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出征以失败告终,而且是惨败。如果说这次的出征还有一点战果的话那就是占领了辽河以西的武厉逻,并在这里设置了辽东郡通定镇。其余那可以说是一败涂地,惨不忍睹,一无所获。同时这次出征因为劳累以及天气等原因病死的大臣除了直接参与指挥作战的兵部尚书段文振以外,还有天才的建筑家工部尚书宇文恺、内史令元寿、观德王杨雄也在随驾途中病故。士兵的死亡人数更是不计其数,据说到了唐贞观十九年(645)的时候在当时的战场旧地上依然是“骸骨相望,遍于原野”。
然而这场征辽的最严重后果并不仅仅是这些,因为征辽一事引发了天下反隋的序幕,这才是征辽一事对于隋王朝最严重、也是最直接的政治后果。
自从杨广登基之后,营建洛阳新都、开凿运河、修建长城、开驰道以及大规模的巡视天下可以已经让隋朝的每一个阶层的人的生活都受到了有很大的影响,尤其是作为最底层的普通老百姓。为了在短时间内完成皇帝杨广的这些伟大工程,有好多好多的普通老百姓没日没夜的服役在工地上,有的累死在工地上,有的被劳役弄得家破人亡.......。在完成这些工程之后原以为皇帝杨广可以让他们休息了,没有想到皇帝杨广在大业七年的时候表示要大规模征辽,这年天公也不作美,秋季,山东、河南发生大水,大业七年(611)十月初三,黄河大水冲垮了砥柱,出堤逆流数十里,人或为鱼鳖。那个时候可以说是发生天灾区的人民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着,站在人民的角度去看的话,他们的皇帝杨广这个时候应该停止为了征辽大业而大规模的征徭役,然而高高在上的皇帝杨广并没有停止他征辽的脚步。于是胆子小一点的民众只好卖身为奴以求生存,胆子大一点的也只好铤而走险冒死抵抗徭役,就这样历史上波澜壮阔的隋末农民大起义在最底层的农民中拉开了序幕。
大业七年(611)十月,齐郡邹平人王薄因兵役繁重,与同郡孟让首先起兵反抗徭役,自称“知世郎”,即自称是通晓当今世事之人。作《莫向辽东浪死歌》号召群众反对出征高句丽。《莫向辽东浪死歌》曰: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著红罗绵背裆。
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莫向辽东去,迢迢去路长。
老亲倚闾望,少妇守空房。
有田不得耕,有事谁相将。
一去不知何日返,日上龙堆忆故乡。
又莫向辽东去,从来行路难。
长河渡无舟,高山接云端。
清霜衣苦薄,大雪骨欲剜。
日落寒山行不息,荫冰卧雨摧心肝。
又莫向辽东去,夷兵似虎豺。
长剑碎我身,利镞穿我腮。
性命只须臾,节侠谁悲哀。
功成大将受上赏,我独何为死蒿莱!
歌谣鼓动煽惑水深火热中的民众奋起反抗,不要去辽东送死,要拿起刀枪造反,不抗役只有死,反暴政虽斩头也荣光。歌谣唱出了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广大民众的心声,农民拥护王薄,于是王薄和孟让拥众据长白山(山东章丘),“避征役者多往归之”,一时众至数万,首先揭起反抗杨广重徭役的大旗,横行于齐郡(山东济南)和济北郡(山东东阿)之郊,揭开了武装反徭役的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开端。
齐郡以北的平原郡(山东陵县)有豆子航,为一个盐泽,“负海带河,地形深阻”。自北朝高齐以来、这里就是逃避徭役的人的藏身之地。逃役者既有穷人,也有富豪,如刘霸道虽“累世仕宦,赀产富厚”,但是征辽的繁重徭役也使他破产。刘霸道为人豪爽,远近避役的农民纷纷来依附于他,于是他据豆子航为裉据地,反抗官役,也掲起了反杨广重徭役的大旗,有众10余万,号“阿舅贼”。
觎县(山东夏津县)人张金称,聚众于河曲(黄河边),篠县(河北景县)人高上达聚众千余人于淸河(河北淸河)境内,也揭起反隋义旗,不久,义军扩至数万,称“东海公”。
贝州漳南(山东德州)人窦建德,世代为农夫,本人“耕于田中”,少时就尚义气,胆力过人。有乡人因贫无以葬父,窦建德主动帮助操办丧事,大为乡党所称。他曾任里长,大业七年(611)募兵时以勇力过人选为二百人长。时山东大水,人多流散,同县人孙安祖的家被水漂没,妻子饿死,但是县府仍要孙安祖从征高丽。孙安祖向漳南县令诉苫,县令竟大怒,鞭挞孙安祖,孙安祖激怒之下刺死县令,逃奔到窦建德处,建徳将他藏于家中。据史书记载,孙安祖在窦建德家里的时候,窦建德给他分析天下局势时说“文皇帝时,天下殷盛,发百万之众以伐辽东,尚为高丽所败。今水潦为灾,黎庶困穷,加之往岁西征,行者不归,疮痍未复,主上不恤,乃更发兵亲击高丽,天下必大乱”。劝孙安祖与其等死,不如造反。他还说:“大丈夫不死,当立大功,岂可为逃亡之虏也,我知髙鸡泊中广大数白里,莞蒲阻深,地势险要,可以避难。承间而出虏掠,足以自资,既得聚人,抖观时变,必有大功于天下”。真不知农民出身的窦建德能把后来隋朝天下看的那么彻底的情况下为什么自己去“大功于天下”,而把他口中那么好的“机会”让给自己的好友孙安袓呢。不管事实是怎么样,反正孙安袓经此点拨霍然开朗,遂决定举旗反抗杨广暴政。窦建德于是招集数百名逃亡士兵和逃役无业者,让孙安祖率领进人高鸡泊(河北故城县),孙安祖号“摸羊公”。
窦建德暗中筹划反隋起义,同时应付县衙门的差役。当时往来于漳南的农民军,都不侵扰窦建德乡闾,郡县吏于是怀疑窦建德与义军通谋,便将窦建德的家属收捕,全部杀死。窦建德这下无奈了,只好公开反朝廷了,于是他率麾下200人投奔更早起义的清河高士达,高土达任建德为司兵。不久,孙安祖被张金称火拼死后,其部数千人尽归于窦建德,而后窦建德独自领兵,势力渐盛,有众万余人。建德“能倾身接物,与士卒均劳逸”同甘苦,于是逃役之人争相归附,为致死力,高士达、窦建德领导的农民起义军遂成为河北山东间一股势力。
也是在大业七年(611),韦城(河南滑县)人翟让、章丘(山东章丘县)人杜伏威等也相继起兵。反隋小股武装不可胜数,他们多聚保山林川泽,部伍均为逃避征役的农民,分布在今山东、河南、河北间。史称“自是所在群盗蜂起,不可胜数,徒众多者至万余人,攻陷城邑”。
杨广在大业八年(612)征高句丽失败回来后,又下诏征天下兵集涿郡,修缮兵器,贮运军粮,准备来年再战。这就进一步激化了国内社会矛盾。民众大饥,米谷踊贵,却闭仓拒赈。“是时百姓废业,屯集城堡,无以自给。然所在仓库,犹大充籾,吏皆惧法,莫肯赈救,由是益困。初皆剥树皮以食之,渐及于叶,皮叶皆尽,乃煮土或捣藁为末而食之;其后,人乃相食”。
听到了再度征辽的这个消息,人们最后一根弦被压断了。在忍耐到了极限之后,再次的远征将更沉重的劳役压向民众头上。走投无路的百姓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敢:
“忽闻官军至,提剑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对于各地报上来的农民起义的消息,皇帝杨广并不怎么在乎。从三国到隋初,政治一直是贵族们的游戏,还从来没有哪场农民起义能够改变历史的大方向。他认为这些起义烽火不过是帝国的癣疥之痒,而高句丽才是帝国的心腹之患务必要铲除。所以他只是部署了地方官“加紧剿捕”,要求他们务必在出征得胜回来前把这几处烽火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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