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平浪静的时候 作者:酸角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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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根本没心思欣赏丁克的泳技,只顾得小心提防挤上来的女人们不要一不小心把她推下水了。
趁乱之时,她从人群圈内溜了出去。迎面撞见一熟人,李云。
李云带着杨梅离开泳池,到了隔壁的茶座小坐。点了两杯蓝山,端上来的时候刚好响起男声的英文歌。
李云忽然笑了:“你别这么看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杨梅也笑:“我以为你不敢见我。”
李云说:“不是不敢,是没功夫。”浅浅尝一口咖啡,又道:“看,今天还真是巧。”
李云加大运动量,除了每晚去学校跑操场外,也经常光顾泳池。据说游泳最容易练出好身材,看那些游泳运动员就知道,哪一个不是又长又瘦?
她不太会水,只会一点点狗刨,太难看了,不登大雅之堂。托朋友请了个教练,就是这个在女性朋友圈里风靡万分的丁克。
就在前一天,江水向她借人,她同意了,不过很好奇能让江水开口的是谁。今天过来一看,果然没猜错。
“丁克很棒吧?”李云随口问。
杨梅说:“很遗憾,没能看见他游泳的样子。”
“不游泳的样子看见了吧?是不是很棒?”
杨梅沉默了下,揣测李云这是什么意思。于她而言,丁克就是个游泳教练,别的……她根本不感兴趣。
“很棒。”她敷衍道。
李云点点头,又耸耸肩,“大家都这么觉得,只可惜,他没房没车却有一屁股贷款要还。”
杨梅蹙着眉,一声不吭地看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没别的意思,”李云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在北京,像丁克这样的,太多了。像他这样的,身边都围着一群小妹妹,更何况比他条件好的。”
杨梅不可察觉地哼了一声,脸上带笑。
“你知道丁克在这一个月内换了几个女朋友?……哦,或者应该说……嗯,女炮/友?”
杨梅难得有了点兴趣,“几个?”
李云用手指比了个数字,“奇怪吗?不奇怪。聪明人在选项abcde中,总会选个最优解。”
“嗯,有道理。”杨梅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李云又说:“你能理解最好不过,你不妨猜猜看,江水这道题,下面有几个选项呢。”
聊到这里,杨梅已知道李云特意请她喝一杯是为了什么了。让她有危机感,让她患得患失,让她惴惴不安,让她防线全破……
不管李云是为了什么,此时此刻,杨梅都觉得再聊下去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管江水下面有几个选项,她杨梅就是那个最优解。
不过她想,既然李云诚心诚意地发问了,她不如大发慈悲地告诉她:“我不知道,应该数不清吧?我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我有兴趣知道的是——李云,你是不是其中一个解?”
那时候,杨梅仿佛听见了陶瓷破碎的声音,嘎吱嘎吱,细细分辨,才找到那声音是来自于李云咬紧的牙。
看,多没意思。大好春日,她竟然在陪一个不太友好的女人聊单选题的最优解问题。
还不如混迹到花丛中视奸丁克的肉体。
于是她起身:“我回泳池了,你随意。”
在她身后,李云不高不低地说道:“你知道江水跟姓刘的去温州做什么吗?”
杨梅又走了回去,重新坐下来,“你说,这个我有兴趣。”
李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要是时间充裕,我可以把江水在北京的所有事都告诉你。就当讲故事了。”
哦,看来并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杨梅想,这女人真讨厌,说件事也要卖这么多关子。
“不好意思,我时间不充裕,你最好挑重点说。”
“啧啧啧,”对面杨梅表情已经很不好,但这种情况下,李云还是面带微笑,“小姑娘,好歹大家都是一道题下的abc,没必要态度这么恶劣吧?”
是,大家都是abc,不过她是正确的abc,而李云是错误的abc,根本不能混为一谈。杨梅如此想。
不过,她忍。
李云说:“作为交换,你也给我讲几个故事吧。”
“什么?”
李云托腮想,仿佛杨梅口中真有什么东西是她格外想知道的。很久以后,她终于开口问:“你告诉我,你和江水做了几次?一次多久?什么姿势?”
静了一会儿,杨梅猛地起身,“你是不是有毛病?”
李云不以为然:“从没人这么说我。”
“因为没人敢。”
“你竟然敢?”
“对。”杨梅冷笑道,“李云,你这里有毛病。”指着脑子。
李云居然不生气,“你不想知道江水的事了?用故事换故事,很公平。”
公平个屁!杨梅嫌恶地看着李云,忽然觉得好肮脏。咖啡好肮脏,茶座好肮脏,北京好肮脏,她的眼睛、耳朵,都好肮脏。
“你是不是觉得周围人都应该围着你转?你是不是把自己当世界中心?太可惜了,你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男人爱你。”杨梅说,“李云,你别挣扎了,你得不到江水的。”
“我从没说要得到他啊。”李云说,“我只是好奇他的味道。你尝过风的味道吗?飙车的时候,我尝过,是咸的。我喜欢咸味,我只是想尝尝看,江水是不是咸的。”
李云回忆着,眼前跳出模糊不清的画面。江苏、广州、上海、北京……运动的男人、看书的男人、掏钱的男人……
“啊,我有段时间没碰过了……”她喃喃道,“那些青春的、紧绷的、力量的……刺激的。”
杨梅一言不发,刚才稍纵即逝的肮脏的感觉又来了。她盯着李云,只吐出两个字:“变态。”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又做噩梦了。
梦里江水又死了一次。
惊醒以后,床边空了。她这才想起来,江水正在温州。
接着,她再也睡不着了。卧室很大,但很空。她赤脚去客厅,依旧是大而空。于是把所有灯打亮,霎时间宛如白昼。
白光刺眼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疯了。于是再次一一把灯关了。
第二天早上,她就买票去了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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