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金油所说的宿舍,其实也是铁皮房,而且是集体宿舍那种。
那床也是上下两层的铁架床,跟学校的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这一间仓库里,摆了几十张这样的铁架床,密密麻麻的。
据工人说,这是工人宿舍,万金油成立了一家工业区勤务公司,承包了整个西塘工业区里,几乎所有企业的勤务。
他本人自己不开工厂,他的这些工人都是勤务工,比如搬运,比如维护秩序,比如叉车吊装,我甚至还听说汽运这一块,也都是由万金油承包的。
外面的人想接这一片的生意,绝对不可能。
这片工业区里的企业,也知道需要叫车送货肯定要找万金油,你企业自己有车送,那都没问题,但是如果叫外面的车,那就不行。
至于价格,万金油收的也都是市价,有时候甚至比外面的还低一点点,这样这些企业也没话说了。
而且这一片工业区的秩序和治安也非常的好,因为有万金油的存在,据说万金油黑白两道都沾。
这是我们进入宿舍之后,隔壁铺位,一个搬运工健谈,跟我们说的。
我们八个人环视了一下,宿舍的条件比较艰苦,一股子臭脚丫的味道,还有浓浓的烟味,还好都是男生,忍一忍也无所谓了。
被褥是万金油让人送来的,我们八个人在一排住下,住的都是下铺,因为爬不上上铺,今天被打惨了,浑身痛,手脚都肿了。
我们刚躺下一会,虎牙竟然带着人朝着我们走了过来,沿路的工人都点头哈腰,喊虎哥,显然虎牙挺牛逼的。
我们赶紧强撑着起了床,站了起来,定睛看着朝着我们走来的虎牙。
只有四个人,虎牙,老猫,还有两个被我们打的人,其中一人还抱着一箱瓶装的雪津啤酒,那人将啤酒放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虎牙看着我们,旁边的老猫则是使了个眼,身后的两个小弟便开始拿出啤酒瓶,一瓶瓶的开了瓶盖。
虎牙说:“虽然刚才已经和解了,但这事终究是因我引起的,虽然这是误会,刚才没让喝酒,所以现在就过来请你们喝酒,表示歉意,出来混的,光棍得很,恩怨分明,错就错,对就对,如果你们不是自己人,那我晚上做的就没错,但你们是自己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接过一瓶酒,然后他的小弟将酒一瓶瓶的递给我们,我们各拿了一瓶,他们看看虎牙,又看看我,显然对手里的酒有些担心。
我自然也有些不放心,因为对这虎牙完全不了解,万一他在酒里做手脚呢?
我看向了边上的老猫,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是比较沉稳,做事有分寸,不像虎牙这么冲,他也拿起了酒瓶,他比较可信。
我举起了酒瓶,挤出笑容说:“既然是误会,那就没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何况是自己人,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干了这瓶酒,就彻底和解了。”
见我爽快的举起啤酒瓶,范健等人也举了起来,他们不信虎牙,他们信我,而我不信虎牙,我也不信老猫,我信的是青姐。
如果今天这酒有问题,我们出什么事,青姐会为我们讨公道的,何况是万金油让我们住这里的,出了事,万金油要负责到底。
“好,干了这瓶酒,今晚的恩怨一笔勾销。”老猫也附和了一句。
然后十二个人,十二瓶啤酒在空中碰了一下,而后就是咕噜咕噜声响起,个个吹瓶!
在啤酒入喉的那一刻,胸中堵着的一口恶气也便吞下了,我知道今晚这个仇是没地方报了,也报不了了。
喝完之后,我打了个酒嗝,其他人也深呼吸几口气。
“好。”虎牙喊了声好,然后露出笑容说:“没想到你们初中生这么能喝,而且打架的时候这么干练,下手贼狠,比我们混混还狠。”
我也挤出笑容,我说:“确实是被逼急了,在学校里都是小打小闹,今天这一次最惨,被你们打成了狗。”
“对不住了。”虎牙抱拳说:“以后你们有啥事,直接打我电话,你们这帮兄弟我认了。”
说完,他递了张名片给我,都拿起一看,‘唐晓刚,西塘工业区勤务公司,后面是一个电话。’
也没什么挂职,不过他就是打手,挂不挂职一个样。
“行,一定。”我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老猫也递过来一张。
钟南山,西塘工业区城管执法大队副队长,后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我了个去,竟然是真正的城管。
我打趣道:“以前城管打人,被曝光出来,说的都说临时工,没想到今天跟我们打的,竟然的正式编制的城管,还是副队长。”
哈哈哈,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正式编制挺难的,好歹也是公务员,要是被撤了,那多可惜,所以很经常都会让合同制的协管员出来顶替,反正善后工作做好就行。”老猫笑着说。
“理解。”我点了点头。
虎牙接着说:“你们真想摆摊?”
“当然。”我们很认真的点点头。
“那我给你们找一个极佳的位置。”虎牙说:“但你们那么多人,靠一个摊子是不行的,而且都卖一样的东西,也是不行的,因为这个区域就这么大,饱和之后,买的人自然就少了,这样,你们那些书籍由两个人去卖,另外我从其他厂里进一些a货包包和鞋子,你们六个人帮我卖,每卖出去一件,你们抽十块钱,怎么样?”
“真的?”我们瞪大了眼睛。
“当然,既然是兄弟,还信不过我?”虎牙笑着说。
“好,多谢了,虎哥。”
“睡好,好好休息,多擦点药酒,皮外伤很快就能好的。”虎牙临走前,随口说的。
“嗯。”
待虎牙走后,我们相视一笑,无语的摇摇头。
十月七号,我们休息了一天,但是这一天,身上的疼痛才彻底爆发出来,我们在宿舍躺了一天。
青姐和常晴带着医生来看我们,帮我们复诊,还有擦药酒,还有就是散瘀,因为我想明天回学校的时候,可以见人。
但十月八号,情况好转了不少,可还是不能见人。
所以我们就让人给老师请假的,一直到十月十号才去上课,因为我们这种坏学生,学不学无所谓,反正都那样,老师也不会在意的,我们没去,他们反而觉得更好。
期间,青姐来看我,她说林双一直问她,我去了哪里?她便说找了点事让我去办,她说让她不用担心,难道还信不过她吗?
然后林琳也问她了,为什么这几天不见我,甚至她返校的时候,我都没去车站送她,青姐也找了借口,瞒了过去。
十号,我去上课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位置被人占了,不是别人,正是常晴,她竟然和林双坐一桌。
然后在她们的桌子后面,有一张单人桌,而且是最后一排,我知道,那就是我的桌子了,我就纳闷了,常晴为什么要转到我们班呢?
我们的伤势虽然好了不少,但是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林双见我的时候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就没理我,气呼呼的。
上课的时候,递过来一张纸条,纸条的意思是要我给她写份检讨,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她汇报,不得欺骗隐瞒。
显然常晴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林双,我说等回家的时候再跟她说。
放学的时候,我俩一起走的,但是她竟然不愿意理我,在我前面走着,相距得有十来米,故意拉开的距离。
到校门口的时候,竟然是江队长值班,他把我叫住了,问我这几天干啥去了,怎么找不到我。
我说我有事,去摆地摊赚钱了。
他问我是不是不读书了,难道真想一辈子摆地摊吗?
我笑笑不说话,说肯定不想,就是赚点零花钱而已。
他仔细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被人打了。
我说打架了,小打小闹而已,已经过去了,没事的。
他问我怎么没给他打电话。
我当时就懵了,心里有一股感动,我说就是小事,我自己能解决,不需要麻烦他。
完事他说了一句,说我没把他当朋友,我当时就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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