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茫茫,无尽的风沙掩盖了淹没了一切声音,大漠深处,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一人倾诉,一人聆听。
“我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这片大漠中,我所处的家族,几乎可以说是这片大漠中的霸主,而我的父亲就是那个家族地位最高的人。”
“难道你在肖家,而你的父亲是····”虽然云凌早就有猜测,但听到肖璇亲口承认,还是感到十分震惊。
“六岁前,我过得十分幸福,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自然是对我百般宠爱,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当时,他们就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肖璇口气温和,双眸中流露着怀念,但是很快,眼中的怀念尽数逝去,只留下刻骨铭心的痛。
“而这一切都在我六岁生日那一天破灭,如镜花水月永远成为过去。那一天,本该觉醒本命元力元力的我却没有觉醒,经过家中多位长辈的鉴定后,静脉堵塞,此生再无法踏入武道。这让一直对我寄予厚望的众多长辈很失望,而父亲,对我的态度,也变得恶略,我的地位在家族中一落千丈。”
“无论是哥哥姐姐,还是家中长辈,不再对我宠爱有加,而我的朋友,更是渐渐疏远。”肖璇眼眶微红,抽噎着说话,难以抑制不断划过脸颊的泪。
世态炎凉,人生冷暖,在那小姑娘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创伤,只有患难才能见真情。
云凌听得黯然神伤,竟感同身受,他也无法忘记,幼时的那一幕幕让他刻骨铭心的场景。
“当时唯一的一点温暖,是母亲所给予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在家中她无权无势,有的,只是一个族长夫人的虚名,但她带我依旧。在我落寞的时候默默守护在我身边,用轻柔的语言一句句安慰我,让我有勇气坚强的活着。”
“到我十一岁那年,家族内部政权纷争,父亲竟要将我与玄天城副城主之子订婚,以此来增加他那一派的实力。副城主之子荒淫无度,是个不折不扣的跋扈子弟,我母亲极力反对,甚至用生命来威胁,他一怒之下亲手将母亲杀死,而当时,我就在母亲身后,蜷曲着身体瑟瑟发抖。”
“畜生,他简直愧对父亲和丈夫这两个称号。”云凌忍不住开口,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为了权力,竟然毫不犹豫地杀死妻子,以女儿的终身幸福为筹码,这样的东西,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肖璇脸色越发愤恨,到最后,甚至连父亲都不叫了,直接用它来代替。
“我还是去了玄天城,订了婚,回来后,他害怕我逃跑,就让许多人监视我,我只能假装很乖,以此来迷惑他,寻找逃离的机会。十一岁的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身一人生活在偌大但却空虚的房间里,独自品尝着孤独的滋味。我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但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的心中有了更想做的事杀了‘父亲’,给母亲报仇。”
肖璇咬着牙说出父亲这两个字,双眸变得猩红,血色的眼中流露出让云凌都为之颤抖的杀意。
“我忍辱负重,在众多人的监视下,度过了五年,我深深掩埋那份狠,将它埋藏在心的最深处。这五年中,我都在旁敲侧击,向身边的人打听家族内部的事,希望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终于,他对我逐渐放松了警惕,内政危机,他将大量监视我的人手调走,只留下三个人监视我。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还是不可能逃出来,但不巧,或者说正巧,三人中,有两人是我的仆人,跟随、照顾了我十六年,有着亲人般感情的人。”
“在他们的掩护下,我成功逃出肖家,一路向边缘跑去,然后就遇到了你。”肖璇说完,没有继续开口,眼眶还微红,俏脸上还能看到几道泪痕,胸口急剧起伏,她需要时间平静。
云凌亦是久久沉默,他为眼前的女孩感到心疼,小小年纪,世态炎凉竟毫不掩饰地展现在她眼前,幼小的心灵要承受太多太多伤痛,忍辱负重,只为了亲手······杀父。
云凌内心深处隐隐有些触动,强者为尊的世界是如此残酷,没有力量,没有天赋,便只能任人蹂躏,弱者的悲哀······
“一年之内,此仇必报。”
云凌伸出手,轻轻为肖璇抹去脸上的泪痕,一脸严肃地说道,难以动摇的决心尽显其中,这是云凌甘愿为之付出生命代价的承诺。
肖璇满是阴霾的脸如雨后的晴天,绽放了最美的笑容,她现在,有了一个依靠,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现在,将你所了解关于肖家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
“肖家,家族成员,也就是拥有肖家血脉的成员,足足有两千,而其中,大约有一千个武者,十有八九为练体境六重以下,而七重及以上的,仅有寥寥数十人,而这些人,大多是家中的天才,拥有强大的天赋,哪怕是最弱的那个,都足以抗衡你们外界普通的练体境七重武者。”
云凌听着,暗暗乍舌,两千人中,只有一千人是武者,这听起来很少,但实际上,在外界,甚至千人中难有一个武者,不愧是大漠中的三大霸主之一的肖家,血脉果然强大。
只有数十人晋入六重,这也不难理解,这片天地火系元力虽然浓郁,但却远比外界狂暴,难以控制,让天地元力成为自身的元力,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轻则经脉破裂,重则烈火焚身而死。而突破练体境六品更是一个瓶颈,需要用足够的元力生生冲开,这就导致六品成为天才和普通武者的分水坎。
“练体境九品的武者更是不超过一指之数,聚元境的武者反而更多,足足有十一位,但这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中。因为家族内政正是最紧张的时候,三派对峙,一旦父亲分出聚元境其余两派必定会还不犹豫地采取行动,甚至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威胁最大的他。所以,在其他两派的虎视眈眈下,他不可能派出过多的人手,所以,这次我们要面对的,很可能只是一位实力是练体境九品的武者。以我们的实力,应该能勉强对付。”
“但是,跟才所说的只是家族内部成员,肖家作为大漠的三大霸主之一,拥有的影响力是强大的,这就导致了有许多附庸,这些附庸有一部分在练体境七到八重左右,所有附庸中,对族长表示臣服的仅有寥寥几个,如果算上这些,我们处境堪忧。”
“但是,更重要的是,我能要去的地方是半月潭,我可以肯定,这一定有陷阱。半月潭作为家族的禁地之一,大多数家族内部成员,甚至是一些天才都不能进入,而其中,必有玄机。光听名字分析,半月潭是一泓潭水,但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水潭,否则怎么可能在大漠中存在。”
肖璇侃侃而谈,条理清晰,让云凌清楚地了解肖家的实力。
“近年来,家族中一位天才崛起——肖瞾,他年方十二,就以练体境八品的境界挑战练体境九品的前辈,然后······胜了。还是完胜。”肖璇面色凝重显然对这位天才颇为重视。
“而他的本命元力属性是水。”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半月潭,这就意味着,他在那里的实力将会倍增,甚至远超练体境巅峰,即使不足聚元境,也将达到半步聚元境了,若是真的遇见,我们只能逃。不是向外,而是向里面逃。”云凌脸色凝重的说,他们这次的对手,十有八九会是肖瞾,再加上几个练体境八重的武者,若是硬抗,必输无疑,所以要逃,还要逃的出乎意料。
“如果我们向外面逃,很可能遇到他们提前准备好的陷阱,他们显然不会料到,我们向里逃,里面,不一定是一条死路,反而有可能是一条被掩藏的生路。”
“云凌哥哥,其实我有一个疑问,既然他们已经给我们吃下了金刚石,我们九日之内必死,那他们还何必多此一举呢?”肖璇沉思片刻,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认为我们吃下的不一定是金刚石,而有可能是时限更久的其他毒药,然而我们赌不起,一旦过了时限,我们还是必死无疑。所以我们需要寻找机缘,而半月潭就是我们寻找机缘的地方。外界曾传言,百墓森林中曾陨落过强者,这种说法,很可能是真的。”
“难道你认为,半月潭就是所谓的强者陨落之地。”
“没错,强者陨落之地,一般会产生一些异象,甚至我们所在的大漠,都可能就是强者陨落之地,这些地方,很可能很危险,但危险很可能伴随着机缘。”云凌回想刚踏入这片土地时,得到的火源——永固恒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经历了那么多,心中嘘嘘不已。
“你现在好好歇息,不要练剑了,养精蓄锐,为明天做准备。”云凌对肖璇说道,同时将精神力沉入识海,这件事,是时候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