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匣之中 作者:陆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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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试过了,也是一次又一次失望罢了。这个孩子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里。他们只希望有一个聪明,阳光,听话懂事的孩子罢了。于是在陆俭进入寄宿学校的第三年,两人在国外又生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陆俭有妹妹的联系方式,每天能看到她在社交网络上活跃的身影,说不出的滋味。
李竞他的父母很早就离了婚,父亲是个人型种马,然而却狡猾得很,沾花惹草,却能做到一个私生子都没有。李竞的妈妈知识水平层次不低,但是因为和他父亲结了婚,忙着在他后面擦屁股自己结果却一事无成。后来两人离婚了,李竞对父亲的印象就停留在了每月月初寄来的含有赡养费的信封上。
李妈妈为了生计,一个人经营着一家医院的小卖部,每天卖货进货点货理货,根本无暇管这个孩子。当初李竞提出要学艺术,李妈妈气得差点要用皮带抽他。但最后她还是同意了,但加上了一个条件:所有的大学费用李竞自己承担。李竞答应了,大学里没再找母亲要过一分钱。
这就是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自卑,又骄傲得不可一世。
陆俭在学校里学习临床心理学的时候选修了临床医学,虽然只有一个学年,但他本着“要学就要学完的想法”蹭完了本科的课程。别人学八年的专硕课程,他从十九岁起六年连跳带跑读完了。然而因为缺乏临床和实验经验,所以导师依旧对他非常担心。担心也是很有道理的。
他缺乏正常的家庭环境,临场的时候很可能无法正常判断患者的心理状况。即使他没和任何人说过,表面上也只是显得不善言辞罢了,年迈的导师还是感觉到了。
保镖坐在对面楼里的小出租屋里,掐着秒表。一边看着陆俭坐在桌边缓慢地软下去,他一边叹气。
为什么这两个人就不愿意好好谈一场恋爱呢?
李竞的屏蔽器起作用了,但是陆俭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被李竞完全掌控住。陆俭到乌里欧斯做了个植入小手术,把小蓝莓手表的全球定位系统做成了耳内通讯gps,这样他就能确保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和助手保镖他们联系了。他事先早已安排好了随从保镖,让他在五百米内守着,如果没有指示就不要出动。
后来保镖用手电筒打莫斯代码询问他要不要帮助,他也只是回答不需要,等着就行。
十四分钟后,保镖用刚买的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并准确报上了陆俭的坐标。
李竞和利米聊了一个晚上的天。
他坐在酒吧里,拿着借来的充电器占着充电口坐了一个晚上。期间酒保过来赶了两次人,一次很客气,一次很不客气,都被他拿厚厚的钞票在脸上甩走了。李竞还是很心痛这些花出去的钱的,毕竟他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家训告诉他不要大手大脚。
利米一直都不明白“穷苦人家”是有多穷苦,他就只好打比方给她听。普通人吃学校食堂,一般一荤一素一汤。他们学校米饭是算在结账时候的菜钱里的,自己打饭。汤也是免费的。所以他就吃了整整两个学期的汤泡饭。
等到一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利米给他发的消息还停留在5个小时前的“话说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性格啊?这么难搞定?”
他觉得头痛欲裂,拿起外套就出了歇业的酒吧。外面还是早晨六点,天还没亮透。乌里欧斯靠近北回归线,日出时间比d国晚一些。这里的人习惯早上九点上班,下午四点就下班了,这么早也没有早餐摊。他四处找了找,钻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杯咖啡一个鲟鱼三明治吃完了。吃完后,他抬头看了看货架,又买了瓶醒酒药。
便利店的小哥好奇地看了几眼这个满脸宿醉,却悲伤得清醒的年轻男人。他在这里上了一年的班,遇见过太多有故事的人,都只能将将勾起他的兴趣。
坐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冷气的李竞还是站起来走回了酒店。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到底应该怎么面对陆俭,他希望对方睡着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进去。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然后离开。
但他看见的,是清晨六点将明的天空下,酒店广场上停着的警车和一辆呼啸着开走的救护车。
☆、箱匣之中:焚烧晶体(22)—(29)
那种感觉突如其来,席卷全身。李竞觉得足下有点飘,他飞快地走过去,问一边在吃肉桂面包的小探警发生了什么。
一头卷发的小探警吮了吮指头:“就这楼35层上有个男的,好像是想不开吧,拿刀割腕了。血流了一地板,可吓人了。”
李竞听不懂“割腕”这个复杂的名词,但听懂了“血流了一地板”。他白着脸问是哪个房间。小警察一看他的脸色,有些警惕地报了房间号,问他怎么了。
李竞脸色从白转青。因为那正是自己的房间号。
从警局里出来,他拦下一辆的士,往陆俭所在的市医院赶。因为一个晚上他都不在酒店,便利店店员也作证他早上五点到六点一直在店中,警察左问问右问问,看他一副烂泥样觉得也问不出什么,就把他放了。
市医院很气派,也很凄凉。这里有无数将死将生的人,仿佛这不是一个医院,而是将人摆在橱柜里展示的大型商场。李竞不寒而栗,把车钱往司机怀里一甩就冲进了医院大门。
在护士的热心指导下,他迅速来到了单人icu病房外。小护士看着这个一脸疲态,名牌衣服皱皱巴巴,发型有点乱了,反而能衬托出些许脆弱的美态来。接着小护士又看了两眼躺在icu里,脸白得像张纸的另一个美男子,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机会。两个人千丝万缕的联系,透过一层玻璃就能看出来。
李竞打了个电话给助手,让他透过组织把陆俭的看护权暂时转到自己这里,然而陆俭的保镖却早自己一步把看护权设为客户独立(乌里欧斯医疗系统中成年人可以在文件证明下依照自己的意愿选择服务类型),如此一来,李竞完全无法接触到陆俭了。
他只好把行李留在酒店,自己随便打包了一些衣物和书籍,每天坐在icu外的长椅上,等待陆俭醒过来。在别人看来,这是个多么苦情的男子啊,相隔十米,还是要坚持陪着病房里的人。
然而只有李竞自己知道,他是有多怕。
他在知道陆俭自杀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就像掉进了冰窟一样,手脚都在逐渐失去知觉,然后一块一块碎裂掉。他从没这么这么后怕,不是受恐惧支配的害怕,而是受懊悔、悲痛、震惊和其余不下十余种感情杂糅的害怕。
就像是告诉他“明天你的双眼就要挖掉了,好好洗洗做做准备”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这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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