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鼠（gl） 作者:阿阮
第十一章
贤妻良母，到底是怎样炼成的呢？魏无牙恐怕一辈子都不能领悟苏小姐心里到底拐了多少道弯儿存了多少算计。可是恐怕，就算魏无牙知道苏大小姐的大脑像一台密的仪器一般成天计中计的算计着，也不会折腾出多大的响动来。
苏樱的千般算计，说到底只为魏无牙一人，恐怕谁都能责备苏樱这个女人心机重，却独独魏无牙是没有资格的。
苏樱推着魏无牙离开了九秀山庄，刚巧赶得急来到这附近较大的城镇春月楼。天色渐暗，正是打尖住店时。
春月酒楼里，热闹的人群还不曾完全散去，仔细听听，或大或小的声音说得大多是“燕南天藏宝图”云云。
魏无牙听之笑笑，不说话，故作深沉。这些年江别鹤为她做了不少“好事”。而她嘛，弄丢江玉郎回到天外天后，找人把当初江玉郎掉下去的地方重新填补了一下。不过倒不是让无牙门自己的人去的，而是在一次与乡绅土豪们的聚会上无意提起那小庙太破云云，立即就有人“善心大发”筹资捐款将小庙重新装修了一番。魏无牙乐得自在。
不过，客人们看见苏樱时的惊艳眼神，让魏无牙在得意中有了一丝非常的怒气。如果说苏樱一生气魏无牙就会倒霉的话，那么魏无牙一生气显然迁怒的人更多。魏无牙喜欢干坏事，纯粹地不把自己当好人。就算是别人先惹怒她她去报仇，魏无牙也只会轰轰烈烈地指着人家鼻子：“老娘就是看你不爽，怎么的？”
藏宝图藏宝图……所有人嘴里都说着藏宝图的事儿。苏樱挑了挑眉毛似是很感兴趣。魏无牙越发善于察言观色，不待苏樱开口就抢先问道：“苏儿对那藏宝图有兴趣？”
“是你干的？”苏樱挑眉，淡淡问。声音不大，倒不至于被旁人听了去。
魏无牙端起水杯一口将茶喝掉，故意手滑一般让杯子“咚”得一声敲击桌面，惊讶道：“小苏儿真是神啦！”
被这一声吸引的武林人士不在少数，比之刚才偷偷瞧苏樱而更加大胆转为直视的不在少数。魏无牙淡淡地扬起了唇角，不经意：“苏儿，他们都在看你呢。”
“不是义父让他们看的？”苏樱幽幽问道，心中却的确不喜这种似有贪婪的注视。她轻叹一声，仿若那一声就能凋零了百花。只微微地低下头来，不过些微的愁绪，就引得在场众人倒抽气连连，不住怜惜。
魏无牙更加怒了，完全不曾看到苏樱低眉间微微勾了勾唇角。魏无牙，你也不想想，你想接苏大小姐的刀去杀这些惹怒了你的人怎么可能？苏大小姐是你这小样儿能轻易骗过的么？
苏樱蹙眉，桌下的手拉了拉魏无牙的袖，低声的娇嗔：“魏无牙，他们好讨厌。”
魏无牙猛然拍桌站起，在众人惊诧一个被推进来的人却自己站起来的事实中，大步走到一个坦露的大块头面前，冷笑：“是你让我苏儿不舒服的？”
魏无牙平时总是一副懒洋洋笑眯眯的模样，总是眯着的狭长眼眸老给人一种没睡醒的朦胧感。也不知多少人被她那副总没有神的颓废模样骗过。只有苏樱知道，魏无牙这眼睛一但睁大，散发出的就是一种煞气，仿佛盯着谁就能冻住谁杀死谁一般。
而现在，魏无牙盯着那大块头，嘴唇扬起的弧度越来越高，眸子闪过各种不明意味的光线。大块头有些害怕，抖了几下，吞了口口水才“啪”地拍在桌子上站起。
这大块头原是个矮胖的主，长相猥琐不说，看着倒比关于“魏无牙”的江湖传言还要恶劣了许多。魏无牙在心中哀叹，或是自己太过出名，才让如此人才埋没。
魏无牙撇了撇嘴，语气有些嘲讽：“莫非兄台的口粮都完全变成了这满身猪膘？一丁点也没长在脑子上？”说着，魏无牙一脚踹在那大块头满是肥膘的肚子上，将人踹出得跌在地上，黑色的靴子踏在大块头的手上，冷冷问道：“我说话你没听懂？”
“听、听懂了。”大块头用空着的手按着肚子，痛苦答道，却哪还有刚才的点滴气势？他嚎叫出声，连连讨饶：“大侠饶命啊……”
“大侠……饶命？”魏无牙仔细品味了这几个字，唇角勾成一抹妖气。魏无牙冷笑道：“本公子从来不知道我是大侠！不过本公子向来大度，饶命可以！你看了我的人，将这双讨厌的招子留下！”
“又、又不是我一个人看了……”大块头战战兢兢道，心中却思量，总不能把整个大堂的人的眼睛都挖了吧？
“嗯？”轻哼声从鼻腔发出，魏无牙抬起踩着大块头左手的脚来，不停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大块头松了口气，还不及再说话，就听得“砰”的一声，连着四海香整个大堂的所有门窗全部关闭。只听着魏无牙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声音桀桀冷笑：“既然如此，就都留下吧！”
破门而入的是花瓣飞舞，花瓣如刀一般嵌入地板，漫天的落英。魏无牙眯了眯眼，只见一个白衣公子并一白衣少女悠然步入。
正是：谁道世间无谪仙，持剑尤是更出尘。白衣胜雪，丹心欺日，坦荡可付生死，消魂只为别恨。身非王侯轻富贵，飘逸自赛鹤临风。花无其魄，玉无其魅。行走伴儒风，言笑生春意。姿声神何以仿，俊朗不可夺。谁言世间无完君。
“大侠救命！”那大块头立即奔向那方的白衣少年，却见是他身后的少女动了手，血光不现，人已倒地。
“荷露！”少年淡淡道，“莫多生事。”
那叫荷露的女子并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冷冷淡淡道：“任何人不得近公子身。”
不愧，是移花培养出来的女人！魏无牙心道，看着那些被变故惊下，却再无胆留下的。
苏樱看着众人狂奔出大堂，方才戴上面纱下的脸下有一番有趣的神思，她站起来，走到魏无牙身边，淡淡道：“你真没用。”
魏无牙“呃”了一声低下头，赔笑道：“苏儿教训的是。”
“我是说你惩罚人何必如此血腥？”苏樱说道，抬手捉住魏无牙修长的手指，“你把客人都吓跑了，店家的生意还如何做？”
这不是责怪，只有魏无牙听得出来。其实就算魏无牙再大奸大恶，苏樱也不会责怪。所以，苏樱这么说，只可能是为了眼前这个白衣少年！
魏无牙从袖中取出钱袋，恭敬地交给掌柜，道了声歉。掌柜颤抖着收了钱，看着魏无牙的眼神里依旧有些害怕。
“掌柜，住店。”说话的是方才那个叫荷露的少女。她完全无视掌柜对她的惊恐，退了一步站在白衣少年身后。
白衣少年上楼，与魏无牙擦身而过前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见那对男女上了楼，魏无牙一屁股坐在轮椅上，由苏樱推着回房，直到苏樱关了门，才缓缓开口道：“苏儿，我并不怕移花接玉。”
“我只怕你控制不住自己。”苏樱淡淡道，“你叔叔留下的那本阎王魔功……你练到了第几重？”
魏无牙的表情有些凝重，只道：“这个功法终究有些邪门，要说几重，却是不如明玉功和嫁衣神功那般明显，方不好说。”
苏樱“嗯”了一声，心里却开始思量，好一会儿才问道：“无牙，那白衣公子是移花的人？”
“不会错的。”魏无牙点头，她当然不会告诉苏樱她一眼就认出这人是移花的传人公子花无缺。
苏樱难得见魏无牙有些伤脑筋的样子，噗嗤笑道：“移花有什么了不起！”
魏无牙惊讶，只说：“移花主邀月的明玉功，的确不容小觑。若说天下之大，这世上我唯一惧怕的，怕只有大侠燕南天和这个邀月了。”
“难道你不惧怕我？”苏樱反问道。她才懒得理会什么天下什么武林、甚至是无牙门！她只要魏无牙一个人好好的，就足够了！
魏无牙“哈哈”一笑，道：“我虽怕小苏儿，却是不惧！”
苏樱于是不再问，只是看向魏无牙的眼神越发柔和了。只听她轻叹一声：“魏无牙，你莫不是在装傻？我实在不信，你不懂我的心意。”
魏无牙“咦”了一声，眼神停留在苏樱身上，再挪不开。好半天，她才又“嗯”了一声，开口问道：“小苏儿说什么？”
苏樱冷笑：“义父大人还真是老了。”
“苏儿说我是义父呢。”魏无牙“呵呵”笑了起来，毫无羞愧与自觉的沾沾自喜，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突然她“嘿嘿”笑了起来，道，“苏儿，我才……”
不及再说下面的话，苏樱斩钉截铁地打断，道：“魏无牙，明日，我们就去那燕南天藏宝的地方！”
“哦！”魏无牙应道，又突然反应过来，“可是小苏儿，我刚才……”
“你刚才怎样？”苏樱嫣然一笑。
“我刚才想和你说，我……”魏无牙忙抓住机会，她原来一直都没发现！一直以为不想苏樱嫁人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心理，却没想到……
“可是我现在不想听了呢，义父。”苏樱浅笑，手掌摩挲着魏无牙光滑白皙的脸颊，“等我想听的时候再说吧。”
魏无牙大窘，忙问道：“那，那你什么时候才想听？”
苏樱顿了顿，说：“等回家之后吧。”
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魏无牙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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