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初语妈妈让初语记下苏哲的电话,被初语拒绝。初语妈妈则劝她道:“初语,不是妈妈说你,顾铭你没珍惜就算了,这个小伙子也很不错呢,长相条件都不差,你为什么看不上眼呢?”
初语被她问的有些烦躁于是说道:“妈,很多事情我没法跟你解释,你就不要多管了。”
卧室内,茶几上的杯子细白精致,里面盛满的咖啡已经渐渐失去了温度,初语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本装订精致的漫画册,这是她过去几年来积累的作品。
春日里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顽皮的搭在了她的身旁,仿佛在向她抛出橄榄枝欣赏外面的美景。可是初语却有些愁眉不展,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十分没有精神,此刻的她努力的稳定自己的情绪,想要抛去一切无关的记忆,但还是想不出新的创作灵感,反而之前和出版商谈话的那一幕总是从她的脑海中跳出来。
初语恳请出版商把计划放慢一些,几年下来她也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初语,是你自己答应在今年出三部漫画,达不到要求可是要承担责任的!”杨老板不容商量的语气,在初语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响。
仍然是白皙的皮肤和月牙般的笑眼,时间并未在她的脸上带走青春,只是浓密的睫毛下,眼神无比的冷淡,好像看透了很多事,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电话铃声响起,暂停了她原本混乱的思绪,原来托人找的枪手已经有消息了,所谓的枪手就是初语找来的代画,对方私下收了钱,按照她的要求去画漫画,最后署名是初语本人。其实她的心里还未想好要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不找人代画完成新书,就会与出版社违约,后果有些严重,做了,是在欺骗读者。
初语下意识的打开电脑网页,下载了代画发来的个人资料。资料上的那四个字一眼便被她看到,初语小声念了一遍“艾青高中”,忽然间她莫名的笑了。这些年,每当碰到不如意的事情,初语便会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每当这时,她都会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不想把负面情绪放在心上。
初语走到窗户边上,看向楼下的那颗白玉兰树。七年的时间,白玉兰已经从一颗小树苗长成了比她还要高大几尺的大树了。这时,一阵风吹来,她看着晃动的树枝,内心似乎也在颤动着。
她拿着一个小铲子,走到楼下,蹲在树下挖土,不一会儿,从挖出的土洞里取出了一个塑料盒子。初语用手清理盒子表面粘连的泥土,然后将它打开,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绘画,还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两个少年,一个拥有像孩子一般阳光真挚的笑容,但长相不算出众,肤色也并不白皙。在他的衬托下,显得旁边的那个和初语站在一起的白衣少年越发的干净儒雅。在初语的另一边站着一个斯文柔美的女孩子。照片上的四个人在薰衣草花田下合照,看上去心情不错。
初语蹲在树下许久,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些东西,一边在想着心事。不知何时,初语的双眼已经沾满了泪水,压抑许久的情绪像潮水一般全部涌出,她早已忘记了屈膝蹲在地上的不适感。
尘封的往事像一幅幅画卷被一一打开,带着曾经拥有的快乐、青涩和心酸,那些带给她成长的记忆,难以忘怀的笑脸,深埋在了地下多年。这是一直以来,她不想去面对的一段记忆,她从没有这么难过过,因为爱之深伤之痛。
曾经她以为,只要从心里抹去有关苏哲的记忆,就会制止住那些情绪的复发,就会渐渐忘记,然后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上天让她再次见到他,就像揭开了大片凝固的伤疤一般,从表层逐渐痛到了心里。
许久之后,她擦干了泪水,回到了房间内。墙壁上的时钟显示此刻是下午两点,她赶紧收拾了一下换了衣服,拿着资料袋准备出门。
这是一家在艾青高中附近的小茶馆,初语约好了枪手苏洁在这里见面。两个人见面没有聊代画的事情,而是在叙旧。
苏洁说:“学姐,我那时候才上高一,可崇拜你了,得了大奖不说,还是手绘社的社长,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肯定不是一般的女生。”
初语笑道:“一般?难道我是二班的?”
“哪有哪有,是觉得学姐你呀以后肯定也会像在学校里那样是个大人物。”
初语被苏洁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小抿了一口。
这时,苏洁说道:“学姐,这事儿我也做过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找代画,但是,你要考虑清楚哦,我可是很期待你的个人作品呢!”苏洁好心提醒她。
听完苏洁的话,初语有些微楞,她静默的坐在那里不语,心中踌躇不定,半响后她对苏洁说:“今天,就当是我们一起出来叙叙旧吧,打扰你了,苏洁。”
苏洁听后很快明白了初语的意思,她仍然笑着说:“看来学姐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就等着期待你的新作品吧,当然啦,如果你想反悔,请第一个考虑我哦。”
初语笑着回答道:“好的。”
同苏洁道别后,初语走在一条空旷的街道上,周围是来往的行人和穿梭的车辆。虽然春天已经到来,每一天的阳光都那么明媚,但眼前异常明亮的太阳光线却让她感到双目刺痛,简直不想睁开。
正在这时,她的视线再一次开始变得模糊,与之前不同的是,眼前的景象仿佛笼罩了一层白色的大雾,怎么看也看不清。渐渐的,光线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暗,直到眼前一片漆黑,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瞬间,让初语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初语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来回走动着,摸索着,想找到人行道的台阶,却碰不到边际,周围黑暗的一切充满着未知,让她感到异常恐惧。她不得不向四周往来的行人求助道:“有没有人可以帮帮我……我看不见了……可不可以帮帮我……可不可以……”
这时,一对年轻的情侣从她的身边走过,女生拉住了她的男朋友说:“你看,这个女孩儿……”
男生却异常冷静的看着初语,只见她睁着眼睛,双眼无神,双手来回在周围摸索着,没有带拐棍,口中振振有词,男生观察后,对女朋友说:“你知道一年有多少人是因为同情了这样的路人,而惹来了一身的麻烦吗?这女的看起来形迹可疑,说不定就是骗子,走吧,别做慈善了!”女生听后觉得有理,就被男生拉走了。
男生的话被初语听到了,她口中喃喃道:“我不是骗子,可不可以帮帮我。”
又有一个少年停下了脚步,他打算去帮助初语,却被他的母亲拉住了:“别管闲事,赶紧去补习班,要是迟到你就完蛋了。”少年被母亲拉走了。
“这人好奇怪,是真瞎了还是……”
“我们帮她会不会被讹诈呀?”
……
那些路人互相议论着,然后又走开。他们观察着她的表情、语言、动作,却忽略了她正站在危险的马路上,周围是来往的车辆。
正在这时,一辆飞驰的汽车正直面驶来,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双目失明的林初语被撞倒在地。
疼痛之中,她感觉到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了,可是意识却还是存在的。她想起了曾经有三次走在马路上,差一点就被汽车撞到了。第一次,是乔青梅拉住了她,第二次,是她急忙之中拦下了出租,去追绑走苏哲的那辆车。第三次,是苏哲牵起了她的手,告诉她,过马路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