫星子都差点儿喷到真如大师的脸上,可见他现在是多么愤怒。
真如大师身后的觉明大师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面前这位真观大师来自须弥山门本宗,虽然年纪比真如师祖小了很多,但辈分上却是同辈,他和觉远都应该称一声师叔祖才对。
可是这位师叔祖在佛法心性上表现得却远不如真如师祖,现在竟是摆出这样一幅勃然大怒,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来,实在是让觉明大师心中对他有些不满。
不过对方可是来自本宗戒律堂,主管山门内的戒律一事,在山门内拥有特别的权限,不仅犯下了过错的真如大师不得不在他面前低头认错,他和觉远这两个外门弟子也没资格对他提出什么质疑,只能乖乖听着。
真如大师依然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并不为自己辩驳。
微胖的真观唾沫星子乱溅地说了一通,最终却也没办法挑出真如大师更多的错处,只能宣告他这次来这里之前,戒律堂早就定下来的处置方案。
“真如,你这次大错已铸,无可辩驳,宗门内经过决议,决定剥除你的外事长老身份,不再负责此地宗门外务,并罚你面壁三年思过,你可愿受处罚?”
“真如领罚。”真如大师还是不作任何辩解,乖乖地接受了这个处罚。
这个态度倒是让真观无话可说,他只能闷哼了一声,续道:“原本山门内打算让你回归本宗受罪认罚,在戒律堂内面壁三年,但这次之事非同小可,门内不会轻易放手,还需你留在这里提供线索,协助门内追查,所以暂且让你继续留在此地,但具体俗务却无需你再插手,你明白吗?”
“真如明白。”
身后的觉明大师又皱了皱眉,忍不住合十问道:“师叔祖,真如师祖乃是我大菩提寺最具声望之人,如若他不再理会俗务,大菩提寺的声望恐怕会随之严重受损,这样对原本向我山门之人只怕也有些影响……”
真观瞥了觉明大师一眼,眼神中射出一道厉芒。
“此事山门自有安排,岂容你这外门弟子插嘴?”
觉明大师深深皱起眉头,却不再多说。
一旁的觉远用力捏了捏小拳头,死死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做出任何动作来。
真观又瞥了觉远一眼,冷哼一声。
“真如,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便径直拂袖离去。
见他走出门,觉远立即冲上去把真如大师扶了起来。
“师祖,您……您不会走的吧?”觉远看着真如大师,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
真如大师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既然山门暂时决定把老衲留在这里协助调查,那么一时间却是不会走了。”
“那如果调查好了呢?您是不是还是要回到山门本宗面壁思过?”
“调查好了?”真如大师嘴角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抬头看了觉明大师一眼。“觉明,关于那晚的情形,你可有调查出了什么结果吗?”
觉明大师微微一愣,随即也露出一个同样耐人寻味的笑容来。
“禀告师祖,暂时没能发现新的线索。”
“是吗?那还要继续追查,不得松懈。”
“是。”
觉远看看真如大师,再看看觉明大师,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中间好像包含了一层更深的含意,但却怎么都想不明白,不由得满脸疑惑。
正疑惑的时候,小院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喊声。
“师祖,有客人求见。”
“客人?”三人都是一愣。
“是哪位客人?”真如大师扬声问道。
“是之前来过两次的许拙许施主,他还带了一男一女两位同伴,想一并求见。”院外的知客僧应道。
“师祖,现在这种情况……不好见客吧?”觉明大师想了想道。
虽然他知道师祖对这位名为许拙的施主另眼相看,但刚刚代表山门本宗来的真观师叔祖还警告了师祖不得插手外务,师祖就立即接待外客,恐怕有所不便。
“无妨。”真如大师笑着摆了摆手。“许施主和我佛有缘,见见他并无妨碍。”
说罢真如大师再次扬声:“把许施主和他一同前来的两位客人都带进来吧。”
知客僧应声而去,觉明大师便向真如大师告辞。
“师祖,今天乃是周日,寺内俗务繁多,我就不打扰您接待客人了。”
真如大师轻轻点头:“日后寺内之事,还需觉明你多加费心了。”
觉明大师轻轻叹息一声:“此乃觉明本分。只是现今少了师祖坐镇,大菩提寺恐怕……”
觉明大师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向真如大师合十作揖,缓缓离去。
等到觉明大师也走出去了,觉远这才愤怒地哼了一声:“师祖,这次的事情您根本没有任何错处,为什么山门还要定您的罪,让您受罚?他们根本不讲道理嘛!”
真如大师淡淡地看了觉远一眼,平和地笑了笑道:“缘起缘落,皆为注定。觉远,你着相了。”
“可是……”
“去吧,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为客人们上杯清茶,准备待客。”真如大师打断了觉远的话。
觉远只得嘟起嘴,乖乖地去做准备。
大约五分钟后,许拙三人在小院内见到了真如大师。
一看到真如大师,许拙便有些惊讶。
“大师,您这几天是不是遇到好事了?我发现您的气色要比上次见到您的时候好多了。”
许拙可没有瞎说。
相比起上次见到真如大师,这次再次见面时,真如大师不光是肉眼可见的气色、面容都明显好过上回,同时普通人肉眼看不到,许拙现在却可以看到的那些精气反映在外的异象,被铁柱解释为“气场”的东西,也很明显状态好出太多。
真如大师微微一笑:“老衲现今可以彻底摆脱俗务烦扰,潜心修炼佛法,自然精神大好。”
“彻底摆脱俗务烦扰?”许拙和雷戈两人还对这句话没太大反应,纪妍身为一名新闻工作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真如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以后不打算在公众面前露面了吗?”
真如大师看向纪妍,略一沉吟:“这位是纪妍纪施主吧?如果老衲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江淮市电视台的记者?”
“严格来说不……算了,您可以把我当做记者,另外许拙也可以算是我们台的记者,上次我们还一起采访过您的。”纪妍答道。
“呵呵,你们恰好在此时拜访,倒真是缘法了。”真如大师又笑了笑。“也好,纪施主,许施主,能否麻烦你们二位替老衲做一个声明?”
“什么声明?”纪妍和许拙齐齐愕然。
“声明内容就是,对外宣称老衲决定以后潜心修行佛法,不再参与任何俗务。”真如大师答道。
“啊?”
不仅是纪妍和许拙二人,雷戈也一脸呆滞地看着真如大师。
他们今天只是因为雷戈的原因前来拜访,却没有想到,竟是意外收获了一个大新闻!!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