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千妍果真一早便砰砰敲门来叫她了。连弦阙正准备出来,却见到祝容煜已经开了门,而千妍含羞对他笑道:“我来找……找弦阙的。”
连弦阙连忙走过来道:“这就是那位画画的公子,那我们走吧。”然后转向祝容煜道,“我出去玩两天。”她还不想让祝容煜知道她去猎杀北琮熊,如果能成功猎杀拿到一百两银子,她就去赎回镯子给他一个惊喜。
千妍点点头,走出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在路上的时候,千妍拉着她的袖子问道:“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啊?”
连弦阙看她兴奋的笑颜,心里那种有些烦闷的感觉又上来了,道:“祝容煜。”
“祝容煜啊……他可真是丰神俊朗,举世难寻的美男子啊!”千妍偏头看她道,“你脸色不太好哎,是不高兴吗?莫非你和他是那种关系还是你喜欢他?”在古代,十四五岁便嫁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她会怀疑也不奇怪。
连弦阙心中一跳连忙否认道:“胡说什么?我把他当哥哥的!”
“这样啊。”一路说一路便到了城东森林门口,千妍拽着她的袖子声音有说不出的紧张,“弦阙,我……我功夫是新学的,也没修仙,你可要保护我啊!”
连弦阙的小手握住她的手道:“别怕!我保护你!”稍显稚嫩的脸上写满坚定。
“弦阙,你觉不觉得虽然这里是白天,但是气氛好压抑。而且一路走来,居然连小怪物都没有,我觉得平静之后的一定是一场很猛烈暴风雨。”
连弦阙点点头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样。”然后打量了千妍一番,继续道:“千妍,你的发型有点繁复哦,最好拆了梳一个简单利落的,小心别被树杈勾住。你的胭脂有些浓了,一会儿流汗会花了的。”
千妍摸了摸头发道:“不能拆,我可是……”
连弦阙正朝前走呢,见她说了一半不说,问道:“你可是什么?”
“没什么啦!哎哟,这鬼地方真讨厌啊,好想回去啊!”
“走都走这么远了,再回去岂不是白走了?”
话正说呢,她们便遇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一个路口鸟语花香,阳光明媚,道路开阔,看不到一只兽。右边一个路口昏昏暗暗,里头时不时还传出一两声咆哮。千妍看了看,走向左边那条路口。
连弦阙拉住她道:“我觉得是走右边。”
千妍皱着眉头道:“站在右边的路口都能听见动物咆哮的声音了。而你看,左边的路我在这儿就能闻到花草的芬芳,而且没有一只兽!”
“一路走来都没有兽,左边那条道还没有,你就不觉得蹊跷吗?而且这是历练的地方,哪会有这么舒服的大路让你走,又不是郊游。”
“你想太多啦。实际上我怀疑说不定左边那条路是出口,说实话我真的不想继续了!你觉得是右边那你走右边呗!”千妍扫了一遍右边的路口撇了撇嘴。
“等下。”连弦阙说道,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两张符口里念着诀,那两张符变成了两只小兔子,连弦阙将它们分别送入两个路口。过了一会儿,右边路口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回来了,左边的却迟迟未归。
连弦阙道:“看到没有?左边路口肯定有古怪,估计兔子已经被吃了。我只剩两个符了,原本预备放在之后用的,为了试探这个路口,现在就用了,你总应该信了吧。”
千妍摇头道:“我不相信你这个,我只相信我看见的。我就说左边有可能是出口,说不定你那只兔子直接出去了呢!”边说,她便朝着左边路口走去。
连弦阙跟着她走向左边边走边说道:“如果不是我之前说要保护你,我才不陪你走这边呢。”
果不其然,刚走进左边的路口便有一堆灵兽冲过来,虽不算厉害,但胜在数量多,对付起来也有些吃力。连弦阙看着被吓得像只鹌鹑的千妍,高声道:“你站在我边上,攻击这些动物!”
“我……我吗?”
“难道这里有别人吗?”
约莫过了一刻钟,灵兽还没被杀完,那些已经死了的却又复活。连弦阙道:“我知道了。一刻钟杀不完这些灵兽,它们会再生!”
说罢,她手中不停地掐着诀,另一只手上的竹节鞭也不停。
在将近一刻钟的时候,那些灵兽终于全部被杀死。没了那些灵兽遮挡视线,连弦阙这才注意到道路上有三个眼,她在中间,千妍在右边。从这些眼中忽然生出三阵风,不知要刮到哪里去。不胜防备,连弦阙的竹节鞭落在了中间。
过了许久,“咚”的一声连弦阙被那阵风狠狠地拍在地上。站起来观察了一下,腿一软,她这是在山腰上啊!山上的路是盘绕着山一圈一圈的。如果不慎从这路上跌下去,连弦阙朝下看了看,不由得毛骨悚然,摔下去可是尸骨无存!这边除了上山的路就没有别的路了,北琮熊一定就在山顶。不过千妍人呢?在更上面吗,还是山脚?
正准备往上走,前面便出现了几只狼,连弦阙暗道不好,扭头就走,结果看见了老虎。这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连弦阙不敢硬拼,连忙爬上一棵树,将飞爪拿出来勾在山上,爬到上一层。因为这些都是第一次做,所以尽管爬了上去远离危险,但是却紧张害怕地直喘气。只要有一些不留神,就会落入虎口或者坠落山底,她的手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现在怎么办呢?竹节鞭掉了,她又只会一些简单的攻击的诀,怕是都坚持不到北琮熊那里。
连弦阙一直都待在树上,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给暗器上涂抹调制好的□□,偷袭屡屡得手,尽管精神上已经很疲惫,却不敢放松。天渐渐黑了下来,剧烈活动下的连弦阙稍稍安逸之下,便有些困,扒着树闭上眼休息一下。怪就怪睡姿太差,她脚一滑突然“咚”的一声栽下树,不知何时在下面守着的老虎朝她扑来。她一个翻滚连使几个诀才免于被吃,不过腿部却被撕扯到,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饶是再胆大,眼泪也刷的一下流下来。她干脆不睡了,草草地吃两口干粮喝点水,继续朝上面去。
因为这几场战斗积累的经验,以及碰到的敌人都是之前遇到过的,已经有了对付的法子,所以就没有再受到什么严重的伤了。大概在天完全黑的时候,她便抵达了山顶,也就看到了那头庞然大物——北琮熊。那头熊趴着一动不动,连弦阙悄悄绕道它背后,给暗器抹了毒。她暗自嘀咕道:最后只剩这些毒了,希望能扎准那只熊,毒翻它。
连弦阙刚抬手准备掷去的时候,那熊突然一跃而起,朝她奔过来。她一惊,连忙后退但是倏然间刹住脚,她再往后一步便会掉下山去。那头熊跟她保持一段距离,好像在玩弄似的,左右走动,就是不过来踩死她。反正都要死,干脆现在就扔暗器吧!
蓦然,她高举的手上的暗器被攫取,那暗器直中熊的心脏。她想回头看却忽然腰身一紧,一只手环抱住自己。只听见圆润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闭眼。”不用看了,是祝容煜。
他紧了紧飞爪,搂住连弦阙的腰身纵身向下一跳,连弦阙紧紧地闭着眼不敢睁开,心里却莫名的踏实。祝容煜的脚用力一蹬峭壁,锁链荡向后面然后急骤向前甩去,他稍微松手降低自己的位置,然后松开飞爪,双手环抱住连弦阙向山中凹进去的一个地方摔去。以背先着地,当了她的人肉垫子。
连弦阙挣扎着从他怀中坐起来,因为原本是被他从背后抱住的,所以她翻身面对他拂开他散乱的发道:“祝容煜,祝容煜你有事吗?伤到哪了?”白衣的男子紧紧阖着双目,没有应答。
连弦阙慌了神,轻轻晃着他,眼泪簌簌而下,哽咽道:“祝容煜你别不说话,你理我啊,你理我啊!”忽然她重重地向下一沉,抬眸,祝容煜已将她拥在怀中,甚至可以听到他牵动伤口时闷哼了一声,可他抱的那样义无反顾。他的头埋在她的发间,温热的气洒在她的面颊,他说:“你没事就好。”
“祝容煜,祝容煜,祝容煜……”连弦阙现在就是不想叫他哥哥,仿佛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他便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嗯,我在。”他淡淡应答道。
“你怎么会来……”
“你呢,又为什么来?”他的指轻轻地抚摸着连弦阙的发。
“我想要那一百两赎回你的镯子。”
“原来你知道了,我见你前一晚忙忙碌碌地准备飞爪,药瓶,干粮觉得奇怪,待你们走后去街上一打听才知道有猎杀北琮熊一事,就估计你们去了。”他讲完这么一串话,略微喘了喘气。
“好,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连弦阙边说边挣脱他的怀抱,将他扶坐起。想帮他的伤口涂些药,却发现他除了摔在这边的伤,没有什么搏斗的伤。他的功夫居然出神入化到了这样的地步!
连弦阙脸红了红,别扭道:“你骗人!你功夫这么好,我误以为你是文弱书生,你居然也不否认。”
“分明就是你笨。”他漂亮的眼睛眯起来闪烁着晶莹的光,朱唇也微微翘起。
“那你是不是因为受师父所托说要照顾我,所以才救我?”她一边问一边绞着衣角。
“不是。是我想照顾你。”他说,不笑也带三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