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多无言以对的跟在黑袍男子后面,事实上,那杯鸡尾酒确实难喝,但从来没有人指出过这一点——在那种疯狂的气氛下,即使是一杯醋,也会变成最难得的佳酿。
“走啊,去的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黑袍男子带着埃德蒙多走出了酒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埃德蒙多继续追问。
“去了就知道了,希望没事,但依我看,现在已经迟了。”黑袍男子的声音很低沉。
黑袍男子正是耿朝忠,他今天下午就找到了黑猫酒馆,但黑猫酒馆只在晚上营业,他又询问了几个流浪汉——但人人都认识黑猫酒馆的调酒师埃德蒙多,却没有人知道他平时在那里。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至少一个下午的时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布莱索恐怕早已经遭到了意外。鉴于此,耿朝忠只好不得已的戴上了黑纱——谁都不知道,那帮人会不会通过布莱索找到自己。
“布莱索住在若·皮埃尔大街,”埃德蒙多跟在耿朝忠的身后快步疾行,满脸忐忑,“不过她平时不一定在那里,偶尔,他也会来我的住处找我。”
“那还有点希望。”耿朝忠稍稍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埃德蒙多这才想起询问耿朝忠的身份。
“我是布莱索的追求者,”耿朝忠突然涌起一阵恶趣味,“不过坦率的告诉你,燕子是我的女朋友。”
“什么?!”埃德蒙多一脸惊讶。
“正如你所预料的,布莱索并不喜欢我,后来,我觉得燕子也不错,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耿朝忠的语调里带着控制不住的戏谑。
“这真是一个悲剧。”埃德蒙多显然没有听出耿朝忠语气里的嘲讽。
耿朝忠没有回答,这个埃德蒙多的身份有点奇怪,他明显不是一个特务,一个特务,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自己,更不会如此简单的将自身的感情状况和盘托出——但这个埃德蒙多却能得到燕子的信任,这里面似乎有着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燕子知道你和布莱索之间的事吗?”耿朝忠想起了什么。
“她当然不知道,”埃德蒙多不好意思的摇头,“这种事,怎么可能让燕子知道。对了,你和燕子的关系,我也不会告诉布莱索的。”
耿朝忠啼笑皆非。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布莱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埃德蒙多这才想起耿朝忠找自己的目的。
“好像是一帮人蓄谋绑架布莱索,我怀疑是法国警察。”耿朝忠试探了一句。
“哦。”埃德蒙多的表情有点奇怪,似乎又有点悲伤,他低下头,不再说话,快步领着耿朝忠往前走去。
“快到了,”半小时后,埃德蒙多带着耿朝忠来到了皮埃尔大街的路口,他指着远处的一排公寓道:“那边,363号,那栋红色屋顶的房子。”
“我自己过去,你在这里呆着别动。”耿朝忠回头看了埃德蒙多一眼,他看出埃德蒙多有些犹豫。
“不,恐怕这件事跟我有关,”埃德蒙多摇了摇头,好像下定了决心,“虽然我更喜欢燕子,但布莱索我也不能放弃。”
对埃德蒙多的多情,耿朝忠有点无奈,但他没有拒绝,两人一前一后,就像无意走过的路人一般,慢吞吞的接近了布莱索的公寓。
“别着急进去,如果有人等在那里,我们就麻烦了。”耿朝忠低声提示。
埃德蒙多点了点头,看得出,他很紧张。
渐渐的,两人走到了公寓的外面,耿朝忠突然停下来,大声道:“等我一下,我去解个手。”
埃德蒙多马上会意,大声回答道:“你的气球漏气了吗?快点!”
耿朝忠走到公寓外面的一个角落,开始小便,片刻后,才提起裤子回过头,示意里面没人。
两人缓步走到了公寓门口。
“有人来过,”耿朝忠很快发现了公寓的异常,“房门虽然关着,但却是被踹开的,恐怕布莱索已经出事了。”
埃德蒙多脸色猛地一变,飞快的走到了门前,果然,门锁已被破坏,只是轻轻一推,屋门就被打开了。
电灯亮起,屋子里看上去还算整洁,不过,耿朝忠很快发现,地面上的沙发有挪动的迹象,接着,又在地板上发现了几滴血迹。
“出事了.......”埃德蒙多一下子瘫软在了沙发上。
“别急,”耿朝忠继续仔细观察,很快,他就在屋子里发现了几粒遗落的弹壳,耿朝忠弯下腰,将弹壳一一收集,片刻后才抬起头:“埃德蒙多,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埃德蒙多靠在沙发上,一副心丧欲死的表情。
“战斗的是三方人,”耿朝忠继续在屋里搜寻,“弹壳有三种,并且击发方向各不相同。还有,其中两方至少各有四人以上。”
“一切都太迟了,一定是他们干的.........”埃德蒙多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耿朝忠的分析,只是瘫软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他并不关心这些,无论是几方人,布莱索一个人逃脱的希望都很小。
“埃德蒙多,你必须告诉我实情,”耿朝忠注视着埃德蒙多的眼睛,“这件事,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快走!”
埃德蒙多突然跳了起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飞快的向外面跑去。
耿朝忠随手关掉了电灯,一言不发的跟了出去,他并不认为会有什么埋伏,里面的战斗如此激烈,恐怕早已在周边传扬了出去,敌方设伏的可能性非常小。
埃德蒙多一直走到街角的拐角处,才停了下来,但他依旧很恐惧,不停的向四处张望,似乎害怕附近会有人突然出现。
“埃德蒙多,冷静点,请告诉你知道的事情。”耿朝忠抓住了埃德蒙多的肩膀。
“卢比扬卡的地下室,”埃德蒙多的嘴唇在颤抖,“契卡,一定是他们干的!”
“什么?”耿朝忠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卢比扬卡的地下室,契卡,这不就是自己和布莱索所服务的情报机构吗?自己人杀自己人?
“埃德蒙多,你到底是不是法国人?!”耿朝忠顿了一顿,满脸严肃的问道。
“当然不是,”四周的宁静,让埃德蒙多短暂的摆脱了恐惧,他静静的看着耿朝忠,胸膛渐渐挺起,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光辉:
“我是俄罗斯真正的君主,伟大的沙皇陛下的子孙,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罗曼诺夫的孙辈,罗萨尔·埃德蒙多·罗曼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