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辞旧迎新之际,举国欢庆的时节,我们的小屋却在上演着一出分离的忧伤。李叔李婶都是老实人,对于我们的决定,只会沉默的接受。
在他们的心目中,主人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虽然他们有着诸多不舍,却不敢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云裳和花容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泪眼连连的望着我们,花容率先哀求着:“姐姐,你就带上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姐妹两个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会遇到姐姐和姐夫这样的好人。”
云裳赞同的直点头,应和着花容的请求,“姐姐,我们不怕辛苦,而且,遥遥年纪又小,也需要有人照顾,姐姐,就让我和花容跟着你和姐夫吧。”
“月月,你看这,要不然……”家耀听着云裳和花容的苦苦哀求,开始摇摆不定,有些不忍的征求着我的意见。
我轻微的摇摇头,家耀知道我的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说什么,抱着遥遥走了出去,留下我们三人话别。
“傻丫头,哭什么,大过年的,可不要触这个霉头。”我一手握起云裳的手,另一手握起花容的手,压抑住心中不断攀升的悲凉情愁,扯了个淡淡的笑容,劝慰着:“姐妹一场,你们的心思我还不了解,但是,我们这一走,归期遥遥不定,你们的家人怎么舍得。再说了,花容,你放得下家骏么,我看家骏可是一日都不愿和你分离。”
“姐姐,”花容羞红了一张脸,显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避开我的视线,“你怎么打趣起妹妹来了,人家和他又没有怎么样。”
我轻轻一笑,“是呀,人家和他没怎么样,可是,他却想要和人家怎么样呢。家骏可是多次向你姐夫开口要你了,你姐夫不知道你的心思,也不敢贸然回复,现在看来,你对他也不是没情,又何苦要跟着我们遭罪呢。”
“姐姐,我……”花容焦急的辩解着:“我只是不像离开姐姐,姐姐待我比亲妹子都亲,花容无以为报。”
我摇动着花容的手,笑着说:“傻丫头,你的幸福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姐姐可没有那么狠心,让你在我身边当个老姑婆。”
“那姐姐就带上云裳一人走吧,花容妹妹在这里尚有疼惜她的家人,又有感情的寄托,云裳却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只有姐姐才是云裳的至亲。”见到花容被说服,又看到我转头看向她,云裳急忙先声夺人,试图打消我的意图。
“可是,我要是带着你走了,恐怕还要多带一帮人呢。”看着云裳疑惑的模样,我也不卖关子,解释着:“隆力那小子肯定会尾随,甚至为了你要拖家带口的举家搬迁,那我的罪过岂不是大了。”
云裳眼眸一暗,幽怨的说着:“他是不会在意的。”
“为什么,你们吵架了么?”要不是无意之中,看到云裳与隆力在后门难舍难分的样子,我还真的很难发现云裳的感情,比起花容的直来直去,云裳对感情的态度太过内敛,从来不曾向我们吐露任何信息,而且,聪慧的她,可以遮掩掉所有的蛛丝马迹。
“姐姐,虽然云裳未有过什么感情经历,但是起码还有身为女人的感官。”云裳有些忧伤的吐露,“隆力对我虽说宠爱有加,却绝对不是爱,至少不是云裳希翼的那种爱。有时候,云裳甚至会怀疑,他对我没有丝毫的感情。”
“你怎么会这么想?隆力在家耀面前,对你可是赞不绝口的。”不过细想一下,对隆力的了解确实不足,还是不要枉下断论的好。“不过,感情的事情很难说,毕竟没有复制的爱情,也没有克隆的模式。”
花容一副你没救了的模样,好笑的看着我说:“姐姐,你能不能用我们可以听得懂的话说,总是蹦出一些奇里古怪的词汇,让我们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姐姐,带我走吧。”云裳坚定的说着,眼中再不见丝毫的犹豫,看来她是下定决心了。
还是不忍心,如果隆力真的无法给云裳幸福,我又怎能放心把她一人孤独的留下,毕竟,云裳那嗜赌成性的父亲,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我只得点头应允:“好吧。”
第二日一早,我们便整装出发,家耀牵着我,云裳抱着遥遥,与家骏,花容还有李叔李婶挥手告别。
车轮的旋转声,宣告着即将离乡背井,远离熟知的一切。家耀甚至都不敢亲自去与叔父告别,生怕看到叔父失望的哀叹,只托家骏捎去一封长信,含泪拜别了叔父的恩情。
我探出头,看着马车的车轮在洁白的雪地上撵出深深的痕迹,我心中默默的轻叹:再见了,京城。
古代与现代的最大区别就是,天然的存息。我们一直向着南方行走,不理会方向,直到光秃的树枝被绿叶取代。
最后,我们在一个偏僻的村庄落脚——清湖村,据说,这个名字来源于山中的一片大湖。而居住在这里的人,多靠狩猎,伐木为生,每个人都保持着纯朴的天性,对于我们的到来,也没有任何排斥,热心的为我们搭建房屋,为我们送来口粮。
遥遥在开春之后,给了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家耀白日出去狩猎,到了黄昏才回来,我开心的迎上,为他拭去满面的风尘,家耀趁着云裳一时不注意,快速的亲过我的脸颊,然后若无其事的脱掉身上的披风。
看来,家耀被我带坏了,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调戏我,嗔怨的瞪了他一眼,却掩盖不住心中的甜蜜。
“俄粮,阿麻,哈哈。”遥遥突然开口,打断了我们之间的“眉目传情”。
我,家耀还有云裳一脸惊喜的围在遥遥面前,我欣喜不已的问着:“遥遥,你刚才是不是在叫额娘,阿玛呀?我的宝贝,你是不是在叫我们。”
“傻月月,遥遥还小,怎么能听得懂你的话。”家耀也是一脸的激动,捧着遥遥的头,无比温柔的教导着:“遥遥,应该是额娘,阿玛,来,跟着阿玛叫,额娘。”
“俄粮,俄娘,额娘,额娘,哈哈,额娘。”遥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看到我们期待的眼光,一字一顿的叫出额娘,一种为人母的骄傲,让我觉得,无论当初在生遥遥的时候,有多么的疼痛,都是值得的。
“遥遥,还有阿玛,跟着额娘念,阿玛。”我和蔼的淳淳诱导,可惜,遥遥的兴趣已过,开始捣鼓手中的玩偶。
我感慨的说着:“耀,我们的遥遥,长大了。”
家耀点头赞同:“是呀,月月,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从那之后,我和云裳天天在遥遥面前,重复着几个词组。而遥遥不负众望,终于可以清晰的喊出:“额娘,阿玛,姨娘”这几个名称。
有时候,幸福就是一种感想,我一直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平静的度过一生,而我们的孩子,也会远离所有的纷争。
可惜,幸福的生活,总是过的太快,也总是快的不可挽留。家耀像往常那样,与其他的猎户进山狩猎,云裳跟着遥遥在外面疯跑,遥遥一声声的呼唤“姨娘,姨娘……”笑语声,随着和煦的春风,缓缓吹散。
“头儿,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就是她,和那副画像一模一样。”几个官兵来到门前,其中一个对我指指点点,向最前端的那个官兵交待着。
那个官兵手中拿着一张图纸,头不停地上下晃动,比对着。然后才慎重的说着:“对,没错,就是她,把她带走。”
后面的几个官兵听命上前,我疑惑的后退,“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小娘子,我们哥几个都是奉命行事,你也别于我们为难,还是跟我们走吧。”那个头儿说话还蛮客气的,似乎并不打算强行把我带走。
“姐姐,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带我姐姐走?”云裳也抱着遥遥赶了过来。
“小娘子,你要是合作一些,我们就只带你一人走,不过,如果你不合作,我们可就要得罪了,毕竟,上面交待下来的,只是要你一人活,其他的人,生死不论。”那个头儿依旧一派和善的为我分析厉害关系。
我知道,这样的场景,被家耀看到,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我紧握云裳的手,说着:“云裳,帮我照顾好家耀。”然后对着那队官兵说着:“我们走吧。”再次回头,看看生活了月余的村庄,快乐,幸福,美好,从这一刻起,都是过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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