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蜻蜓震怒！
就这样，在钱谦益等人的严词拒绝下。
洪承畴又给多尔衮上了一封奏折。
严明江南士绅的条件。
当听说钱谦益这帮衮衮诸公连六百万都不愿意补充给咱大清后。
多尔衮等满洲王公瞬间就炸锅了。
“剃发令乃是我朝国策！”
“现在为了大局，大清都已经答应钱谦益等逆臣废除了！”
“可这帮乱臣贼子却是如此！”
“这真乃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多尔衮震怒之下，不禁破口大骂道。
而豪格等人闻言也是纷纷怒斥起来钱谦益等人。
只不过若是再以往清廷要是震怒。
江南必定会人头滚滚！
但是就咱大清现在这实力。
好好的清廷都要变成蜻蜓了。
所以在一怒之下。
多尔衮等人也只能怒了一下。
根本不敢在江南动用刀兵！
毕竟满清在江南，如今就只有四五千不到的八旗兵。
即便算上尚可喜这些人的独立部队。
区区万把八旗兵想要在已经团练遍地的江南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这已经是力有不逮了。
至于江南地区的几万绿营部队。
现在江南士绅有钱有粮，有枪有炮。
真打起来鬼知道这些绿营部队还能为咱大清尽多少力。
要知道真把钱谦益这帮人惹急了。
砸个几百万给绿营。
整个江南就彻底不归大清了。
当然了，如果多尔衮能够带着包衣军南下。
再以血洗江南为筹码。
诱导绿营兵站队大清。
如此一来，的确可以把江南士绅给镇压下去。
但问题是李自成就蹲在外面啊！
要是让钱谦益等人真豁出去了。
这帮人来一手联寇平虏。
那么他们依旧是大顺治下的老爷。
而多尔衮则要彻底玩完了。
所以在怒了一下后，多尔衮也是头疼不已。
钱谦益这帮人这么蹭鼻子上脸，但他这位皇父摄政王实在是没办法啊！
许久之后，这位皇父摄政王只能苦涩道：
“包税制推行不过区区数月，钱谦益等人便如此胆大妄为。”
“也知道等待明年，江南士绅又会如何啊！”
话音未落，多尔衮免不了长吁短叹起来。
在大明朝时，崇祯还没放开团练。
江南士绅就已经能够和明廷叫板了。
如今咱大清既实力虚弱，又已经放开了团练。
江南士绅已成尾大不掉之势了。
代善闻言却是开口道：
“摄政王，朝廷要钱谦益等人今年缴纳一千八百万钱粮。”
“这是不是的确令江南不堪重负啊？”
“毕竟一千二百万的额度是往年江浙两省的总和。”
“而现在，浙东等地已经遍地战火。”
“江南士绅又需要自办团练。”
“或许能够缴纳往年的一千二百万粮饷，这已经是他们的全力。”
此言一出，不少满洲王公们也是微微点头。
一千二百万的这个数字其实在往年已经令满清内部比较满意了。
毕竟这些刚入关几年的人。
哪里见过这么多粮饷。
哪里知道江南是什么样子啊！
然而多尔衮闻言却是嗤之以鼻道：“礼亲王，你太小看江南士绅的无耻了。”
“在江南之地，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钱粮！”
多尔衮咬牙切齿道：“江南之地的财富占据天下间的半壁江山！”
“仅仅是一个盐业，扬州的盐商便能做到每年交易三千万两，利润九百万的程度！”
“而江南织造，哪怕只在江宁一地。”
“都有数以万计的织机！足足有二十多万百姓以此为生计！”
“每年的交易额能达到上千万两！”
“这还是只是江南诸多产业中的两种！”
“可即便如此，江南的士绅和豪商们便能从中获利以千万计！”
代善闻言瞬间双眼瞪得老大，满脸地不可置信。
“摄政王，果真如此！”他颤抖道。
“这还能有假？”
“要不然江南士绅的那么多庄园从何而来？”
“扬州的盐商们又怎能一宴百羊？”
“秦淮河上的风月又怎会如此繁华？”
多尔衮冷笑道：“而且盐业和织造这些只不过是钱谦益等人收入的一部分而已。”
“他们这些人所拥有的财富来源繁杂。”
“本王仅仅以他们的田地推算。”
“江南一省便有上好水田近百万顷，浙江也有良田四十余万顷！”
“这些良田绝大部分都在江宁和苏杭。”
“在这片三吴之地，仅仅是每年的地租。”
“按照江南水田亩产二石，地租七成计算。”
“钱谦益这些江南士绅便可获利一亿五千石以上！”
“和他们获得的金银和米粮相比。”
“本王所开出的银一千二百万，米粮六百万石。”
“只怕就连这些人每年收入的半成都不到了啊！”
“可就是这区区半成，钱谦益等人都嫌多！”
“这真的是无耻至极！无耻至极！”
“无耻至极啊！”
多尔衮悲愤不已，疯狂地呐喊道。
江南士绅在各行各业的金银收入虽然他无法估算出来。
但是从江南的耕地中多尔衮却是十分清楚的。
江南地区的上田亩产三石，中田亩产二石，下田亩产一石五斗。
在这片膏腴之地，靠着一百四十万顷，一亿四千万亩的耕地。
江浙两省的粮食总产量可能接近三亿石的水平。
而在江南，将地租定在六成这已经是善政了。
钱谦益这帮衮衮诸公的地租，往往要收到七八成才满意。
虽然和衍圣公在曲阜的旱田还要收八成半相比。
江南地区的百姓，还能勉强用糙米加糠保证自己饿不死。
没有出现大范围的饥荒。
可却也导致了江南百姓稍有风波，便会家破人亡的现象。
而靠着地租的收入。
钱谦益等江南士绅，按照七成计算。
江南每年的三亿石粮草，足足有两亿以上落入了这群衮衮诸公的手中！
靠着如此雄厚的地租收入。
虽然江南士绅需要建庄园，养歌姬，收古玩，玩字画。
可多尔衮区区六百万石的秋粮要求
对于整個江南士绅的岁入而来，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然而即便是这样。
这些人仍旧嫌多。
这也难怪多尔衮会直接破防了！
“摄政王！江南财富以亿万相计！”
“而今我大清不惜损国威，动国体。”
“然而江南士绅却对区区六百万钱粮的加征如此吝啬！”
“这真的是令人发指！”豪格怒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大清大不了再次南征！”
“让扬州十日重演！”
“这一次不仅是扬州的盐商。”
“整个江南的士绅和豪商。”
“咱大清都要杀上一遍。”
“好让这些无耻的尼堪们知道知道厉害！”
此言一出，大批满洲贵族纷纷附和起来。
上一次多铎屠城扬州，用无数盐商的人头令整个江南几乎是不战而降。
而今，当听闻江南士绅如此有钱。
但却这样对待咱大清后。
豪格等人的怒火也是被彻底点燃了！
所以对于钱谦益等人！
杀杀杀杀杀杀杀！
便是豪格等头脑简单的满洲贵族对江南士绅的解决方案。
而代善也是扶着额头道：
“本王倒是知道崇祯当年有多难了。”
“昔日的大明九边，到处欠饷，处处乏粮。”
“其中宣府等地的明军，甚至就连裤子都穿不起。”
“只能再大冬天里裸着屁股为大明守边。”
“而江南地区的士绅却是风雪月，醉生梦死。”
“大明如此，焉能不被李闯和我大清所灭！”
“只是想不到，不过三年时间。”
“现在竟然轮到我大清来和江南士绅周旋了。”
“六百万，呵呵，可怜兮兮的六百万！”
“原本本王要以为是江南力竭了。”
“那曾想竟然是钱谦益这帮人把本王当成傻子来糊弄了！”
“若是我大清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得势。”
“本王当提兵十万，血洗三吴尔！”
多尔衮闻言也是恨恨道：“诸位，我大清先来对付闯贼！”
“待闯贼覆灭后，江南之地本王必将用宝刀，来为了大清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满洲王公们你一言我一言，都是对江南士绅的咬牙切齿。
只不过在多尔衮和代善的力主下。
对江南动刀兵的提案最终没有通过。
毕竟这两人又不傻。
满清如今这样，其内部已经是经不起这么一场的风波。
“江南士绅尸位素餐，其蠢如猪！”
“在李闯大敌当前的现在，竟然对区区六百万的钱粮吝啬至此！”
“不过为了大清考虑，本王却还得继续和钱谦益周旋！”
“既然如此，本王要求加征的四百万金银我大清就不要了。”
“只要钱谦益等人能够将两百万石米粮送来即可！”
“不过秋后还需要时日，而我大清却是需要发动对陕甘闯贼的反击。”
“所以我大清当让钱谦益等人现在便送两百万石的陈米北上。”
“好用作包衣军收复陕甘的军资！”多尔衮缓缓开口。
最终代表满清宣布了对江南士绅等人的底线。
满清废除剃发令的圣旨，需要钱谦益等人用两百万石陈粮来换。
这也是多尔衮现在的苦涩之处。
此时此刻，满清虽然还坐拥大半天下。
甚至就连军饷还是筹措不少。
但在北方，多尔衮手中实在是已经没有粮食了。
毕竟金银这种东西好筹措。
多尔衮就算是把范文斗这些晋商给宰了。
都能够扒拉出千儿八百万的。
可在粮食方面。
多尔衮实在是没辙啊！
两百万的金银，满清甚至在北京募捐一下。
代善这些人一人十万八万的便也就齐了。
但两百万石的粮食。
现在就算多尔衮豁出老命，都特么无法在北方筹措了。
所以也只能向钱谦益等人要了。
然而就在多尔衮退步后。
钱谦益等人看着两百万石粮食的价码。
却又一个个地支棱起来了。
“洪经略，江南地区的夏粮不多，而秋收还需时日。”
“摄政王在须臾之间便要两百万石粮食。”
“江南竭尽全力，每年能供应的秋粮亦不过区区四百万！”
“老夫和群贤一时半会得上那去弄这么多粮食啊！”
钱谦益等人戴着一顶假发，没什么好气道。
此时此刻，这些江南士绅的代表在初步试探满清后。
笃定多尔衮不会因为蓄发为在江南大动刀兵的钱谦益等人。
早已经尽数剪断了。
而在江南民间，也是上行下效，纷纷开始蓄发易服。
满清的剃发令在江南已经形同虚设了。
既然如此，钱谦益等人辫子都已经剪了。
该办的事情都应该办了。
满清的这道圣旨也在了局势的变化下变得不再重要了。
所以仅仅是为了一个名头。
让钱谦益等人掏两百万石粮食，这怎么可能？
现在的粮食多金贵啊！
这两百万要是运到中原之地。
按照斗米数金的价格。
钱谦益等人不得赚翻？
现在在大灾之后的河南。
一升小米都一个黄大闺女呢！
放着好好的钱不赚。
去千里迢迢给多尔衮运粮。
钱谦益他们这是傻了吗？
洪承畴看着衮衮诸公们的姿态，顿时就头疼无比。
这帮人在大明朝时就已经是吝啬无比。
原本满清入关后，靠着八旗兵的刀子。
这些人已经安分不少了。
可在现在，随着八旗兵主力的覆灭以及江南团练的编练。
钱谦益等人对待大清又和对待大明一样！
一想到此处，洪承畴便在心中苦笑一声。
“若不是老夫和李闯旧怨太深。”
“老夫才不在江南干这份苦差事呢！”
在心中感慨后，洪承畴对钱谦益开口道：
“老宗伯，朝廷已经退步，诸位还想如何啊？”
“这两百万石粮食又不是给摄政王他们享受用的。”
“而是为了陕甘的战事！”
“如今在闯贼打通汉水之前。”
“我大清不能收复陕甘。”
“那么在西北之贼的威胁下。”
“朝廷的兵马又怎能力保江南呢？”
“等到明年，李自成只需遣一军驻守西北。”
“摄政王在北方的所有兵马便是不能南下。”
“而缺少了北方边兵。”
“老宗伯难道认为靠着江南地区的几万绿营已经你们只能守城的团练。”
“就能够挡住闯贼的数十万兵马不成？”
洪承畴苦口婆心道：“诸位，我大清和你们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时此刻，北方各地多精兵，江南之地多钱粮。”
“若是江南之粮不能供养北方边兵。”
“我大清又如何能够拉起一支大军，在李闯面前护住江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