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嬖妃娘娘

类别:言情小说       作者:乐乐丫头     书名:谎劫
    举国哀悼过后,弘国的皇宫翻修一新,等待着迎接一个新的王朝。这天早晨,弘洛照例进宫给太后请安,一走进太后的垂恩殿,就闻到一股混杂的胭脂香味。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帘外,“给母后请安。”

    “皇儿进来。”太后的声音中带着愉悦,似乎在和谁说笑。

    头前的宫女一掀珠帘,弘洛迈步进去,还没看清屋里的形势,迎面就来了一排年轻俊俏的女子,莺声燕语,“给皇子请安。”

    “免礼。”弘洛疑惑地看了她们一眼,一个个都穿着华贵的宫装,云鬓花容,举手投足都颇识进退之礼。

    “母后?”

    太后一笑,“你就快登基了,可只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未免太少了些。哀家这几日选了些朝中大臣家的小姐,正一个个看着,没想到你今天来了,择日不如撞日,皇儿挑几个?”说完也不介绍这些女子,而是直接把桌上的名册递给弘洛。

    弘洛打开名册,心中了然,新君登基,功臣该奖赏,敌人该拉拢,太后的家人自然也要分一杯羹。这些女子不是朝中他的心腹的女儿,就是太子的肱骨之臣的女儿,莫姓的女孩也赫然在列,名字甚至用藏青色的墨写了,在名册里与众不同。

    弘洛微微一笑,不过是人情换人情,低头换低头的老规矩。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几个女子,问了几句话,低头在名册上画了几个名字,众女子望眼欲穿,恨不得视线能转个弯,看看未来的皇上勾了自己没有。

    弘洛的笔在莫姓名字的后面顿了顿,莫家似乎不怎么需要这样锦上添花的荣宠,一个太后,一个莫狄,都已经是他最亲近的人。

    不过,聊胜于无吧。弘洛笔一落,在莫霄羽的名字后面打了勾。

    太后满意地一笑,“你们下去吧。”众女子忐忑不安又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太后脸上的笑容退去,把名册随手往桌上一掷,揉着太阳穴,半响不语。

    “你也走吧,哀家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弘洛不知母亲为什么忽然低落,只好告退。太后再也撑不住伏在桌上,过去她最怕最恨的时候,就是先太后选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伺候先皇的时候。皇上已经走了,可她还要面对这一切,一次次地提醒她的噩梦,提醒着她帝王的无奈。

    弘洛回到别院,远远地看见管家鬼鬼祟祟地抱着几个卷轴,看见了他吓得手一抖,卷轴都落在了地上,管家手忙脚乱地趴在地上捡,恨不得自己能念个咒语,立刻消失在皇子的视线里。

    弘洛踱过去,咳了一声,“这是什么?”

    管家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皇子,这是宫里送过来的进宫女子的画像,让您封个名衔。”

    弘洛弯腰拿起一卷,就要打开,管家连连摆手,“主人,这,那个,就是那个病了的姑娘看到了,肆意在画上写字,弄脏了画像,主人还是不要看了。”

    容倾群?弘洛慢慢打开卷轴,展到一半儿,动作就停了下来。管家见状,跪在弘洛脚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画上的女子真是……弘洛原以为史书上写的奇丑女子都是夸张,今日算是明白,冤枉了那些史官了。他本就知道这些女子不是什么绝色,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绝丑。

    “你哭什么,又不是你娶。”他踢了泪眼婆娑的管家一脚。忽然瞥见画旁边还有几个小字:长得君王带笑看。

    带笑看……弘洛一把把画合上,咬牙切齿道:“若不是琰国在朝中给我树了这么多敌,我又何必此时低头迁就。”他把画往管家怀里一扔,“烧掉!”

    “那封号……”

    “封个屁!姓什么就叫什么妃。”弘洛一拂袖,负手而去。管家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长叹一声,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好吧,何况这位英挺俊朗,野心勃勃的新君。管家一闭眼,就想起弘洛白天在朝堂上挥斥方遒,晚上搂着此女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这皇帝还当个什么劲儿啊。

    倾群坐在桌边,费力地倒了一杯水,这里没有人伺候她,想喝一口水也要费大半天的工夫。

    门“砰”地一开,倾群的手一抖,一杯水洒了半杯。弘洛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寻了个位子坐下,一勾手,“过来。”

    倾群怯怯地扶着桌子走过去,弘洛指了指桌上的扇子,“给我扇风。”说罢拿起了一本书打开。

    倾群只好拿起扇子,在他背后扇了起来,她站着就已经头昏目眩了,根本没有力气再拿扇子,一会儿就出了一头汗,可弘洛的书还都没翻页。

    管家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主人,吃……”

    倾群拿扇子的手一松,软软地倒了下去。弘洛无动于衷地拿起毛巾,擦了擦手。

    次日一大早,太后就把琰眉召进宫,她虽然看这个异国女子很不顺眼,可是毕竟琰眉是未来的皇后,有些规矩她不能不懂。“明天登基大典过后,你就是六宫之主了,一定要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太后顿了顿,“对其他的妃嫔,要心胸宽广,也要明察秋毫。”

    琰眉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本来就不喜欢臣妾……”

    太后一皱眉,“乱说什么。”她恨恨地瞪了这个不成材的皇后一眼,耐下性子安慰道:“那个什么梨宛不是已经失宠了吗?洛儿对她本是逢场作戏。”

    琰眉脸上的得意一闪而过,又低眉道:“殿下早就另有新欢了。”她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对太后道:“如今他都不在府里住了。”

    太后不喜欢她凑过来说话,向后一挺身子,皱起眉,“怎么哀家没听说这回事。”她略一思忖,对身边的宫人道:“你们退下。”

    弘洛进宫的时候,正是午后,他一进垂恩殿,清凉之气袭来,殿内殿外仿佛两个时节。“母后不休息吗?”他有些奇怪太后传召叫他为了什么事。

    “明天你就是皇上了,母后忽然想和你说说话。”太后笑吟吟地看着儿子。

    弘洛没想到是为了这个,有些迟疑地坐下,看着太后。太后转头看了看空旷高大的宫殿,多年来步步谨慎,今日终于成为了皇宫的主人,心胸无比开阔,“你做了皇上,虽说不能事事如意,但你总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弘洛不明所以,只含糊地答应着。

    “那些王公大臣的女儿进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弘洛低头沉默着,这些女人进了宫,一不小心亏待了哪个都能惹起祸事。

    “不过你也可以让自己喜欢的女人进宫。”太后意味深长地说。

    “嗯?”弘洛抬起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太后难得地露出一个母亲的爱怜笑容,“你啊,在哀家面前就别装了。哀家听说你已搬到府外去住了。”

    弘洛有些明白过来,开口解释,“母后,不是……”

    “母后知道那日选的那些女人,你都不喜欢,是委屈你了。你尽管把她们摆在宫里,做做样子。你喜欢的女子,母后可以给你做主。”

    弘洛忽然不语,眸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他略一思忖,嘴角微微翘起,“儿臣多谢母后了。”

    太后满意地笑了起来,“跟母后说说,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弘洛抬起头,目光望向了远处,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天一阵凉风吹过,清波荡漾,映日荷花摇曳飘摆,他正在水边捧水洗脸,一睁眼便见一个女子就从水中的团团荷叶之间浮出水面。让人无端想起一句词,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风荷举。”

    太后看着儿子一瞬间沉迷的目光,只道他很钟爱那个女子,“她是谁家的女子?”

    “是我回京的路上遇到的,没什么家人。”

    “那就封她做个普通妃子罢。”

    弘洛忍住嘴角的笑意,做戏自然要做足,“就封为嬖妃吧。”嬖,是宠爱之意,这个名字直接将皇上的宠幸昭告天下,颇有狎昵之意,太后眉头皱了皱,见弘洛正在兴头上,也没说什么。

    第二日,弘国新君登基,国号尚元,封琰国公主为后,群臣朝贺,举国欢庆,各国也派来使者进礼,包括琰国。

    可是这样欢腾的日子才过了四天,就有人坐不住了。第一天晚上皇上本应去皇后那里,第二天应去莫家的女儿羽妃处,第三晚唐妃,第四晚朱妃。可是第三天众妃给太后请安时,唐妃就转弯抹角地说皇上没去她那,太后问了皇后和羽妃,才发现皇上也没去过。

    太后把皇上叫去下了命令晚上必须去朱妃的寝宫,结果晚上皇上还是溜了,朱妃洗得香喷喷眼巴巴地等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挂上了两个黑眼圈。

    太后一拍桌子,“皇上去哪了!”

    太监宫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为首的太监嗫嚅道:“皇上,这几日都住在挽圣宫。”

    众妃一听,一个个心中暗恨,梨妃眼前一阵昏暗,她暗暗扶住座椅。本以为,最痛苦的事是眼睁睁看着弘洛去宠幸这些女人,可是现在她才知道,与其他独独钟情嬖妃一个,还不如他逢场作戏,雨露均沾。

    太后一愣,莫非自己是引狼入室?“那个嬖妃不是病了吗?怎么还伺候皇上?”嬖妃自进了宫就没露过面,也没给太后请过安,而弘洛的说法是,嬖儿病了。

    “真不知道这个嬖妃是何许人,皇上刚刚登基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她对我们没规矩就罢了,可对太后,对皇后,连个安都没请过。”朱妃从小娇生惯养,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当着太后的面就抱怨起来。

    太后一时也有些不明白,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让皇上宠爱到这种程度。她压下怒意,想了想道:“今晚哀家设宴,后宫一起热闹热闹,你们都来吧。”

    “臣妾们一定会来,只怕有人不来。”陈妃慢悠悠地说道。

    太后一忍再忍,这些人都颇有来头,父兄是朝中的重臣。她摆了摆手,“哀家乏了,都退下吧。”

    夜晚上宫里仙乐飘飘,宫婢穿梭,太后居于首座,宫女轻摇檀扇,臂搭拂尘,座后烟纱画屏上的山水沸腾倾泻,仿佛真的激荡起层层水雾,如梦如幻。天上星河皎洁,地上宫灯盈盈,一时不辨天上人间。

    依沅公主一身鹅黄色纱裙,乖巧地坐在太后身边,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弘洛了,听说他政务繁忙,听说他冷落了一众妃子,只为一个叫风荷举的女子。她乌黑的眸子时不时望向门口,忐忑地等待着弘洛的到来。

    各个妃子入宫之后连皇上的面都没见,今晚有了机会,精心打扮了一番,既为给皇上一个惊艳印象,又暗暗鼓足了劲,要把嬖妃比下去。

    “皇上驾到,嬖妃娘娘到!”

    太后不动声色,众妃脸上皆是一黑,怎么一时都分不开,还一块来了。众人气鼓鼓地离席跪倒,皇后低着头得意地一笑,现在她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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