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雄满是痛苦的轻嗯了一声,想要再次起身做些什么,可剧痛所带来的颤抖让他甚至连轻微动弹都是做不到,何论站起身来去击杀一位连靠近都做不到的大宗师呢?
他只能将目光投射向一旁沉默不语,尚还在思索着的燕小乙身上。
“燕将军!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啊!”
他尽力地喘平着粗气,缓和着起伏不定的胸膛,声嘶力竭:“贵国李先生可是答应过我,会帮我击杀耶律玄的!”
望着地上已无雄武之像,只剩杀意野兽般的拓跋雄,燕小乙回过神来。
那明亮双眼中的焦距虽是没太大变化,此时却多出了两丝怒火来:“先生会如何处理,不是你能插手亦或是阻碍的!他答应你的事自然便会做到,但你又为此付出了什么呢?当你什么时候将报酬率先兑现之际,再以无辜者的面目指责先生吧!”
尽管明白燕小乙话中的意思,但拓跋雄还是怒火难耐。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光射向耶律玄,并在心中祈祷着这个恶魔去了北齐便死于李安的剑下:“耶律玄,我要杀了你!你为何还不去死?”
“呵呵!”
耶律玄好似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乐曲,甚至是微微眯眼享受了起来。
他的心就如他的异种真气一般,冷到了极致。
这么多年来,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徒弟了,但正是因为有趣,他才会毫无保留的培养对方自己的确是夺走了他的部族,他的亲人,但自己给出了对等的代价——那便是这整个西胡!
“为师便要北去,这西胡国日后的命途,便交由你来决定了!”
“兴许你答应了用西胡国来换为师的命,这些都随你.老夫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该做到的一切。”
“之后,便要去见见隐藏在这个世界背后的秘密了!”
“哈哈哈!”
“燕小子,起程吧!也好早日送苦荷大师的尸身归国,不是吗?”
燕小乙默默从冥想恢复真气的状态中‘醒’了过来,默然地朝着耶律玄所在的那片空地走去
他没有想过逃。
一是苦荷的尸身还在这里,带上他,自己是穿越不了这片戈壁草原的。
其二,便是耶律玄也不会同意。
哪怕对方双腿受伤严重,但也是大宗师,真不愿让自己走,自己或许也走不了。
没做徒劳的防备举动,就这么牵上两匹马径直地来到耶律玄身前,将其举上马背,随后转身来到苦荷面前,收敛起对方的尸身。
待一切处理妥当之后,燕小乙手臂用力,将苦荷送上了另一匹马的马背上用绳索固定好出奇的,苦荷显得十分轻,就好像只有七八十斤一般。
看来,宗师也是敌不过岁月的无声侵袭.
“有些遗憾。”燕小乙淡淡开口,好似叹气,“最终的我也不能做到沙场裹尸。”
“哈哈!”
耶律玄摇摇头,在马背上调整了一下姿势,缓缓涂抹着金疮药,看着远处平原缓缓扬起的风沙,轻声说道:“你们坏了这西胡的‘大事’老夫又何尝不是改变了李安那北齐的计划呢?如今老夫不光是活着,还要前往北齐去见他.”
“只要老夫一日不死,这西胡便一日有着变数!”
燕小乙盯了他一眼,冷冷道:“阁下的心里究竟藏了些什么用意呢?在我看来,阁下此去北齐,生死的可能性很大,就算是李先生侥幸不杀你,也不会放你自由.届时,便只是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内慢慢死亡而已。”
“看见老夫这双腿了吗?”
嘿嘿一笑,耶律玄将涂上伤药,隐隐有着冰封之感的双腿从袍服下显露出来,“这双腿已是恢复不过来了,苦荷带来想要与老夫同归于尽的那几个小玩意当真是霸道,哪怕当时老夫已用真气抵挡,也依旧让双腿变得残缺.日后,怕是想要站起身来都做不到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夫才能放下心中的负担,从西胡这片牢笼之中解放出来.”
“在老夫看来,此去北齐的确是回不来西胡了,也的确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但谁又能知道,这种错误不会变换为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呢?”
不搭理耶律玄的疯言疯语,燕小乙翻身上马,检查了一番身侧的闭目永眠的苦荷大师,轻轻拨转马头,一夹马腹便找准方向行进了起来。
身后,耶律玄紧紧跟随.
很快,两马三人便渐渐消失在了这片风沙之中——
渺小的身影在广阔的天地间缓缓移动,两匹马信步走在草地上,随着越往东北而去,地上的绿色反而越来越浓郁。
十二天后。
在靠近北齐边境之地,这一个最后有可能设伏的地方,耶律玄依旧没等来拓跋雄的追击伏兵,如此,这便是对方妥协的最好证明了。
这是将选择权再次交到了李安的手中。
越过这一片大雾弥漫的渡河,便要进入北齐境内了。
远远的,燕小乙便瞧见了北齐边军.那其中的两道人影,像是李安的弟子洪开甲以及.自己的儿子,燕慎独!
“燕小子”
好马通人性。
这突兀的声音让两匹马放慢了脚步。
燕小乙皱紧了眉头,默默转头望去,心想这都到了边境处了,耶律玄是想反悔,改变主意吗?
“还记得大东山一战中,那什么小范诗仙身后的蒙眼宗师吗?”
“不用记得,我知道那人是谁。”
“如此便好,我也能少费些口舌”耶律玄望着身后的草场,轻声开口道:“那一位在西胡的典籍中有着记载他们是神庙的人!”
“你们称呼为使者,亦或是什么天脉者之类的,对人间的凡人来说都差不太多”
“传说中,每隔数百年,便会有一个天脉者觉醒。尽管这个称谓听起来庄重神圣,但实际上,在我理解之中,他们也不过是替神庙行走人间,传播知识与信仰的种子罢了。”
“可这样一种本该惠及天下的举措,却为何没了我西胡的份呢?”
“是我们野蛮不开化吗?”
“是也不是。”
“按理来说,这样的地方比之北齐南庆是远远不如的,不是更应该得到帮助吗?为何神庙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前面两国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燕小乙沉默不言,就这么默默地听着面前这位大宗师好似发泄一般的述说
“直到如今我才明白!”
“神庙变了.祂不再传播智慧的光芒祂变得残破不堪.”
“祂开始惧怕这来自于人世间的.”
“力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