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类别:武侠小说       作者:花朝六九     书名:步蟾宫
    危楼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喊他“仙君”,也可能是“心尖儿”,或者是“扶玉”。
    可终究,他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扶玉的手指被烫得一疼,随即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是危楼的心尖血。
    在他死亡的那一瞬间,一并消散了。
    危楼的身体缓缓朝沈扶玉的方向跪去,沈扶玉伸出手扶住了他。
    他跑得急,前身朝前俯去。
    远远望去,两人互相鞠躬,竟像是完成了前世未成的夫妻对拜。
    滚烫的眼泪掉落在地时,危楼的身体散做一阵轻柔的风,轻轻拂过沈扶玉的面容,带去了他面上的泪水,悠悠地飘扬去了天边。
    第122章 伤别离·五
    “师兄……”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清霄派几人走上前来,不忍地看着沈扶玉。
    猛地,沈扶玉的手上传来一阵温热,沈扶玉下意识看去,却是姜应。
    姜应说:“沈扶玉,你还有我。”
    就像当年沈扶玉给姜应说的般,姜应又重复给他说了这么一句:“你还有我。”
    沈扶玉抽了抽鼻尖,他哭得很,双眼和鼻尖都是红通通的。
    凤凰似乎是想安慰他一下,又不知该如何说,只好又沉默了下来。
    “是呀,哥哥,”沈千水凑了上来,“你还有我们。”
    “对啊师兄,你还有我们呢!”其余人吵着喊着。
    大家的脸上并不轻松,但尽量表现得可靠一些,好方便沈扶玉放心。
    沈扶玉身体本就因为清月剑被震碎而受了重伤,眼下深受打击,走路都有些腿脚发软,东倒西歪的模样叫凤凰看不下去,他走去过扶住了沈扶玉。
    危楼的心脏化作了绛月剑的剑尖。
    沈扶玉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剑尖,许久,他闭上了眼睛。
    他不能让危楼枉死。
    他必须得振作起来。
    沈扶玉的身体颤动了许久,缓缓蹲下了身,拿起了剑尖。
    剑尖还滚烫着。
    他怔怔地看着剑尖,良久,才从储物手链里将那三片绛月剑的碎片拿出来。
    四片碎片凑到了一起,很快泛起了明亮的红色剑光,一如出世般那般明亮。
    碎片剧烈地震动了,很快,齐齐升入空中,一块接一块地接在了一起。
    剑光流光溢彩,与此同时,剑气掀动狂风大作,山林摇曳得厉害,树干几乎都要被吹歪。
    “这居然是没有解封的吗?”云锦书不可思议。
    “是,”姜应滚了滚喉结,应道,“毕竟是三大灵火锻炼出的天下第一剑。”
    他们谈论了两句话的时间,绛月剑上的裂缝已经渐渐褪去。
    合四为一的一瞬间,绛月剑猛地爆发出一道气势汹汹的剑气。
    “沈扶玉!”
    凤凰一惊,冲过去把沈扶玉抱在了怀里。
    那道剑气穿透凤凰的背部,从他的胸膛中消散。
    事发突然,沈扶玉原本就一片乱的脑子更加反应不过来了,他喃喃地喊道:“哥哥?”
    声音小心翼翼。
    不止他,其他人也看愣了。
    凤凰缓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出的大洞,又抬起头,口中的鲜血让他的话语听得不甚分明:“孤……没事……别怕,沈扶玉……”
    语毕,他似乎是笑了一下,道:“孤这次,保护好你了。”
    凤凰说完这句话,才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般,缓缓倒在了地上。
    “哥?”沈扶玉睫毛嘴唇抖了抖,想上前碰碰他去,结果凤凰直接化作了一团剧烈的火焰。
    绛月剑位于火焰中间,渐渐将那团火焰吞噬殆尽。
    火势渐渐小去,直至一点火星也没有了。
    绛月剑一动不动。
    沈扶玉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好像一场梦。
    一场好可怕的噩梦。
    沈扶玉缓缓睁开了眼睛,神情恍惚,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错觉。
    “师兄,你醒了?”雪烟蹲在他身边,用一张荷叶盛了些清水,轻声道,“喝口水罢。”
    沈扶玉转了转头。
    雪烟双眼红肿,明显是哭过。
    姜应、祝君安、云锦书、沈千水和草乌围在他身边,似乎是在等他醒来。
    “危楼呢?”沈扶玉轻声问。
    雪烟慢慢低下了头,手抖了抖,没法回答他。
    “我哥呢?”沈扶玉又看向姜应。
    姜应沉默地看着他。
    “程余呢?”沈扶玉再问。
    还是没有人能回答他。
    “还有师尊……”沈扶玉嗓音抖了抖,灵丹处的疼痛提醒着他那一切不是恶梦,他闭了闭眼,眼角滑过一滴眼泪。
    一片安静过后,沈扶玉像是想到了什么,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喃喃道:“还有沨予……我要去救沨予。”
    “师兄,你冷静一下。”云锦书泪眼婆娑地按住他。
    “我们先回清霄派。”姜应走上前去,他将自己的眼泪擦干,认真地看着沈扶玉。
    沈扶玉看着他,两行眼泪顺着眼眶流下:“回清霄派做什么?没有清霄派了!师尊、灵鹿还有外门的所有师弟师妹都没有了!”
    闻言,姜应眼里也浮现了一层泪光。雪烟和祝君安受不住背过了身去,哭得肩膀都在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