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算恶魔吗? 第96节

类别:其他小说       作者:玫瑰高墙     书名:魅魔算恶魔吗?
    邢恕脱口而出:“向你坦白我是驱魔师。”
    以及不久前,刚刚听说叶西杳身上有神罚的时候。
    叶西杳翻了个身,趴在邢恕身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只有那件事吗?”
    邢恕抿唇,迟疑了半晌,正想开口,叶西杳忽然打断,说,“我有很多害怕的事情。”
    邢恕问他:“你怕的是什么?”
    叶西杳:“在认识你以前的每一天,我都很怕。”
    邢恕捏了捏他的脸,笑说:“真的?我给你这么大的安全感?”
    “以前我怕饿,怕冷,怕赚不到钱,怕暴露身体的秘密,怕自己没有地方去,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人类。”
    叶西杳掰着手指算,然后说,“那时候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守秘密。所以我努力隐藏气息,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我,没有朋友,不喜欢聊天,任何时候都独自一人……直到认识你,很多事情都变了,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你‘任务’中的一部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开心很多。”
    叶西杳说完,忽然低头在邢恕身上嗅了嗅,顺便说完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享受过这样的生活以后,我才意识到,过去的日子完全没意义。如果我活着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活着,用尽一切办法,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地活着……那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这是个绕口令?”邢恕打趣道。
    叶西杳却没笑,他从邢恕兜里掏出了几片被剥下来的蛇皮。
    邢恕两眼一黑:“……”
    他怎么把这玩意儿忘了!
    叶西杳把蛇皮扔到地上,没说话。他看起来很镇定,这说明,在发现蛇皮以前,恐怕叶西杳就已经知道了什么。
    邢恕用脚趾头戳了戳叶西杳的脚心,叶西杳咬了他一下。
    看这架势,应该是没真的生气,邢恕试探着说:“我要是说我出去打猎了,你信吗?我打算给你做个蛇皮手套。”
    叶西杳气呼呼地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差点见血,然后又伸出柔软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邢恕被他弄得千头万绪都抛到了脑后,现在浑身发烫——当然也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今晚被雪冻伤了,现在有点发烧。
    叶西杳没有审问邢恕今晚去见了谁,说了什么,又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他只趴在邢恕身上,用一种撒娇的口吻轻声说:“邢恕,我们跑了吧。”
    第51章
    说跑就跑,这是叶西杳第一次给邢恕展示他这种超乎寻常的行动力。
    他决定今天就去办离职,然后离开这里,离开鹿城。
    翘首这种大企业,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当天提辞职就能走人的,所以叶西杳让邢恕动用他老板亲戚的神秘力量——在这种时候,叶西杳竟然还能想到要给公司留一个好印象,以免下次找工作背调的时候出问题。
    邢恕全程保持惊讶,听着叶西杳的安排,无论多么突如其来的计划他都得点头配合,但没忍住问了一句:“我们……要去哪儿来着?”
    邢恕是想提醒叶西杳,如果叶西杳已经知道天上的那些家伙在找他,那么无论跑到哪里都是没用的。
    叶西杳朝他眨了眨眼,丝毫看不出任何紧张情绪,笑说:“去一个只有夏天的地方。”
    他的这种轻松活泼的态度,让邢恕产生了自我怀疑:就好像夜里的一切都是邢恕的幻觉,可能根本没有过魔蛇厄罗耳,没有叶西杳的神罚,没有即将到来的众神之怒,也不需要他用反噬戮魔阵作为代价来拯救叶西杳。
    他们现在只是要去旅游。
    去一个只有夏天的城市玩一趟。
    听叶西杳的语气,他们没准儿可能直接在那里定居,然后在某个万里无云的晴天,交换结婚对戒,手拉着手一块儿晒太阳。
    邢恕的眉头拧在一起,他试图确认自己没有记忆错乱。
    但地板上软塌塌的蛇皮告诉他有些事情并没有过去。
    这时,叶西杳抓起了一颗水果糖塞到邢恕嘴里,打断了邢恕的思绪,然后亲了他一口,舌尖一勾,又把糖卷走,像是故意逗弄邢恕。
    邢恕一怔:“橘子味儿的。”
    不是他钟情于橘子糖,只是他还记得,和叶西杳初次见面时的那个吻,也是这个味道。
    叶西杳嘿嘿一笑,伸出舌头舔自己的嘴角:“好吃吗?”
    邢恕咂摸了一下嘴,说:“没尝出来。”
    叶西杳:“那再尝尝?”
    “好主意。”邢恕附身而上,轻松抱起叶西杳,嘴唇相贴的瞬间舌头便顺势钻进去享用浓郁的橘子甜味。
    -
    其实在邢恕离开的后半夜里,叶西杳又倒头做了很多个噩梦。
    最终都是走向相同的结局。
    但当他意识到这些梦可能代表着某种预言的时候,他没有抗拒,而是主动地、反复地进入梦里。
    叶西杳不确定只拥有一半天使血脉的自己,所做的预言梦究竟准不准,但他尝试从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中找出“未来”给他的暗示。
    只不过这很难,也可能根本不存在任何暗示。
    因为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天使来告诉他,预言梦究竟是怎么回事,被预言到的未来又能不能改变。
    白天的风雪越来越大了。
    他们收拾好出门,才发现,现在路上连车都开不了。
    市政安排了人正在紧急清理道路,但这个工程量太大,短时间内地面交通无法恢复。要怪就怪这场暴雪实在太不合时宜,无论是按照往年的时间推算,还是以最近的天气预报来看,它都应该出现在两个月以后。
    地面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行人举步维艰,而地铁里也理所应当的比平时更拥堵。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角落,邢恕把叶西杳从人堆里剥出来,眼疾手快地抢占了这个好位置,然后把叶西杳护在双臂间。
    在经历了两次到站开门的人数暴增后,邢恕双手撑在两侧,尽可能不让叶西杳被那些人挤到,低声问:“这离职就非办不可吗?其实我们可以直接跑。”
    从邢恕的角度来看,叶西杳可能是突发奇想,也可能只是觉得鹿城危险所以打算暂时离开。
    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应该跑得越快越好。
    他有点弄不懂叶西杳为什么一定要大费周章地去公司一趟。
    尤其外面的雪那么大,天气恶劣到很多人都决定居家办公。他们部门因为工作性质特殊,产品还在公司里,所以暂时没有办法居家办公,可是极有可能等他们到了公司,乔林川马上就会接到上面通知,让他们各自带上一些便携的产品回家,等待雪停。
    叶西杳的这趟辞职之行看起来似乎是多余的。
    但叶西杳给邢恕的回答是:“可我想去一趟。”
    他没说为什么,只说自己想,邢恕没有再追问缘由。
    出了地铁站以后,白茫茫的雪反出的光让人睁不开眼。冷风呼哧呼哧往人身上所有可以趁虚而入的地方钻,扑面而来的大片雪花沾在叶西杳的眉毛和眼睫上,让他本来就白净的脸变得更加惨淡。
    他不知道邢恕感觉到没有,但他能够感觉到。
    这场雪绝非自然形成。
    但雪里没有那种带有攻击性的魔气,反倒是给所到之处形成了一种薄薄的防护。非要说的话,它有点像是在试图隐藏什么。比如,雪中的人。
    叶西杳伸出手,被冻得发红的指节接住了几片雪花,被他身体的温度所融化后在他的掌心里留下了一小抹荧荧微光。
    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它散去,下一刻,邢恕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狠狠呼出两口热气,给他搓了搓手。
    邢恕说:“不行,你穿太少了。”
    叶西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邢恕,又看了一眼自己,说:“你穿得比较少吧?”
    叶西杳好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里面还加了好几层保暖衣和毛衣,整个人都圆鼓鼓的,足以抵御冷风。而邢恕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皮夹克。
    用邢恕自己的话说,他认为这种外套遇水不会浸湿,沾了血一擦就掉,很方便——叶西杳觉得他对“方便”的追求已经有点过分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双手套。”邢恕把他拉回温暖的地铁站里,看了眼时间,说,“我五分钟回来。”
    邢恕刚要往外跑,叶西杳抓住他的手:“我要和你一起。”
    邢恕下意识想拒绝,因为叶西杳怕冷,而外面正是叶西杳最不喜欢的天气。但在看到叶西杳的表情时,他又没有说出口,转而点点头:“好。”
    叶西杳最近一直很黏人,所以邢恕也没有多想。
    他把叶西杳的手揣进自己兜里,然后发现他的兜比叶西杳本来的体温还冷,就打算拿出来。结果叶西杳的手指扣住了他。
    邢恕笑说:“不如揣你衣服里,更暖和。”
    叶西杳却摇头:“我觉得你的兜兜里要舒服点。”
    邢恕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他一下。
    好在路人都已经被雪吹得头晕眼花,没空回头看他们俩,
    商场这个点并没有开门,附近的商家也有很多看见暴雪后选择了今日闭店,他们一直跑到下个街区,才看见一个学校门口开着的文具店。幸运的是里面的确有卖围巾手套。
    看到邢恕挑选的手套,叶西杳歪着脑袋询问了一下:“这是什么?”
    邢恕顾左右而言他说:“手套嘛。”
    叶西杳捏着这个猫爪样式的巨大手套说:“它比我的头还大,而且戴上之后我就没有办法拿东西了。”
    邢恕捏着手套的爪子说:“有什么东西我给你拿。”
    这手套看起来根本是个玩具,但严格说起来,应该确实挺保暖的。
    叶西杳一副把邢恕看穿了的模样,戴上了巨型猫爪,对着邢恕捏了捏五指,脑袋一歪,轻声开口:“喵?”
    邢恕:“……我去结账。”
    叶西杳看着他同手同脚的背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安全局的电话是在邢恕结完账以后打过来的。
    邢恕挂掉了前两通。
    他那时候正在拆一条围巾的吊牌,手机却震个不停。叶西杳戴着猫爪子戳了戳他,说:“你要不要先接电话?”
    邢恕想了想,看了一眼柜台的老板,对叶西杳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出去接。”
    叶西杳立刻猜到对方是谁,点点头。
    邢恕接电话的时候都没忘了拿着围巾,他站在店外面,研究这条长着兔耳朵的围巾有什么奇妙开关,戴上以后应该怎么扣才能够把兔耳朵放在绝佳的位置。
    电话对面传来骆以极有些古怪的声音:“你在哪里,任务目标在你身边吗?”
    邢恕目光微微一沉,但语气还是他惯有的懒散:“直接说吧,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