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姨夫!”站在一旁良久未说话的左安昭突然开了口,“这一次我哥冒死救你,真是给自己惹下了大麻烦。”她姨夫,就是北邙王。
“早知道有人救,我也就不出手了。”尉迟羽当时是真的怕那帮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飞遥给杀了,所以才让人去救。
飞遥正捉摸着,要不要告诉尉迟羽她好像知道刚才来救人的人是谁,贺炎烛就突然开口:“阿遥你不是知道刚才那个要救我们的人是谁么。”
“啊,我……”飞遥不确定尉迟羽如果知道泰华国的人来了北邙,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她不太敢说,“我可能听错了。”
飞遥聪明,尉迟羽也聪明,他知道飞遥在骗人,却不拆穿,这天下,能来救人,她又不肯说的,肯定是泰华国的人。
不过对于贺炎烛的身份,他是不太知道的,不过已经让人去仔细查了。
这一次他父王出手杀人,他也觉得十分蹊跷,不过贺炎烛的脸长得像夜岚他也是知道的,这其中肯定是有事的。
“没事,你们也累了吧,就先去休息吧。”尉迟羽示意丫鬟带二人下去。
这个动作让飞遥有些惊讶,按照以前尉迟羽的作风,肯定是要让贺炎烛走,自己留下,然后说些什么的,几日不见,性情大变,反而让她觉得蹊跷。
“贺公子先去休息吧,我再陪你一会。”
“不用,你去休息吧。”尉迟羽拒绝。
飞遥见尉迟羽表情僵硬,隐隐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出什么事了么?”
“没事,你去休息吧。”这是命令的声音。
“我……”
在一旁的左安昭终于呆不住了,“姐姐,我哥哥腿不能走路了,他不想让你看见。”她心疼尉迟羽,自从尉迟羽腿伤了后,她都不会再故意与他作对了。
“什么!”飞遥不相信,她走到尉迟羽面前柔声问道,“她在骗我,对不对,你说你的情况和我一样的。”
尉迟羽摸了摸飞遥的头,笑着点头,“对,他在骗你,小王我怎么可能瘫痪。”
这个笑,这句话,让飞遥知道,左安昭没有说谎。
“你骗我。”
“对。”
两个聪明人一起,其实没有什么好处。
“这样的我,照顾不了你了。”尉迟羽从前并不是这样,他觉得事在人为,可是事到如今,怕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望着曾经张扬的少年成了现在这样,飞遥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怎么会,我说的话,全部算数,你也不能食言。”
尉迟羽的腿如果是好的,听见飞遥这么说她一定会高兴的,可是这会,却高兴不起来,“我成这样后,你变了,我妹也变了,你们这样同情我,我可高兴不起来。”
他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一个护卫匆匆跑了进来,说道:“主子,外面有个人来说要带走贺炎烛。”
“让他进来。”
这个人,一定知道贺炎烛的身份。
飞遥知道,来的人八成是苏长志,便想回避一下,结果她刚张口,苏长志就火速进了厅堂。
苏长志刚进来,先是抱拳行礼,但是未自我介绍,只是说:“王爷,贺炎烛的事情本与你无关,希望你能把他交给我,让我带走,如果你让他留在你这里,只会是引火烧身。”
他知道,自己留在北邙越久,越危险。
“呵呵,引火烧身,在北邙我能引火烧身?我都不知道这个贺炎烛是谁,刚才已经拉倒后山埋了,我派人去是为了救我家王子妃,”尉迟羽靠在椅子上,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你给我说一说,他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贺炎烛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说的,不然尉迟羽不可能会让他带走人。
“不知道你就来威胁我?”尉迟羽说话时斜眼看见飞遥似乎要躲到后面去,就一只手将她抓了回来,“夫人这是要去哪。”
他知道这个人是泰华国的人,他就是要让这个人知道飞遥是自己的王子妃,好让他回去转告夜岚。
苏长志正犯愁时无意抬头,发现尉迟羽抓着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飞遥,这也让他吓了一跳,飞遥从柒泉谷回来没多久就失踪了,浣娘当了王妃,外人都当真以为她死了。
“公主……”苏长志满脸疑惑。
“公主?这是我的王子妃。”尉迟羽将飞遥揽住,“你该叫夫人。”
“我……”飞遥真是觉得无地自容,让人觉得离开泰华才一年多点,这就改嫁给尉迟羽,这件事说出去,真是会让人耻笑。
但是她之前又说自己说的话都作数,这会自然是不能驳了尉迟羽的面子。
苏长志是习武之人,他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端倪,连忙改口叫:“夫人。”随后又说,“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告诉我贺炎烛在哪里。”
“还挺聪明,知道套近乎。”尉迟羽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你们找他是为什么?”
飞遥开始也以为是谁抓错了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再莫非是自己的猜想是真的?这个贺炎烛是泰华王城的人,比如私生子?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奉王上之命来保护他的。”苏长志特地说了保护两个字。
听苏长志说王上,飞遥自然知道是夜岚,她心里还是略微有些难过,但是掩饰的很好,只是柔声对尉迟羽说:“如此,就让他们把贺炎烛带走吧。”
“好,听夫人的。”尉迟羽轻抚飞遥的双手,因为这阵子飞遥家里的事情都由丫鬟做了,她的手也渐渐恢复如柔夷一般。
飞遥手往后抽了抽,这是她无意识的反映,却是从心里的抵触。
尉迟羽也怕,这个人放在自己这里会惹祸上身,他现在希望的是,苏长志一路走来没有被人跟踪。
“这,这就带走了啊,这个哥哥要不要留下来住两天啊。”
左安昭看苏长志已经打算走了,突然急了起来,刚才尉迟羽和飞遥跟他说话,自己插不上嘴,光顾着看,这回听见人要走了,才想留人。
“苏某背负着保护贺炎烛的重任,就不在北邙国久留了。”苏长志回道。
“哦……”左安昭有些不满,但是她也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个贺炎烛身份肯定不一般,不然泰华国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派人来救人。
“那苏某就告辞了。”苏长志抱拳离开。
而让尉迟羽没算到的是,下令抓贺炎烛的居然是他父亲北邙王。
苏长志带贺炎烛前脚离开,尉迟羽就马上带着左安昭和飞遥回王府,刚到王府门口,一辆高大的马车占了主位,停在他府门口。
“是召哥哥。”左安昭道。
那个马车,北邙国王城里外的人都认得。
既然尉迟召来,定然是帮北邙王办事,看来要抓贺炎烛的,还真是北邙王。这个尉迟羽之前就有预感,但他却想不透,主要担心的是飞遥的身份是否败露。
尉迟召看见尉迟羽的马车到了王府门口,就过来在车门口等着:“三弟。”
尉迟羽在人搀扶下下了马车,下人早早就将轮椅推过来候着;飞遥和左安昭也跟着下了车。
其实,苏长志追过来时,把黑衣人是全部杀光了,一个活口也没有留,所以北邙王那边并不知道自己的人把飞遥也抓去了。
“大哥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了。”尉迟羽不慌不忙的坐进轮椅,然后由左安昭推着他进王府,因为尉迟羽的腿伤了,所以特地在门口做了个斜坡状的台子,架在门前的台阶上,方便轮椅进出。
尉迟召看着尉迟羽现在这副样子,嘴角提了提,表情上带着几分讥讽。
这一小小的表情,正巧被飞遥捕捉到了,她第一次见尉迟召,这个男人虽然和尉迟羽是兄弟,却并不太像,尉迟召的打扮更南边一些,他穿长袍,带小冠,虽然头发有些卷曲不够服贴,还是尽量都梳了起来。
五官依然是北方人的高鼻梁,深眼窝,还留着一缕小胡子,显得有些滑稽。
“我听说亲爱的弟弟受了伤,所以来看一看。”尉迟召一边说话,一边打量飞遥,“这是弟弟新找的夫人?以前没见过呢。”
尉迟羽点了点头:“嗯。”
飞遥也不言语,虽然有些卑鄙,但是她知道,如果想平安无事,必须要倚靠尉迟羽,刚被救的她,对自己的处境认的倒是十分清楚。
王城里这些抬抬手就能取他人性命的人,还是不招惹的好,可她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脱离,如果离开尉迟羽吗,她倒是宁愿去做个小小的普通百姓,度过余生。
尉迟召肆无忌惮看着飞遥,连连点头:“这一个倒是比你那些夫人强上许多。”
尉迟羽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心里却有些烦躁,他有点体会到当年夜岚的心情了。
尉迟召已经好多年没来过尉迟羽这里,此次来,自然是有目的的,所以到了大厅,尉迟羽也不懒得跟他再客套了:“来了就说事情吧,耗着是要留在我这里过夜么?”
飞遥跟左安昭识趣退到后面。
尉迟召也不客气,自己就坐了下来,喝着丫鬟端来的茶。“你敢从父王那边救人,弟弟你真是胆识过人啊。”
尉迟羽装傻,“这么久不见,哥哥说话越来越高深了,阿羽我都听不懂了。”
尉迟召吹开茶叶,小抿了一口茶,“跟我还装个什么劲,快把人交出来吧,虽然你把人杀得一个不剩,但是你别忘了,你只是王子,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
儿子跟老爹较劲自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大可不必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得罪北邙王,可惜他现在想交也交不出去。
至于老爹和哥哥对他救人这件事知道多少,尉迟羽也把握不准。
“哥哥自便。”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如果要搜就搜,反正什么也没有。
尉迟召也不傻,其实他是受北邙王之命抓人,结果半路让人给劫走了,却不知道是谁干的,只是有线人来报说尉迟羽在这里有所动作。
而此时一个小厮突然一路小跑进来,在尉迟羽耳边耳语几句又离开。
“那个人已经被发现了。”尉迟召道。
“谁?”
“就是一直帮你办事的那个。”
“哦,那是可惜。”尉迟羽倒不觉得有啥。
“我要抓的那个人,是个真货。”尉迟召撇了撇嘴,似乎十分不满,“也不知道当年是谁干的事情,也不做干净点,弄得现在麻烦。”
听了这番话,尉迟羽脸色微变,本以为是身外之事,没想到却实实在在是自己的事情。
他们说的这个人,正是夜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