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至高神的死亡,林祐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前世看漫画、看电视的时候,同样看到过“圣杀者”神挡杀神、鬼挡杀鬼,撒旦和上帝都先后丧命于枪下。可是,相隔一个屏幕的故事,到底不如亲临现场、亲眼见证来得震撼。
当然,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是执笔人参与大世界计划以来第一个确切死亡的真神,而且还是一位至高神。
先前不管众神间的矛盾闹得多大,还真就从未闹出过“神命”,了不起就像阿瑞斯那样重伤沉睡而已;今天算是开了历史先河。
执笔人感慨万千的时候,“圣杀者”已经跨过上帝的尸体,一步步走到殿堂圣座旁;他满眼复杂地打量着这张看似至高无上的宝座,而后像是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双腿,一屁股坐了上去。
那副颓唐、疲倦的模样,仿佛圣座也只是酒吧里供人小憩的高脚凳;但“圣杀者”的眼睛却牢牢盯着现场另一个活人,也就是林祐。
死亡的命运瞬间笼罩了执笔人。“圣杀者”枪下从无活口,那两柄由天使之剑转化而成的牛仔左轮,即便杀不死来自现实维度的灵魂,但绝对可以轻易消灭他的肉身与神格。
或许不幸中的万幸,当“圣杀者”出现的时候,林祐正在单方面“挨打”,也因此被“圣杀者”视为上帝的反对者;如若不然,或许对方早就开枪了。
杀死上帝只用了一枪,而“圣杀者”腰间的左轮其实有两把;他真要想杀掉执笔人的话,也就是捎带手的事。
不过,暂时的安全不代表真正的安全,执笔人清楚,他必须为保住自己的命做更多努力。
林祐挣扎着站了起来,并不回避“圣杀者”的目光。这个时候,执笔人的形象堪称凄惨;虽然上帝对他的折磨、伤害更多针对精神层面,但肉身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在超出正常人类承受能力千百倍的精神折磨下,大脑、内脏等器官都出现了物质损伤;五官七窍都有出血症状。
复杂的目光在上帝尸体上一扫而过,执笔人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圣杀者”面无表情,身体依旧佝偻着,仿佛杀死上帝之后就失去了大半精气神,再也不能支撑起枯瘦而又高大的身体。他并不知道执笔人是明知故问,却也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而是冷漠地反问道:“你是谁?”
一模一样的问题,连用词都一字不差。
“我?一个写故事的人,一个不愿意接受上帝所安排的故事情节,因此被抓到伊甸园的‘罪人’。”林祐恰到好处地在“罪人”这个词上加了点嘲讽、不以为然和忿怒的情绪。
“圣杀者”也是个“罪人”;正因为他是“罪人”,所以才会坠入地狱,所以才会遇到死亡天使,也因此得以在复仇信念的驱使下答应死亡天使的提议,成为上帝手里铲除“创世纪”威胁的工具。
因为心理学的被动技能加持,林祐相信这个词一定会影响到“圣杀者”的情绪,使其内心想法产生有利于自己的偏向。
事关身家性命的紧要关头,执笔人充分展现了自己面对强权时又贼又怂的一贯作风。
果然,“圣杀者”的原本冰冷无情的目光缓和了几分。
“你会杀我么?我能感觉到你的敌意,不是针对我,更像是针对世界上所有的人与事。”林祐的言辞突然大胆起来,其实依然是心理攻势的招,“如果你不想杀我,那我现在应该回家了,我的爱人和妹妹正在家里等我;如果你想杀我,那也请你稍带片刻,因为我这次出门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跟她们告别。”执笔人的话属于两头堵,无论“圣杀者”杀与不杀,他都要给自己争取更多存活时间;不过,这句话里隐藏最深,但作用最大的却是另外几个词——“爱人和妹妹”以及“正在家里等我”。
“圣杀者”之所以成为“圣杀者”,正是因为妻子和女儿的去世彻底泯灭了他的人性。而他的妻子和女儿去世之前,同样是在家里苦苦等待着外出取药的“圣杀者”回家。
甚至林祐此刻“遍体鳞伤”的模样,都无比契合“圣杀者”当初取药时被流氓团伙滋事殴打的遭遇。
短短几句话,林祐就成功让眼前具有致命威胁的老男人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当中。
不过,执笔人显然不想浪费时间去欣赏自己心理攻势的成果;他把话说完,就拖着虚浮的双腿跌跌撞撞往外走,中途还不忘收起被丢在一旁的鹅毛笔。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殿堂大门越来越近,背后冰冷肃杀的目光也如有实质,刺得他后背冷汗直流;可林祐不敢加快自己的脚步,只能硬着头皮,顶着无穷的心理压力,保持着踉跄的节奏往外挪动。
直到走出殿堂,背后的目光彻底被隔绝,林祐也没敢松一口气;区区一堵墙壁可未必能抗住那两支牛仔左轮的穿透力。他看似虚弱却又始终坚定地走到殿堂边缘,面前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次元空间门;他脚下一软,好似身不由己地跌了下去。
身体不断下落的时候,林祐回头看去,次元门的开口依然闭合;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圣杀者”这个大杀器确实好用,唯一的缺陷就是伤人也伤己;不是身临其境,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毫无人性与感情的杀戮机器具有何等样的威慑力。
从次元空间门另一边出来,林祐表演了一个自由落体,径直摔在自家庄园的草坪上,在地面上摊成一个工工整整的“大”字型,半天不想爬起来。
他确实疲惫至极,身体的虚弱不是假的,这一跤也是摔了个结结实实。
不一会儿,在“圣杀者”面前替他保住狗命的“重要借口”——戴安娜和密涅瓦就出现了。
看到两张美丽而焦急的面孔,林祐终于放心地笑了:“你们果然没事,上帝那老家伙只是吓唬我,还没来得及动手。”
“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刚才似乎整个世界都乱套了。”戴安娜蹲在“大”字型坑边,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伸手为林祐拂去鼻腔和嘴边的血渍。
相比较而言,密涅瓦就粗鲁许多,不管不顾地拉着哥哥的手就想把人从坑里拖起来。
“没什么事,就是上帝死了,大世界也换了一波逻辑规则。”林祐顺势坐起身,另一只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鹅毛笔;在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的惊呼声中,执笔人一扫先前的怂样,恢复了万事尽在掌握的自信。
“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再费点笔墨,完善一下新的世界观背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