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步落英 作者:相心
邪念闪过
张隽默默地站立在雨中——太阳雨来得好及时,他想借着雨的敲打忘记,明明说好了的怎能溜去。
在她说不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死去,他又陷入了孤单和无助。
浓重的阳光,温热的雨水,使他的内心莫名地躁动。
我和朋友们好不容易联系到了她的亲生母亲,没想到她却狠心地离我而去。我呢?纵使身不由己,也来寻她。到头来会是这样。
他轻蔑地冷笑了一下,大雨滂沱,有伞又能怎样呢?
不知不觉中,他在医院门口停住了脚步。原本是想避开,却又遇到了张自栏。
张自栏声音浑厚地说道:“张隽?你衣服都被雨淋湿了。”顿了顿又说:“妹妹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她伤得很严重。臭小子!你怎么不照顾我妹妹,跑到这儿干什么?”
张自栏一面拉着张隽,一面故作生气地说:“张隽,不是我说你,你今天怎么莽撞?不请自来啊?”
是说婚礼吧!不请自来?张隽心理暗暗想着,一时间悲伤难过一齐涌了上来。
“没有啊!只是看看。”张隽冷笑道。
突然来了个小曲——一阵铃声愉快地响起,打破了横在他们面前的平静。张自栏从小皮包里掏出手机,接了会儿电话,听后只是连连点头,面露忧色脸马上绿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好了,出事了!”
接着丢下张隽就仓促地离开了。
刚走一阵子,又折了回来,对张隽说:“你将这个水果篮带给我妹妹!好吧?”“当然,举手之劳!”张隽平和地答应了。
走到病房门口,张隽还未进门就听见了里面的诉苦声:“嗯嗯!医生大人,我是要去参加我朋友地婚礼的。你看看能不能让我先出院。只一小会儿就够了,行吗?”张自绘拉起那位岁数挺大的医生的手,嘻嘻哈哈地请求着。
“不行,医院有规定的。你也不能勉强我呀!”
“人家都说医生是白衣天使,你就帮帮我吗?而且你的头圆圆的,像西瓜。特别可爱!”
医生露出尴尬的神色,左右为难地说道:“真的不行!”
由于那位医生的衣服是绿色的,而且上面还点缀着一些凸起的奇怪图案,这一下子激发了张自绘的空前想象力:“医生我感觉你有点像那个大青蛙。呱呱呱的那个。”“什么?你是说……”“放心我不吃保护动物的,青蛙可是益虫,专吃害虫的。益虫,你就帮帮我吧!”
张隽在门外听了,摇摇头开怀地大笑起来。这时张自绘瞅见了他,心底的无名火顿时涌了起来,生气地指着门外喊道:“张小隽,你给我出来。干嘛躲在门外偷偷的,做贼呀?”
张隽耸了一下肩,走了过来,一面拍了拍医生的肩膀,一面严厉地批评张自绘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人家呢?”
张自绘听了,眼泪立马汪了起来,抱怨道:“哼!不就是想出院吗?”
“哎呀,大小姐我求求你了。行吗?你这腿刚上完石膏,就不怕一出去,落了个终身残废呀?”
“怎么,你……”“我什么?……”张隽坐在病床旁紧张地说,脸上也红了一片。
“你关心我呀?”“没有的事儿!”张隽摆了摆手,严肃地说。
“哩!这是你哥让我帮忙带来的水果篮。”
张自绘皎洁的眼睛闪着光茫。红扑扑的脸蛋滴漏着蠢蠢欲动的心:“好吧,好吧!放在这儿吧。”
“看你这么可爱,真想咬你一口!”张自绘便用小刀削着苹果皮,边发出这一番感慨。
张隽作出一脸恶心状,“你怎么了?”张自绘木木地问。
“我反胃了,想吐!”
“想吐?”
“嗨!你怎么?……”张隽望向窗外,黑色的瞳孔衬得他格外有神。眼光接触到的侧脸,这么近又那么远。张自绘长吁一口气,趁张隽不注意,从背后一下子搂住了他:“嗨!我好想跟一个人表白。”
“表白?”张隽疑惑地扫了一眼张自绘,诧异地问道。“没错,好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张自绘芒茫然地望着远方,小声哼唱,窗外两个小鸟结伴飞翔,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干嘛呀?你松手。”张隽掰开那对死死搂住自己脖子的手,那手是多么的纤细,张隽的心里面像是触电般抖动着。回过头来,匆匆瞥了一眼张自绘,她的眼神不再生龙活虎,只是哀哀怨怨的,分外动人美丽。他突然感到周围的环境有一种很微妙的变化,仿佛连呼吸都是不能的。
忽然有一种想逃走的冲动涌上心头,实在按捺不住后,张隽重重干咳了一下,然后准备默默地离开。
“别走嘛!”张自绘请求着,“张隽,你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
张隽听了,脸上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层红晕。“是啊!没有雨伞呗。”
他回过头去看她,他看到她软弱的模样,像是一个小刺猬的身上滚满了一堆橡皮,他的眉头也渐渐地变得温柔了、有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一个漂流木,只是悬浮在海上,轻松得忘无所以,甚至也忘掉了自己。
“张隽,我喜欢你!”她最终还是说出口了,一切似乎发生得太快,太自然,太暴露了。
他想了想,微微地笑了一下:“你不是喜欢叫我张小隽的吗?”“表白时候要正式些!”她调皮地冲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两个小虎牙衬得她俏皮可爱至极。
“那你要经过考验的,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他压低了声音,仿佛在狠狠地下了一个决心。“什么呀?”她毫无头绪地问着,仰着的脸庞上,鼻翼在微微地振动,仿佛是这样便可以嗅到什么甜蜜的气息,花儿、蜜蜂啊、蝴蝶呀,属于春天的气息。
张隽用手温柔地滑过她的鼻翼,几丝暖意在他们之间游荡漂浮着。四目相视,说不出的情谊在他们之间恣意蔓延着,无限地延长、放大。
张隽别过头去稍作思考,沉下脸,在她耳边低语着。那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张自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的。
随后张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低头贴近她的唇,低低地问道:“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张自绘鼓起脸蛋,眉毛微蹙,好半天才开口:“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张隽一脸苦恼地问她:“这是——不答应了?”
“当然,这又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我跟那个人近日无怨,往日无愁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哩?”说这话时,她好像觉得心事加重了,这种感觉好像平时本不存在。
“你以为我傻呀!你跟我悠着点儿。”她在背后义愤填膺道。
张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走到病房外后,又添了一句:“傻瓜怎么能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呢?”
路上,张隽想起了子休,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是我对不起子休,是我害了他!他这样想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竟然又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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