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梁思的预想,事实的真相已然很明显,尽管有些太过巧合,但这寻访的第一家古玩店长的儿子,多半就是犯下这起偷窃案的人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真相似乎已经明显,可是这位父亲——老白,那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神,却让梁思心软了,本来他就不是个爱追根究底的人,会跟着俾斯麦来调查基本也是因为对方的强势而已……他的确不是个强势的人,喜欢考虑别人的感受,如果说此前他考虑的是俾斯麦的侦探扮演欲望,这时候,他在意的对象,就成了这位为人友善,言行举止里少有商人的精明气质,反而是多几分书生气的公主同胞,老白了……
“梁同学……”俾斯麦想要抗议。
“侦探游戏到此结束,我已经累了,作为绅士,请您陪我回去吧。”梁思伸出手,示意俾斯麦尽一位绅士的礼节。
“……呼,那好……”俾斯麦看看梁思那坚定的双眸,又有些不甘心地望了望店内,伸手去握梁思的手,无奈地准备放弃。
“啊!”一声惊呼,随后伴随的是肉体落地的声音。
声音很年轻……而老白听到声音,第一反应便是丢下梁思与俾斯麦,迅速地冲向客厅后方——那里是通向这家店后院的门。
见老白焦急的样子,俾斯麦顺理成章地跟了过去,连带着梁思也下意识地紧随其后。
然后他们看到了他们想要见到的人,至少在看到那个闭着眼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的少年时,第一反应就是如此,更别说这个少年那与老白有六七成相似的眉眼也印证了这一判断。
从现场看,他似乎是上楼梯时不小心摔了下来,这家店是前店后家的构造,而少年正是在上楼时失足坠落。
除开他那显然遗传自老白的相貌以外,他的身材却是出奇地瘦小,身上似乎没有肥肉的存在……换句话说,他的身体健康状况并不算好。
“怎么这么不小心!”老白看着自己的儿子,心疼地说,同时赶紧把他半扶起来。梁思注意到,他说的是西陆语。
“……”梁思还注意到,年轻人的腿脚似乎有隐疾,这大概就是他攀爬楼梯结果摔落在地的原因。
“我不是叫你别没事爬上去吗?!”老白没有在意两位客人此时已经“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埋怨道。
“我……我的工具,爸爸您收起来了?”少年显然摔得不轻,但语气仍旧透着一种执念,盯着自己的父亲,他用的也是西陆语。
“……”老白没有与自己的孩子对视,一言不发地背起他。
“这两位……啊!”被父亲背到背上的少年这才注意到两位旁观者,而在看到梁思的一瞬间,他惊呼了一声,这次不是因为吃痛,而是纯粹的恐惧与紧张……
“我们……见过么?”第一次有人在面对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如此的恐惧和紧张,梁思也有些惊讶。
或者说,这是因为做贼心虚?那么……
“……”这个时候,俾斯麦反而不说话了。
“……唔唔唔!”少年似乎真的被梁思吓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扭过头去不看梁思,拼命的摇头否认。
虽然可以用做贼心虚解释,但这孩子反应也太大了,完全没有想过我可能怀疑他么……梁思也有些尴尬。
“两位客人,如果不介意的话,等安顿好犬子,我有话想对两位说。”老白说着背着瘦小的少年去往更深处的房间……
…………
…………
“老白应该明白我们的来意了。”在等待老白回来的时间,俾斯麦自顾自地用店里的工具倒了两杯茶,期间没有来客人,显然这种偏高档的东龙国风格的店面,平日里也是门可罗雀。
“嗯……我说……你刚刚等于也是说给他听的?”回忆起某些细节,梁思向这个胖子确认。
“嗯,他肯定能听见的,我没有压低声音。一个小玩意而已,哪里用看,嗯,不对,摸那么久……”俾斯麦牛饮着杯中的茶,随口解释。
“那个孩子,似乎很害怕我……”梁思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嗯,但不像是做贼心虚。”俾斯麦也表示了认同。
“……诶诶诶诶?!你,你也这么认为吗?”梁思诧异。
“嗯,虽然没什么根据,但这个家伙,不像是……诶?我说,你比他年纪小吧,凭什么叫他孩子啊?”
“你关注的点好奇怪啊!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啦笨蛋!”梁思尴尬地引开话题,“总之,等老白出来吧。”
…………
…………
“让两位久等了,那我就长话短说吧……
“犬子……并非你们想找的人……他不是会偷东西的人……
“他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木工之类的手工活计,也很有天赋,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不好,我准备等他长大一点,送他进盖亚皇家机械学院的……
“您的这件镜奁,我并没有亲自接触过,但他最近问过我关于镜子材质的问题,当时我好奇他为什么问这个,他不愿意告诉我,现在看来,跟您手上这件东西有关……
“虽然他在您的眼里,是偷走您贴身物品的小偷,但是作为他的父亲,我敢肯定他不会做这种事……”
“为什么呢?如果只是因为您作为一名父亲的关爱之情,那么……”俾斯麦直白地问。
“犬子,害怕女孩……甚至,他不敢和任何女孩面对面说话……”老白坦然地说。
“……纳尼!?”
…………
…………
“恐女症,这是他被圣法蓝劝退的原因。”回忆起老白的这句话,梁思终于不奇怪对方见到自己的第一反应了。
“他会很抗拒接触女孩子的东西……我想吐槽的是,那他为什么愿意修理我的镜奁呢……”梁思思之于心,也宣之于口了。
“大概是他的朋友吧……那种痴迷机械运作和手工工艺的家伙,估计朋友很少……以荆棘会的传统,他能拥有黄金荆棘徽记,肯定曾经进入过荆棘会的某个小圈子里,与某些人结下了深厚友谊。这么想的话,我们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凶手依然是荆棘会中的某人。”俾斯麦如此推测着,尽管走了些弯路,但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只是偷了几件东西而已……被你说成凶手……犯人会哭的吧……”梁思弱弱地吐槽。
这位患有恐女症的少年,并不是事件的真正犯人,但依照老白的证言,他就是那个修理好了镜奁碎掉的镜子的人。这么顺着往下想。
“老白说他是5年前进入荆棘会的,没过多久便被学院劝退了……这么一来的话,怀疑范围缩小了,真凶只可能是五年前就进入荆棘会,且现在是办公室的成员……我去,不是吧……”俾斯麦嘴上不停,手上在握着的一本小笔记本上同样不停地写着些什么,突然写着写着,他望着小本本愣住了。
“怎么了?”梁思好奇地凑过去,看向他手里的小本本……
然后……
“不是吧……”他也喃喃道。
纸上白纸黑字写着办公室十数位成员的名单,现在被一一划去,最后只剩三个名字静静地躺在那里——
希特勒。
约书亚。
马琳。
代表三位荆棘会大佬的黑字仿佛生出了面容,恶狠狠地嘲讽着两位侦探,令梁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
“你们来,就是因为这个吗?”被梁思俾斯麦约到办公室——准确说是俾斯麦去邀请到的约书亚这么问道,他的身侧马琳面无表情。
“有点尴尬呢……竟然还是被你们发现了。”这么说着,约书亚眯着一只眼,吐了下舌头,扮了个鬼脸。
……
就这么卖了个萌,然后就这么不要脸地承认了自己行径的约书亚脸上挂着堪称可恶的笑容。
“……您这……竟然就这么不要脸地承认了?”梁思瞪着眼吐槽……
“哎呀,小梁同学不要这么生气嘛,虽然你生气起来也很可爱~”
“我才没有生气!”
“这只是个意外而已~”约书亚摊手无奈状。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啦!”搞不清楚状况的梁思气鼓鼓地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
“哎呀,真的是个意外……要不就这么算了……”
“解释!我要听解释!”梁思转为面无表情,斜眼看约书亚,这是他真开始生气的前兆。
“算了,我来说明一下吧……”终于,马琳看不下去了。
……
“事情的经过其实说白了很简单,这个白痴想起马上要到学期旅行,所以动了歪脑筋。”
“这不叫歪脑筋!这是对生活有着无限热爱和热忱的表现。”约书亚抗议,然后马上被马琳暴力镇压了。
“他想借这个机会开个弱智的玩笑。
“比如,把大家珍视的东西,全部收集起来,然后到学期旅行的时候,作为某些游戏的奖品……
“而后,被我发现了。
“接着我制止了他,并让他弥补了自己的错误。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梁思看向俾斯麦,却发现他一脸的认真严肃。
“作为道歉和封口什么的,今晚我请你们吃大餐如何?”约书亚微笑。
“太好了!我就说我调查这么久,不会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俾斯麦这时候瞬间变脸,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真是……完全靠不住的家伙呢……
(抱歉,最近状态不太好,之前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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