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做了外门弟子,就能够在山腰处住了。
但田林今日才拜的师,也没召集同门见面,所以仍旧只回了杂役院处。
那些个杂役弟子见田林回来,既想上前巴结,又怕惹恼了田林。
田林进屋前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问道:“这么说,矿院的新监工选出来了吧?”
众人把赵四推了出来,就见赵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着脸说:“田仙师,不是我想抢您老的位置。”
田林没说话,进屋拿了鞭子出来,吓得赵四捂住了脸上的疤。
田林并没有抽他,而是将他从地上拉起,又把鞭子塞到了赵四的手里,拍了拍赵四的肩膀道:
“你这个样子,哪里镇得住下面的人?”
赵四见田林不是要抽他,胆子都大了几分。
他一面讪笑,一面道:
“我一来对二管事忠心,二来往后我只领监工的月俸,并不下河同他们争水灵矿,所以他们也愿意让我做这监工。”
田林诧异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往后可要好好做。”
他又同赵四聊了聊,旁敲侧击过十三娘的来历,这才拍了拍赵四的肩膀,回屋关了门。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他又回忆了一番刚才的表演,觉得自己怎么演也模仿不出那种‘光明磊落’‘待人坦诚’的气质。
张老大和韩力拍人肩膀,既亲近又自然。
自己拍人肩膀,怎么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呢?
想了想,田林回了自家床边。
他拿起床边的马蹄果,嗅了嗅后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没有清甜爽口的果味,反而好像咬了一口黄泥一样让人感到难受。
田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了看洗得干干净净的马蹄果,确信上面的泥已经被厨院的杂役弟子清理干净了。
而之所以会有黄泥的口感,大概是【土灵果】本来就不好入口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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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时候是不好挑剔的,把剩下的一半马蹄果全塞进了嘴里,等又吃下一颗后,这才闭眼开始打坐。
‘土灵根’的口感固然不好,但不多时就随着唾液融化。
田林引导着土灵气进入第一个穴位,等土灵气也充斥在第一个穴位里后,他才开始正式用‘五行筑基法’炼化这不同的五种灵气。
五行筑基法对其他的炼气士而言,最难的是凑齐五种灵气,其次才是转化灵气为真气。
田林不同,他现在最难的不是凑齐灵气,而是将五种灵气转化为五行真气。
如此打坐了一夜,在屋外的道钟响起时,他终于将第一条经络里的第一个穴位彻底变为‘真气穴’。
“第一条经络只有22个穴位,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我达到炼气一层的修为了。”
屋外是赵四叫人开工的声音,竹廊上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田林开门时,意外的看到赵四站在门口。就见赵四点头哈腰,把食盒往田林面前一递,笑着道:
“田仙师,您老饿不饿啊。这是小人特意为您去伙房要来的饭菜,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如果不喜欢吃,小人再去给您换新的。”
田林有些诧异,问他道:“你一直在门口站着等我,站多久了?”
“不久,不久。那帮杂役弟子下河后,我就在这里守着了,顶多不过两刻钟。”
田林抽出了最上面一层的食盒,看到的是草神鱼。
他又抽开了第二个食盒,发现是鹰燕。
他忍不住对赵四刮目相看了,问赵四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菜?”
赵四躬着身,谄媚的笑着道:“小人去伙房问过了,二娘说,田仙师您就好这一口。”
田林点头,他伸手去摸荷包,那赵四忙道:
“田仙师现在是外门弟子了,哪儿有吃饭还给钱的道理,那不是打伙房的脸吗?”
说完话,赵四又笑嘻嘻的问田林说:
“伙房的二娘跟我说,厨院昨天送了一尾青龙鱼。托我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吃它。”
田林记得青龙鱼能增加雷灵气,除此外可以用来修炼雷鸣掌。
这固然是宝物,但现在自己却‘用不上’它。
“先让伙房的人帮我养着吧,等我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去伙房通知二娘。”
田林说完话,赵四很识趣的躬着身后退。
直到田林关门时,还听见赵四在河边跟人炫耀说:“什么叫巴结?看我脸上的疤,我可是为田仙师挨过鞭……”
关门后听不到赵四的声音了,田林这才把食盒放到床边。
他把草神鱼和鬼头燕取出,果然又在食盒的第三层找到了三足蛤蟆。
如今金、火、水、土四种灵气连银子都不需要就能够凑齐,唯独蕴含‘木灵气’的解药【下品木灵石】药方,却掌握在商少爷手中。
田林从床头拿出放着解药的木盒,里面的解药够他吸收半个月的木灵气了。
可半个月后呢?
他心里正想着,便听得竹廊上有铃铛声响,过不多时,又听得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赵四的声音在外面道:“田仙师,十三娘娘有事儿找您。”
田林开了门,就见门外一个头上插着宫花的白衣女子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这白衣女子身后,还跟着个背着剑,抱着木盒的丫鬟。
而一脸谄媚的赵四,已退到了丫鬟身后。
“我听赵四说田公子你正在用膳,原想午后再来打搅。却又听二娘说,田公子你每天午后都有往问道山修行的习惯,若那时候再来,反为不美。思前想后,还是现在过来比较合适。”
听她的意思,她先前已经来过一次。
田林道:“是我劳烦十三娘下山走这一遭,应该说我打搅了十三娘才对——鄙舍简陋,请二位姑娘不要嫌弃。”
他说话时去找凳子,其中一条上次被小月抽烂了,也没想过要修补。
如此一来,也只找了一个条凳。
十三娘进得屋来,同田林欠了欠身后才坐在了条凳上。
她白衣胜雪,衬得田林的条凳有些脏。
不过田林不说,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
就见她目光在屋子里打量着,紧接着同旁边的丫鬟说:“七郎的房间收拾出来没有?”
那丫鬟脆声道:“里面的坐具、卧具一应都换了新的,田仙师随时都可以乔迁。”
田林心头一动,感受到了十三娘在涟水峰有着不一般的权柄,不仅仅只是个陪着刘长老‘洗澡’的人。
但难得十三娘待人很和善,她笑着同田林道:
“咱们邀月宗的弟子,分为在宗和不在宗、在峰和不在峰的;山腰处屋舍多,但大半都是不回来和回不来的人留下的空屋——
我又听矿院的弟子们说,你这人平日喜欢清静。所以专挑了七郎留下来的空屋,那空屋建在竹林边处,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作‘寂然居’,是真如其名,离得公署远远地,没人打扰。”
听她说了这一通,田林忙从床边起身道谢。
十三娘却笑着说:“有什么谢不谢的?一来,你现在是涟水峰的外门弟子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二来,你也算是我娘家人,我总要任性假公济私一回。”
昨日回来,田林就打听过十三娘的来历了。
知道这十三娘是商家的大小姐,同商少爷一奶同胞,但很小的时候就进了邀月宗成了刘长老的侍妾。
她说什么自己是她的娘家人,是表示亲近,又或者在提醒自己,自己算是他家的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