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决战渭水
吴军顿兵于固原。
北边的宁夏，西边的甘肃，南边的秦岭，西边的关中。
如今都有着闯贼的身影。
无论从那边走，都未免会经过一番激战啊！
“王爷，关中已经被闯贼突入，西南如今危在旦夕！”
“我军唯有回师关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才能够全军而退啊！”
胡国柱开口，建议道。
吴三桂闻言也是沉思了起来。
向西和向南肯定是不能走了。
而向北经过宁夏，通过草原再回到华北。
这条路虽然是吴军进入关中的路线。
可是想要重走一遍却并不是那么容易了。
首先便是关中的清军的问题。
若是吴三桂这么走，那么无疑会将姜瓖和尚善抛弃。
等到那时，就算吴三桂通过草原回到华北。
无论是大同将门还是北京的多尔衮。
在他派遣八旗兵和大同兵的前提下，都不会跟他善了。
除了关中的清军问题外。
吴军若是再度跋涉数千里，在粮饷方面也会存在巨大的问题。
第一次从草原进陕甘之时。
吴三桂的背后是有着整个满清朝廷的后勤支援。
而且从腾机思等人手中缴获的数十万头牛羊。
亦是他能够从草原进兵关中的关键。
如今要是从固原北上，穿越宁夏，重返草原。
那么吴三桂的部队就只能单纯靠劫掠为生了。
这草原上可没有第二个腾机思能给了这么多牛羊了。
所以在权衡一番后。
吴三桂最终咬牙道：
“本王决意，全军从固原东进。”
“为尚善解围！”
“而后从关中撤离！”
此令一下，固原城下的吴军迅速开始行动。
吴三桂自领五千精骑断后。
剩下的吴军迅速骑着马骡，南下平凉。
牛成虎在固原城上看着吴三桂的动作。
也是立马出兵截杀。
但是宁夏兵却被吴军精锐杀败。
吴三桂的主力得以从容而退。
几日后，吴军泾河抵达停口镇。
吴三桂暂时扎下大营休整。
并派斥候进入乾州、咸阳一带探查。
当吴军斥候带来了大顺军在西安城外扎营。
将尚善堵在城内的消息后。
吴军内部便出现了两种声音。
“王爷！闯贼主力集于西安！”
“耀州、同官一带兵力空虚。”
“此乃天赐良机也！”
夏国相兴高采烈道：“若是我军主力马不停蹄沿着关中盆地边缘迅速东撤。”
“那么在闯贼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便可直接抵达同州！”
“然而扎筏渡河，进入山西了！”
此言一出后，大批吴军将领纷纷附和道。
吴军骑兵众多，就算是步兵也有马骡可乘。
若是趁着闯贼主力被友军吸引的机会。
直接冲向同州，然后占领蒲坂渡口。
那么吴军便是全身而退了！
吴三桂闻言也是大为意动。
他虽然和姜瓖、尚善等人并肩作战。
可是都到这节骨眼上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也就没什么了。
毕竟当年在松锦，吴三桂又不是没卖过队友。
但是胡国柱却开口道：“王爷，现在李过的主力还在凤县一带。”
“关中之贼虽然猖獗，可究其精锐。”
“不过王永强和王文耀等人的万余兵马。”
“以及田虎从汉中发来了的上万闯贼精锐。”
“也就说是西安城下的闯贼能战者不过区区三万人尔！”
“而我军本就有两万之众。”
“再加上尚善在西安城中的兵马。”
“我军和闯贼兵力足可相当！”
“既然如此，闯贼现在顿兵于西安之下。”
“我军何必一鼓作气，突袭其后。”
“和尚善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大破闯贼于西安呢？”
听到胡国柱出言后，吴三桂也是眼前一亮。
他和李过这帮人在陕甘斗了这么久了。
自然清楚对手的实力的。
现在整个陕甘的闯军虽然兵力远胜于清军。
可是牛成虎在固原，丁国栋在秦州。
李过的主力更是还在凤县。
单论关中的敌我兵力。
尚善本就有三万兵马。
在李本深全军覆灭，驻守秦岭的守军被清除后。
纵使尚善的兵力已经损失惨重。
可一万以上的兵马，清军在关中还是凑得出来的。
再加上吴三桂带来的近两万人。
可以说在关中，清军的兵马兵不逊色于闯军啊！
既然如此，那又何尝不能一战呢？
“好！我军就转向西安，替尚善解围！”
吴三桂掷地有声地开口，宣布了自己的命令。
很快，吴军的骑兵停口镇南下朝着西安方向进击。
几天后，吴三桂的兵马抵达渭水以北的咸阳城下。
已经可以遥望在西安后。
当探查到吴军主力的动向后。
田虎、王文耀等人也是如临大敌。
闯军大营之中，王文耀拱手道：
“大帅，渭水易渡，吴三桂旦夕便可杀到西安城下。”
“而吴军铁骑纵横，我军不如撤完骊山。”
“依托山势重新扎下大营。”
“借助地利，对抗吴三桂的骑兵！”
此言一出，田虎也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清军援军已到。
再围困西安，实乃兵家大忌。
但是就在此时，王永强却拱手道：“大帅！”
“我军连战连捷，早已经将清军打得胆寒！”
“吴三桂虽然骑兵强大，可是究竟根本。”
“他这个平西王亦不过一万老本，三千家丁而已！”
“而我军火器犀利，若是列阵和其决战。”
“靠着粤式斑鸠，大量地杀伤吴三桂的家丁。”
“未必不能将其杀退！”
“若是我军此时退让，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王永强侃侃而言，令田虎不仅犹豫了起来。
现在闯军已经席卷了西北，将西安困住了。
要是此时退却，不但会影响军心。
也会令西安城中的尚善逃出升天啊！
思索再三后。
田虎最终开口道：“王将军，汝率一万兵马坚守壕沟，将城中的尚善堵住！”
“而本帅则统主力和吴三桂决战！”
“大帅！吴三桂久经沙场，绝非浪得虚名之徒啊！”王文耀见状连忙劝说道。
可田虎却回答道：“即便如此，那又何妨？”
“我军火器犀利，又大胜了阿济格。”
“吴三桂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是我大顺的天兵的对手！”
就这样田虎统帅闯军和延绥镇兵马。
直接从西安经过铁索桥进入了咸阳。第二天，就当吴三桂正在派遣人手扎竹筏准备渡渭水之时。
田虎和王永强却带着士气高昂的两万兵马从咸阳而出。
发起了对吴军的挑战。
吴三桂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闯贼乃骄兵，不难破！”
他发出了这样的声音，随后便令麾下的兵马出战。
此战两万吴军骑兵各半，而大顺军的骑兵却只有区区五千余人。
不过无论是田虎的精锐还是王永强的延绥镇兵马。
他们的士气和装备却要胜过吴军。
五月十三日，闯吴两军在渭水列阵。
田虎亲率五千骑兵担任后队。
以王永强和杨彦昌二人步兵为前驱，向着吴三桂的大营推进。
而吴三桂则是以蒙古骑兵袭扰闯军，并让夏成德率绿营为前锋。
胡国柱和夏国相等将令老本为后队。
当天辰时末。
两军正式接战。
渭水北岸的平原上。
无数蒙古骑兵驾驭着战马，杀到了闯军的面前。
王永强眼见蒙古骑兵来说，直接嘴角轻蔑地一笑。
他大喝一声道：“全军列阵，斑鸠铳准备！”
一排排长矛亮起，密密麻麻地大小斑鸠铳对准了前方。
由于在汉中，大顺给李过囤积了大批辎重和器械。
所以当田虎带兵和王永强会合后。
原本穷得叮当响的延绥兵顿时就补充了大批装备。
这也是王永强敢出战吴三桂的原因之一。
毕竟他麾下的延绥镇虽然穷苦，但却悍勇无比。
在获得器械补充后，战斗力自然大为增强了。
砰砰砰——
一轮凶猛的火力打出。
大批蒙古骑兵中枪倒地，死在了延绥兵的手中。
原本对付无甲的蒙古人斑鸠铳这种东西是大材小用。
毕竟这种能破重甲的鸟铳，用来打无甲目标无论是造价还是重量都是非常划不来的。
所以在九边之中，射速快又能当棒子用的三眼铳便盛极一时。
然而到了现在，吴三桂麾下的蒙古骑兵已经披甲。
所以延绥兵手中的三眼铳就只能当烧火棍用来。
但是在得到大批斑鸠铳后。
哪怕的披了甲的蒙古骑兵，如今依旧在延绥兵面前大批大批的倒下。
轰轰轰——
咻咻咻——
渭水北岸，蒙古骑兵和延绥兵展开了对岸。
仅仅只是两三個回合。
在延绥兵强大的火力面前。
蒙古骑兵们便败下阵来开始退却。
这些骑兵虽然能够骑射，但是蒙古人的弓箭却参差不齐。
无法对披甲的延绥兵造成多大的伤亡。
而延绥兵的斑鸠铳固然射速缓慢。
但一枪下去，却足以毙命！
在打退了蒙古骑兵后。
王永强指挥着部队继续推进，而在南边的杨彦昌亦是轻而易举地击退了蒙古骑兵。
上万名大顺军依托渭水，直接杀到了吴军步卒面前。
“杀！”
“杀！”
“杀！”
高昂地喊杀声响起，连战连捷的延绥边兵纷纷举着长矛，扛起对着。
向着夏成德的绿营逼近。
而在逼近的过程中，步兵中的射手亦不忘向清军倾泄火力。
看着延绥边兵如此厚。
夏成德也是指挥着部下结成方阵开始迎敌。
铛铛铛——
猛烈的兵器碰撞声响起。
延绥兵举起长矛纷纷捅向绿营兵。
夏成德部下也是举矛拼杀，竭力抵达。
两军迅速进入惨烈的推矛战中。
然而就在此时！
杨彦昌的部队却从南边对着夏成德的部队展开了包抄。
上万顺军对几千绿营几乎形成了两面夹攻之时！
吴三桂见状顿时眉头微皱。
不过他也只能轻喝道：“传令！让本王官甲步卒增援夏成德！”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响起。
吴国贵和胡国柱等人带着五千精锐步兵迅速向前推进。
朝着杨彦昌的部队杀来。
当看到吴军老本出动后。
杨彦昌也是毫不畏惧，迅速指挥闯军步卒和吴军老本展开厮杀。
轰轰轰——
铛铛铛——
噗噗噗——
渭水北岸，枪炮齐鸣，并且碰撞。
大批将士喋血于此地。
一名名吴军殊死拼死，将大批闯军斩杀于此。
但是无数闯军疯狂肉搏，亦是带走了大批吴军！
在惨烈的搏杀下。
数以百计的吴军精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虽然他们带给了闯军更大的伤亡。
可是却令坐镇指挥的吴三桂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闯贼死个十万八万的都死得起！
而他吴三桂只有区区一万老本！
哪里禁得起这个啊！
一想到此处，吴三桂便想要下令撤退了。
而就在此时，面对王永强的进攻。
夏成德的绿营兵也是渐渐地露出了不敌之势。
眼见于此，吴三桂立马道：“传令！我军精骑断后，全军撤退！”
刹那间，鸣金之声响起。
在蒙古骑兵、绿营兵、老本步卒相继投入战场。
但却和闯军打成消耗战后。
吴三桂果断下令撤退，用以保全实力！
战场上旌旗挥舞，号角齐鸣。
大批吴军士兵结阵而退。
而王永强和杨彦昌则是大喜过望。
连忙带着上万步卒追着夏成德和吴国贵一顿猛打。
在追击之中，又有大批吴军被闯贼所杀。
这让吴三桂心里更加不好受。
不过当吴军精骑投入战场后。
伴随着大量箭矢从侧翼撤入闯军步卒之中。
大顺军的追击戛然而止。
在吴军精骑的掩护下。
夏成德和吴国贵的步兵得以成建制而退。
然而在吴三桂投入全部兵力之后。
田虎也是令顺军骑兵出动。
对着吴军精骑发起了冲锋。
但是在高得捷等猛将的率领下。
吴军精骑便打边退，最终杀退了闯军骑兵。
就这样，这场大战以这种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了。
此战，吴三桂阵亡老本兵七百余人，另有重伤者三百余号。
除此之外，蒙古兵阵亡五百，绿营兵阵亡一千。
吴三桂的部队总计战死了两千多人。
而大顺军的伤亡也与此相当。
不过无论是田虎还是王永强，他们都敢打恶战。
但是吴三桂却不敢拼光老本。
所以此战大顺军才得以获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