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裴京闻。
这四个字本就很暧昧, 从裴舒语的嘴里出来,尾音都带了几分莫名的缱绻。
尤其是念到“睡”字。
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反应, 周宜宁只觉眼前这双桃花眼噙着笑意的样子,跟裴京闻的眼眸莫名相似。
加上她问的这句话太暧昧,她的眼前,不受控浮现了很多画面。
有第一次同床共枕的,也有第一次被他弄到手腕泛酸的, 更有昨晚。
两道极其亲密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 周宜宁的意识全程晕晕乎乎, 发生的细节却记得非常清楚。
她的脸
蛋完全瘫进他滚烫的胸膛, 任由他摆弄,迷离得不成样子。
她实在没预料到, 就跟这人一起泡一次温泉,事态就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好在裴京闻的自制力很好, 能在最后一步克制住最原始的冲动。
周宜宁忍不住想,要说睡,裴京闻才是“睡”的主体吧。
等意识到自己自己脑袋里冒出的这个念头有多旖旎,她的耳根红得能滴血,赶忙停止往下回忆。
“宁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呢,”裴舒语一眼就看出她的异样, 笑意更深了, “是不是他带给你的体验太好了,让我们宁宁意犹未尽啊。”
“意犹未尽”两个字, 被刻意加重语调, 似在隐含着什么。
……说的好像她有多贪恋他似的。
周宜宁尽量忽略脑海里那些旖旎的影响,迟疑几秒, 她看向裴舒语轻声道:“舒舒,如果你真得喜欢江总,先跟他从男女朋友做起。”
言外之意,她希望裴舒语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因为冲动,把最重要的东西交出去。
裴舒语自然明白她没说出口的话,心间蓦地淌过一股暖流。
顿了几秒,周宜宁眉眼弯弯看向她:“我们舒舒这么好,多招人喜欢啊。”
这话倒不是恭维。
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内在能力,裴舒语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
“宁宝的肯定,那我必须收下啊,可惜我怎么就喜欢了块木头啊,”裴舒语跟没骨架似的,倚在她的肩头,忍不住郁闷,“要是所有人都跟宁宝一样有眼光就好了。”
正说着,她的手机响起,是经纪人打来的:“大小姐,温泉泡完了吗?还记得今天的试镜吗?”
裴舒语虽喜欢在内娱混,但她一直致力于做一条咸鱼美人,所以提起工作,表情瞬间垮了。
没等她搭话,经纪人没得感情说,“一个小时后我去接你。”
而后,没管电话这端裴舒语幽怨的反应,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裴舒语:“……”
“行啦大明星,”周宜宁忍着笑宽慰她,“说好的要红呢,到点了,记得快乐上班。”
—
从云瑕山庄出来,周宜宁联系了许溪,返回京西古街完成盒子灯的视频录制。
自毕业后,她已经好几年都没在春节好好陪伴外婆,而且她今年要带裴京闻回去,至少要腾出一周的时间。
在前几天的基础上,只差最后一步的装饰就能完成所有工序。
而绘画,最考验手艺人的耐心。
不知不觉,镜头里记录的周宜宁,时间从阳光明媚的早晨来到晚上。
她静坐在窗边,窗外是清澈的美眸写满专注,葱白的指尖握住笔,勾勒花鸟虫鱼。
这几天,在裴京闻和许溪的双重“监督”下,她每天完成既定任务,就会按时回去休息。
尽管她皮肤天生白皙,基本没什么瑕疵,但最近的加班,细看她的眼窝,还是有淡淡的乌青。
每晚温香软玉在怀,裴京闻再忍不住占便宜,也舍不得过分撩拨她。
所以他对周宜宁的照顾,可以说无微不至。
每天洗完澡,周宜宁都来不及拿起吹风机,就匆忙去学习缠花的基本手法和技巧。
她全神贯注盯着屏幕,大脑飞速运转,柔和的阅读灯落下,将她本就莹白的面容衬得更秀丽。
直到干发帽被他轻巧摘下,这才惊觉裴京闻不知什么时候靠她这么近。
条件反射般,周宜宁想转身,肩头却被他摁住:“别动。”
话落,他勾住女孩姣好柔顺的乌发,手握吹风机耐心吹着。
可能是他的动作太轻柔,周宜宁有些僵硬的感知松缓下来。
几分钟后,男人摁灭吹风机,俯身在她耳畔说:“很晚了,去睡觉。”
周宜宁下意识抬眼看向手机屏幕,已经到了十一点多。
除了吃饭休息,裴京闻基本都顺着她的意思。
困倦袭来,周宜宁顺从点点头,只是她还没直起膝盖,整个人就被腾空抱起。
两三步的间隙,她就被抱到床边。
“看我干什么?”裴京闻松开箍在她细腰的手,帮她脱掉拖鞋,“不想睡,想做些其他的?”
对上那双黑眸里明显的戏谑,周宜宁脸色一红,摇摇头躲进被子里。
这人现在骨子里的恶劣程度,她都快不认识了。
在欺负她的时候,真会说到做到。
好在裴京闻也就过过嘴上功夫。
见她整个人缩进被窝里,闭上双眸没一会儿就陷入睡眠状态,除了亲几下,也没再其他的动作。
两人维持这种“纯睡觉”的关系,很快有了一周的时间。
好在所有的工序按计划完成,为了使这次的内容更有纪念意义,和言念商量之后,周宜宁把燃放的镜头,定在了元宵节这天拍摄。
因为她想要燃放时的样子,以元宵节缀满星子的夜空为背景,必须要趁京西古街过节时的热闹氛围,才更有代入感。
虽然这镜头只有短短的十几秒,但周宜宁仍不想敷衍,而是每一秒都精益求精。
所以前面的剪辑和配音,她们三个也是利用空闲时间提前完成。
因为不把工作往年后积攒的传统,裴京闻也在加班加点搞定各项总结工作。
周五下午,他把所有的资料打包好点了提交,只见贺之让单手插着兜,姿态吊儿郎当。
“准备下班了?”他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裴京闻对面想空位上,故意没说好话,“啧,看来温小姐要扑个空咯。”
裴京闻懒得理会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他单手先摘掉鼻梁上的细边眼镜,修长的双腿迈开,两三步走到衣柜前,扯松白大褂的扣子。
他穿衣风格向来随性,不知今天怎么,特意换了版型很板正的黑色衬衫,规规矩矩扣紧衣领的扣子。
甚至思索几秒,连右耳那颗耳钉都给摘了。
贺之让简直看得叹为观止,没忍住爆了粗口:“我操!少爷您这真准备从良了啊?”
实在不是他大惊小怪。
记得刚上大一那会儿军训,这哥因为右耳戴了耳钉仪容仪表不过关,即使被导员训诫很多次,到手的优秀学员奖也飞了,没见他眉头皱一下。
说实话,贺之让一开始觉得自己这少爷室友,还挺喜欢装逼把妹的,后来同在一个屋檐下没几个月,他大概能猜到裴京闻不愿意摘的原因。
无非是跟心里藏的那位妹妹有关。
只是兜兜转转,还是被裴京闻等到和周宜宁重逢这天,也没见他主动把耳钉摘掉。
现在不知中了什么邪,愣是费尽心思捯饬自己,贺之让的脑子里,不禁回想起他他说自己没对象的话。
于是,他向后靠住椅背,沉默几秒,装模作样一脸深沉建议:“这身不够帅啊。”
他就没指望裴京闻会回答。
没想到,裴京闻整理袖口的动作一滞,神色略有几分试探,“真的?”
贺之让:“……?”
短暂的呆愣后,他不禁感慨,真见鬼,少爷居然还有这么在意自己形象的一天。
“啧啧,”他摸着下巴,手肘撑着桌面,还真来了兴致:“你先说把自己打扮成花孔雀,这是准备见谁去?”
这少爷现在已经练出稳如老狗的心态,见周妹妹早都没了最开始的忐忑不安。
所以肯定不是去见周妹妹。
贺之让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只是耳畔落进裴京闻慢悠悠的一句“见家长”,还是让他忍不住震惊。
“操,你是不是给周妹妹灌什么迷魂药了?”贺之让声线都拔高了几个度,“怎么这么快就登堂入室了?”
从扯证到上门,裴京闻这速度,确实让他望尘莫及。
男人眼眸微微眯起,明明穿的衣服很纯澈,愣是被他穿出几分痞气:“有意见?”
贺之让摆摆手,“哪敢啊。”
意识到裴京闻没说出的话,他赶忙一脸讨好的笑容,坐端腰身说,“裴哥要我看,长辈都喜欢干净白皙的好青年啊,你换身白的,还能装一
下根正苗红。”
话不怎么好听。
但裴京闻沉吟一会儿,还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索性拿了件准备好的白色衬衫,三两下换好。
还别说,这少爷狗是狗了点,但身材不愧是与生俱来的衣架子设定,换了不同的衣服,整个人连气质都变了。
五官的轮廓被削减了些锋利,浑身那种随性不羁的桀骜,被清矜和贵气所取代。
贺之让还没来得及搭话,伴随一道敲门声,还有熟悉的爽朗笑音:“小裴小贺,方便我进来吗?”
话是这么问。
没给裴京闻推诿的机会,他推开门把手,径自走了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女人,明艳的脸蛋妆容精致,身段婀娜窈窕,一身藕荷色旗袍,外搭丝绒披肩,显得整个人有几分书卷气息。
听到温晋问话,贺之让就知道他来的目的肯定没这么简单。
余光不动声色扫了眼温令娴一眼,发现她从进门开始,视线就没从裴京闻身上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