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孤独的风景 作者:叶扬
狗的贞操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七岁的时候,我丢失了一只狗,结果很糟糕,我一度认为我丢失了我的神寄托。
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养宠物的经历,也将是最后一次,1996年那个年味儿还很浓的除夕,父亲从集市上买回一只狗,打算做红烧狗,当然我那时还是十分欢喜吃狗的,可之前吃的要么是从集市买来的杀好的狗,要么是从饭店里买来的现成的狗,可那一次,父亲却买来了一只活生生的狗,我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只毛茸茸,眼神里透着一丝恐惧的小东西,在我的哭闹下,终于保住了它的小生命。
是的,我挽救了它的生命,但我却没能改变它的命运。
在为这只狗清洗了一番并正式命名之后,我就成了这只狗的真正主人,当然,我为它想了很多名字,可天知道我六岁的时候所掌握的词汇缺乏到什么程度,那些名字大都难等大雅之堂,所以我对它往往以“狗”相称,我想这样也好,起码能让它找准自己,也算是可以准确给它自己加以定位了,而人往往无法摆正自己,认清自己,这样说来,人还不如犬呢!
此后,我时常带着它出去逛,用现在时髦一点的词汇就是“遛狗”,我带它去野外晒太阳,带它去我学校溜达,去河里游泳,我六岁到七岁那一年里我所有的行为,它几乎都已目睹,在鱼龙混杂的地方和场所,为了不和它走散,我会用铁链套在它的脖子上,,这样我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可当我坐在教室里课的时候,它却吊着我的心,是的,我困着它的身,它却吊着我的心。
生活在我家所在的社区里的人们大都太过自我,他们打心底里讨厌狗,甚至是憎恨,嫌它们吵,嫌它们脏,把看到两只狗“交-配”当成是看到这世上最为肮脏的东西,都嗤之以鼻,当然,在我心智还未成熟的六七岁时,我本不知道什么是“交-配”,什么是“”,什么是“做-爱”,有一天,我看到我的狗和另一只公狗纠缠在一起,而我的狗从喉咙处发着低沉的哀号声,出于保护它,我找来一木朝它们身体的交合处猛打了一,可是它们的身体像是黏在了一起,再几下去,还是没能分开它们,狗的哀号声变得更加低沉,我急得都快哭了,于是,我回家找到我爸妈说了这个情况,我爸妈诧异而略显尴尬地说由它们去吧!别管它们。而我对爸妈的话感到更加的诧异,无奈之下,我又回到了“案发现场”,它们依旧交合在一起,就在我万分焦急的时候,身旁一个大人朝它们扔了几块砖头,那只公狗大概是受到惊吓便抽身跑开了,我看见我狗的尾巴处有鲜红的血流下,我担心得要死,就询问那个扔砖头的大人,他只是摇着头说,这只狗失去了贞,记住,别让它和其他狗搞在一起,这样它的贞就又没了。那时,我本不知道贞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我的狗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大一滩血,那个大人说的应该是对的,我想,我是应该守住它的贞,不让它和其他狗搞在一起,这样,它就不会受伤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我在的时候,我牢牢地把它控制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不在的时候便把它锁在我的房间里,我想,这样我就能守住它的贞,可是,我惊奇地发现它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整天无打采,从它迷离的眼神里,我看出了它的疲惫,我想,它一定是病了,便找来感冒药溶进水里喂给它喝,可是本没有起色,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天天消沉下去而无能为力。
97年伊始的一天,我放学回到家,在房间里没有找到它,我找遍家里和社区的角角落落都没有找到它,为此,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生我爸妈的气。
是的,我丢失了我的狗,我不知道为什么,它离开了我,我对它这么好,把它看得这么重要,我的心情开始低落,我认为我失去了我的神寄托。
而当我逐渐长大,接触了更多的知识,我才理解了这一切,守住它的贞?那是一件多么愚不可及的事儿,因为愚蠢,我失去了我的神寄托,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养过宠物,我怕我虽然能挽救它们的生命,却无法改变它们的命运。
那简直就是一桩十恶不赦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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