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秦 作者:轻杖胜马一壶醋
第三百五十章 三问张良
ps:张良虽幼,不得不收呀!!不过接近二十岁,也不算童工吧?哈哈哈
到了第二日,太子丹请了张良攀谈,张良言明韩国欲联燕护国之意,太子丹自是高兴,只是略有些不解,问道:“我燕曾派郦生使韩,闻韩君臣均是含糊。联燕护国为韩王之意也,亦或贵父子之谋也?”
张良苦笑道:“不瞒太子,韩为四战之国,地多贫瘠,虽多有宝剑劲弩之产,然久为秦所侵,国势日衰,家父为相,竭殚虑,终不足以强之。只得委曲求全,屈身事秦,方得保全国祚。”
“然秦之野心,终是要一吞韩魏,目前所以留者,不过欲用兵于赵,留韩以隔楚也。”
“一旦秦军大举临韩,则韩定然不保。”
“如今大王,事秦如郡县,不敢有所违拗,国内大臣,或者畏秦之强,或者为秦所买,能忠心于国者,不过半也。”
“贵使到韩,虽有盟和以抗秦之意,然诸侯合纵,多不心齐,徒有声势,终不持久,韩临秦,诸侯兵散,则韩独领秦之怒也。”
“况韩距燕千里,虽则为盟,秦军到韩须臾既至,燕军之援,旷日持久,韩王又岂敢亲远方之燕而恶身边之秦乎?”
“然考究大王之心,仍欲燕强,燕足以制秦,则韩或有所依。可保韩之国祚。臣父子知太子神武,燕国日盛,愿暗中相和,以助燕保韩也!”
太子丹微笑道:“阁下叔侄果然好谋,只是要韩万全也!”
张良很是诚恳,道:“臣叔侄为韩人,自当以韩为重,虽愿助太子成功,唯力有不及,不敢置国于危地。”
太子丹知道张良说的,都是实情,韩国也是没办法,在没有足够的依靠前,哪敢名刀真枪的和秦国硬顶。只是看到燕国有逐渐强盛之相,觉得或许以后可以依靠,所以才暗中联络。
“然以阁下所见,燕足以制秦乎?”太子丹问道。
张良断然道:“目下不足尔!”
“秦经营百年,天下富饶之地五分,二归于秦,论兵甲钱粮,燕实非其敌。”
“然秦虽强,其树敌也众,南方有楚,虽多于秦和,然荆宛黔中之兵,终须防楚,韩魏虽弱,又依附于秦,但三川东郡,本是韩魏之地,韩魏未尝不念念于心,有复土之意,秦两郡之兵,虽可用于北,亦不敢全力对燕赵。”
“自太子归燕,燕赵为盟,两场大战,赵皆为惨胜,虽然赵元气大伤,实不足为秦之大患,但赵兵素强,昔日老少残军,尚能抗秦邯郸之围,河内之兵,秦不能用于燕明矣。”
“此两战,秦丧丁壮足有三十万众,其上党、太原、河东诸郡,亦是元气大伤。无数年之功,其兵不足用。”
“故以燕之力,制全秦之军不足,然应其关中、巴蜀之卒,或可也。”
张良说的,太子丹很是赞同,别看秦军这两战损失不小,真要是秦举全国之力和燕相攻,燕国还真的处在下风。
不过秦和各国交界,总要对诸侯有所防范,只要燕国还没有让秦到了生死相博的时候,燕国倒是不怕秦的攻伐。
这也是太子丹明明知道诸侯都很是现实,畏惧秦国之力,不敢合纵抗秦,仍让使臣四处联络的本意,只要诸侯有不安分的迹象,秦就不能对燕使出全力。
况且秦燕之间,目前只是在雁门云中交界,云中之地,进兵不易,雁门那里,山高谷深,易守难攻。以现在的攻城手段,只要燕军在城中有一定的实力,秦军想破坚而入是很困难的。
如今燕北面非但无忧,还可征数万骑为用,燕以全国之力,抗一面之敌,比之秦三面有敌,还是占了不少的便宜。
“然我故辱秦之使臣亦怒秦,如秦大举来攻,岂非失算乎?”太子丹问道,也是要看看张良的眼光。
张良洒然一笑,道:“太子何必相试也!”
“秦三郡凋敝,大举攻燕非其时也,不过欲攻燕以迫和,如太子允之,则诸侯视太子前时合纵之谋为笑谈矣!”
“太子借机辱之,秦进退两难,或可为太子所趁也!”
“臣观武阳兵马,有尉缭训,军法森严,当可一用。所部骑,更是骁勇,太子南下,莫非有意于太原诸郡乎?”
太子丹见张良一言中的,大为欣喜,鼓掌赞道:“果然天资聪颖,真智谋之士也!”
太子赞誉,张良反倒谦逊,笑道:“臣不过旁观偶尔所得罢了,此策何人为太子谋之。”
太子丹毫不隐瞒,道:“国相范卿。”
张良长于丞相府第,对于各国高官,都有所闻,范增入燕这几年,入则为相,出则为将,佐太子大胜匈奴和东胡,拓地千里,张良自然知道。在张良心中,大丈夫正该如是。
想及日后如有一日自己若能有此成就,则足慰平生了,张良不由悠然神往,道:“范相在秦,殿触秦王,诸侯之人皆赞其胆略,今日观之,其看事之准,断事之明,当真远在常人之上矣!”
“然闻范相忠耿刚肃,非宽宏大度之主,断不能容之,非太子如此礼贤下士,岂能得之于乡野之间!”
太子丹见张良说话,甚有技巧,不但表达了对范增的敬慕之情,更盛赞自家父子,不由哈哈大笑,道:“阁下真乃妙人也!”
“阁下在武阳多日,丹闻阁下与我燕国诸官,皆有往来,不知阁下观诸臣如何?”
这是要考张良看人的眼光了,张良谦道:“太子座下诸臣,皆一时俊彦,小子年幼,岂敢妄自评判。”
太子丹强请道:“此殿中尽我二人,阁下试言之可也。”
张良略略沉吟,道:“尉缭多智,熟于整军,郦商刚正,能束麾下军心,刘邦阔宏大度,善能容人,又秉坚韧,足当大事,曹参少文厚重,吴仗剑勇猛刚强,桓礼干,皆为一时之选!”
“文臣如何?”太子丹又问道。
“公子非大才卓艳,名足垂于后世,惜韩不能用之,如公孙兄弟,皆心灵手巧,勤劳王事之人,田光豪阔,任磨细,至于其他诸臣,小子不知也!”
“太子能得此等臣僚之力,足以成大事也!”
太子丹听张良对帐下人物,多有赞誉之词,想见与众人也是处的不错,而寥寥数语,既点出个人特点,也可见张良看人,大为不凡。
怎么才能将张良留下呢?
太子丹问道:“阁下如此大才,令尊又曾为国相,缘何至今并未不曾入仕于韩?”
张良赫然一笑,道:“小子年幼,多在家中读书,国事多有老成之臣当之,小子何敢出头。”
说是这样说,其实以张良的家世,虽然年幼,入中为郎,陪侍韩王那是绰绰有余的,只是韩王安为人懦弱,张良自觉入,也难有舒展之机,故而只是在父亲身边参赞政事罢了。
而张高的子,属于敦厚温和一路,虽然为相,但遇事多容让,并不为诸大臣所服,虽有张良襄助,却也与大事无补。
太子丹听张良这样说,自觉其中不实,想到前面又惜韩非一句,遂试探道:“正如阁下所言,韩卿以公子之亲,如此大才而不能效力于韩。韩王有大才而不能用之,实可惜也!”
“然读书万卷,莫如行千里之路,行千里之路,莫如观世上万物。阁下如此大才,不能纵横于诸侯,实可惜哉!”
“如今秦国之强,非一国一人可敌,唯集天下豪杰,方足以应之。”
“丹终日兢兢,欲求英雄以襄助大事,阁下既有意于联燕保国,我意阁下留在此处,共为制秦大事。即可大展阁下才学,又能护祖国之安,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张良面漏喜色,起身避席而拜,道:“小子何德何能得太子之爱,敢不从命!”
太子丹原不过试探之语,哪想到张良居然允了,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定了定神,见张良执礼甚恭,可见乃是真的,太子丹不由心花怒放,当即跳起身来,上前扶起张良,仰首大笑道:“能得阁下之助,丹无忧矣!”
太子丹喜之不尽,请张良再次入座相谈。只是太子丹稍有不解,以其所知,张良一生刺秦也罢,后来反秦也好,与当时各豪杰大不相同的是一直对故国忠心耿耿,按说约其入燕应当还很困难才是,为何今日答应的这么痛快呢?
这也难怪太子丹不解。其实一个人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常受先入为主的影响,太子丹知人,原是记忆中的史上之论,却有些忽略,环境是会让人改变的。
张良虽是官宦子弟,但并没有出仕。原本韩国之亡,张良其时一未死难,二未随侍韩王安而去,或许张良彼时未必就一定不肯留于秦。
但韩亡国之后,韩之故臣大族反于新郑,为秦军镇压,张良乃世宦之族,亦遭惨祸,张良仅以身免。
张良怀国破家亡之恨,这才一心要报仇复国。
而如今韩国尚存,张良身为韩人,就如韩非一样,当然希望韩国祚永续。但在张良也很明白,以韩非之贤之亲,尚不能得用,何况自己不过故相之后,年纪又轻。韩国目前恐难有自己伸展之机。
到了武阳,眼看武阳气象,颇有生气,又和诸臣交好,知其中多有豪杰,情投意合,待昨日太子丹隆礼相待,张良更大为感动,自觉能有此明智之主,或可是自己效劳之地。
有此基础,太子又诚恳相约,自然答应的很是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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