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煜和小猴子找了半天,始终都没有找到出没的野山羊或者獾子等物,竟连野兔也没有一只。杨煜心里暗骂:“这种鸟天气,怎么可能会有动物出来觅食。”但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肯定讨不了好。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找。又找了一个多时辰,杨煜抬起头一看,暗叫不好!原来此时漫山遍野的大雪,杨煜已经不知道胡乱闯到了哪里。但隐隐然觉得身旁山石,甚是陌生。直起身子环顾四周,确实已经迷路。在这样的天气下,杨煜对这山又极不熟悉,迷路是很棘手的事。杨煜赶紧回头想找来时的脚印,可除了近一点儿的脚印,其它已经被雪花覆盖。杨煜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看看能否找到高一点儿的山峰,上去观察地形。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前面大石旁有几株正盛开的梅花,红艳艳的花瓣在风雪之中显得更加娇艳。杨煜顶着风雪观赏了一会儿,小猴子突然爬到了梅枝上,摇得梅花纷纷扬扬落下,好看煞人。杨煜哈哈笑道:“再大力一点,那才叫漂亮。”就在这时,突然梅枝喳的一声断了,杨煜叫道:“小心!”忙走上前去拉住小猴。可惜,杨煜觉得腿下一空,深知不妙,啊的一声拉着小猴掉了下去。
幸而,杨煜跌下来的地方并不高,可说是虚惊一场,但杨煜却也吓得够呛,好半天才舒缓过心情。杨煜镇定后,觉得奇怪,明明刚刚眼前是一片白雪皑皑的空地,怎会无缘无故跌落了下来。于是,杨煜抬头一看,不禁哑然,原来自己方才看到的空地只不过是一丛长得极为茂盛的草藤,只是被雪盖得严严实实,自己误以为是地面。杨煜暗自嘲笑了一下,看看四周有没有上去的路。刚刚跌落的地方离他有两丈多高,如果没有绳索,是很难爬上去的。
倏尔,小猴子在杨煜身后叫了起来,杨煜转身一看,小猴子围着一堆草丛又叫又跳。杨煜过去一看,依稀能看到草丛后有一个山洞。杨煜赶紧用手把草丛给拔了,发现这洞口甚小,一人进去恐怕都很吃力,完全不能与之前发现的那个宽大。小猴子性急,一缩身子,便跑了进去。杨煜不知里面情况,害怕有什么危险,忙唤道:“小猴子,小猴子,快出来,里面危险。”可小猴子始终都没有出来。
等了一会儿,小猴子还是没有出来。杨煜开始担心起来,正打算对着洞口再喊,谁知小猴子一轱辘儿跑出来了。杨煜见它安然无恙很是开心,但随即吃了一惊,原来小猴子正拿着一把匕首把玩。杨煜赶忙接过匕首,用雪擦拭干净,只见这把匕首长有五寸,寒光外吐,甚是锋利。杨煜叹道:“果是上等利器。”但随即一想,这利器必是人才所有,怎会在这洞中,难道这洞有古怪。
杨煜想了想,始终茫无头绪。最后鼓足勇气,打算进去瞧瞧,里面究竟是啥物什!可惜洞口太小,杨煜便用匕首去削大一点,哪知道匕首刚碰到,洞口便有一大块脱落。杨煜用手一摸,原来这洞口不下,只是年长日久,洞口处的苔藓横生,将洞口慢慢遮住。杨煜鼓了鼓力气,哗啦一掌。果然苔藓脱落,露出了山洞口的原貌。
杨煜也不忙进去,在外面扫开积雪,找了许多未被雪浸湿的枯草,临时扎了一个火把,点燃后,带着小猴子慢慢摸进去。等进得洞去,发现洞口旁竟然有羊油火把,杨煜赶紧将火把点燃。随着羊油火把越烧越旺,洞里面的情景也逐渐显现出来。
杨煜四周一看,已然断定这里也是人所居住过的地方。与前一个山洞一样,四处灰尘蔼蔼,看来许久没有人迹了。不同之处是,这个洞里只布置了一个石桌,上面有一些杯盘,壁角放着一些用来照明的羊油火把,其余便什么也没有,竟连石凳也没有一座。洞内空荡荡的,与前一个比较那是相差甚远。
杨煜取下羊油火把,四处翻腾,看看会不会也有一个卧室或是其他房间,但四周除了墙壁,就是墙壁。就在杨煜颇为灰心之际,突然不经意间瞥见后墙壁上弯弯扭扭,似乎刻有文字。当下凑近火把,果然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文字。只是年代久远,灰尘积厚,能看到的只是残缺不全的笔画。杨煜见得这些文字,很是好奇,忙又出洞来找些白雪枯草进洞去,把墙壁擦得干干净净。
随即凑眼一看,只见一排排正楷小文,仔细一读,见写得:逝者如斯,岁月如流。堪堪八十年景如一日,然虚白发髯。悲乎!今已耄耋痴者,回首世事百态,追矣、晚焉!夫勤武崇文半生耗尽,视红颜如薄雾,看功名于尘土。终而落得郁郁寡人,不与人为亲,举世难挽。悲乎!灯烛将尽,堪破妙学,意无敌于天下,然输尽縠绉,实无颜面再与天下英雄共较长短。故,于山墙之上,刻尽一生所学,望有缘者能借此妙学,施展妙用,上告天地,下恤人民。此殆尽之时,望后学以之为镜,戒其贪念,早回头勒马,不致枉于世间,悔恨难追!顾凯之留字。
杨煜读了半响,心道:“原来这些个字竟是一个年长者遗书。”不禁肃然起敬,觉得自己胡乱探知别人秘事,极为不妥。但随之又想道:“书上并未言明要他亲者才能读诵,何况他自己也说了,举世无亲。对了,他说有缘人,我无意发现这山洞,有缘人不就是我吗?”想通此节,又想到,刻文说这山墙上尽留他武学妙用,不知真假。
四处擦了一下,果然现出许多文字和图画。杨煜吐了吐舌头,心道:“果真有武功秘笈。”杨煜自幼爱武,忽见这许多秘笈一下真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暗想:“可不知他这武功秘笈管不管用?要是不管用学了也是白学,浪费时间。”“不对,不对。能无敌于天下的那还能有假!”但又想道:“如果这是假秘笈那可怎么办?岂不是要把我练成残废不可!”……众多心思,此去彼来。杨煜最后下定决心,先看一下秘笈再做打算,反正练不练在己,没人能够强求。
杨煜火把刚照到秘笈,突然,手一抖,火把掉在了地下。随即,寒毒又开始发作。杨煜一跤摔倒,这几日寒毒随着天气渐冷,发作频繁,杨煜想去抓青鱼来舒缓寒毒,哪想到进冬以来,青鱼早已踪迹难觅。近日,寒毒发作凶恶,每次杨煜都感性命不保,幸而,最终都相安无事。但杨煜深知自己恐怕难以渡过这个冬季。这也是他不想花费时间来学墙壁上秘笈的原因。他想着,何不趁此时生命未果,悠哉的渡几日平凡日子,因此对于林逍的恶行,他也渐渐释怀。否则依他倔强的脾性,又怎能任由林逍摆布?
杨煜瘫倒在地,手脚已经不能再动,胸腹之间充斥着的寒气,快要把他五脏六腑冲破,这是以前从所未有的迹象。杨煜深知寒毒确已到了极致,心道:“看来不用再到深冬,今日我便要死在这里。”接着又想到:“我终日受这寒毒侵蚀,痛不欲生。也许死了还舒服一点。至于世间花花世界,我父母已亡,举目无亲,又有什么好留念的呢!”想到此处,杨煜已经放弃了挣扎,慢慢合眼,等待死亡的讯息。
但是,就在杨煜合眼之际,无意之中看到山墙上的一行小字,上面写着‘疗伤篇’三个字。杨煜继续看下去,见写道:吾于五十岁时,于汉水一战。独立抵抗中原八大门派高手,大战一天一夜,终于退敌。然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幸得经书于比丘山,每日勤修苦练,终于伤势痊愈,武艺亦大进。
接下来写的便是修炼之法。杨煜一路看下来,不禁暗自苦笑。原来,墙壁上所刻疗伤之法,随眼一瞥,便有二三十种之多。杨煜想到:“这么多的疗伤之法,也亏得顾前辈都能记住。不过可惜啊可惜!我这伤势不是剑伤,也不是掌力所致,而是亦针亦毒的怪诊。想不到至死之时,仍被戏谑一番。”但人性皆是如此,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而为之。杨煜虽然不强求活命,但有一丝希望,仍不得已继续向下看着。
突然,杨煜看到一个疗伤法门——导气归虚。仔细一看,上刻种种引气充盈,散气于外的法门。杨煜心想,自己所中之毒,正是阴气所致。不知将这股极阴之气散出体外,是否就能解毒。但莫婉言这毒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实虚兼备。杨煜此时阴毒更加肆虐横行,深受荼毒,苦不堪言。心道:“反正一死,痛死不如练死。大丈夫有何惧之!”
当下,便按照墙壁上的疗伤之法,将全身真气凝聚于丹田。可是刚一运走真气,全身剧痛起来。杨煜也不害怕,咬牙撑着。杨煜依着壁上所指,由中极穴开始导引体内寒气,再由神阙穴、建里穴、中庭穴、膻中穴、至玉堂穴。又从玉堂穴引至极泉、青灵、少海、灵道、神门于少冲穴,集气冲之。杨煜毕竟年轻识浅,于内功之道浅薄之极。按壁上所指,应该有真气外泄之象。但杨煜费尽气力,只有几滴汗液慢慢渗出,杨煜便累得筋疲力竭,可益处马上就显现出来。杨煜觉得方才胸腹间快欲破体而出的寒气舒缓了许多。心下暗喜:“莫不成,还真顶上用处了。”当下躺着休息了一阵,渐渐手脚有了知觉,便慢慢爬起,打坐继续练习。
接下来的导气之法走的是督脉,杨煜虽然内功不深,但基础穴位自来熟知。见前功奏效,便不耽搁,依着壁上所刻开始从命门、悬枢、脊中、至阳、灵台一路到陶道而转至风门天池、天泉、曲泽、内关、中冲而出。也是仅仅滴出几滴汗液。
走完督脉,杨煜体内痛苦大消,已能体会到洞壁上的导气之法甚是了得。杨煜尝试着起身,捡起燃烧殆尽的火把,走出洞门一看,不禁暗叫糟糕。原来,杨煜练功入神,一时忘记了时辰,外面天色已然全黑。杨煜借着洞外雪光反射的微亮,别说是找寻路径,就连咫尺之间的梅花也仅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黑色的枝影。杨煜心道:“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在这洞里过得一晚,明天再找回去的路。”之后又想道:“林逍还在苦苦等自己给他送上美食。”不禁暗笑。但随之又想道:“明天回去林逍的一顿毒打看来是在所难免。”“不如从此在这里居住不是挺好!”“万一林逍气急,出来四处寻我,误打误撞找到这藏满武学典籍的山洞,那可如何是好?”想来想去,觉得回去掩人耳目是在所难免了,至于被毒打成什么模样,那得看林逍如何为之了。杨煜打定主意在这山洞偷得一日之闲,故重又回到山洞,在壁角拾起一根火把点燃,眼看‘疗伤篇’妙用无穷,接着索性就开始从头看来。
杨煜走马观花般看了个大概,心下惊诧,壁上所刻竟然包含了不少于百种的武功密学。上面所刻掌法、拳法、腿法已有三十余种。其余便是各类刀、枪、剑、戟、斧、钺、勾、叉、长鞭、九节鞭、棍法、判官笔、诸般暗器等等武艺,应有尽有。杨煜不禁咋舌:“这么多的武学,顾前辈是怎样全练会的哪!假如换做是我,恐怕看也得看不少时日,更别说精通二字!”
杨煜接着往下面看,看到一篇内功修为时,难免紧张起来。自古以来,武林之中于内功一截极为重视。而每一门派内功自也各有不同,因此事关胜负、千秋之数,各大门派对之极为看重。杨煜知道,中原八大门派至今群领武林,便是各自有各自的内功之法所致。他修习的是父亲传给他的内功秘奥,应当属于福建‘断刀门’的内功之法。虽然也曾响亮一时,但与八大门派相比,实难望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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