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争吵
五城兵马司强攻定定远侯府，却久攻不下损失惨重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文渊阁。
昌平帝震怒之余，心里也第一次涌起了恐惧。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包括刚才嚷得最凶的汪知节也同样如此。
看到这里，昌平帝就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中涌起，冷声道：“怎么全都不说话啦？刚才不是还吵吵着要将贾瑜抓捕归案，满门抄斩以正国法吗，现在怎么不吭声坑了？”
面对昌平帝的责骂，所有人都没有吭声，只有汪知节大着胆子拱手道：“陛下……贾瑜此子胆大包天，不仅私蓄死士，还在府邸里藏了火炮。
以至于官兵一时不查损失惨重，老臣以为应当调动火炮，炮轰定远侯府，将他们碾成粉末！”
说到这里时，汪知节也露出一脸的杀气。
“对对……”
“陛下……对付贾瑜此等丧心病狂的凶徒无须客气，自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臣等附议。”
一旁简德三等几位阁老也赶紧附和起来。
“扑哧！”
一旁突然传出了嗤笑声，众人扭头一看，发现发笑的居然是已经很久没说话的穆蒔拜。
而身为当事人的穆蒔拜在笑出声后也发现自己笑得实在不合时宜，赶紧连连摆手：“陛下、诸位大人，你们继续谈，老夫刚才只是喝茶被呛着了。”
昌平帝脸色有些发黑，这一刻他甚至有种将穆蒔拜赶出去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了。
再怎么说穆蒔拜已经是在场的人当中唯一一位军机大臣了，若是在如此重要的一场平叛大事里连一名武将勋贵都没有，传了出去岂不成为笑话。
他狠狠瞪了穆蒔拜一眼，深吸了口气，冷着脸道：“汪爱卿……继续。”
“继续……”
汪知节愣了愣，“陛下，老臣说完了呀。”
“说完了？”
昌平帝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他瞪了眼睛，“卿适才非言调炮攻城耶？”
“然也，老臣固言之矣。”
“可是如何调炮？从哪调炮？如何部署，你还没细说啊。”昌平帝强忍着怒火问。
“这……”
汪知节有些傻了眼，在他看来，自己身为首辅只要提出建议或是下了指示，自然就有下面的人去办，总不能让身为收复的他事事亲为吧？
看着有些张口结舌的汪知节，昌平帝立刻明白，自己是问错人了。
旋即又将目光看向了其他几名阁老，只是简德三、景三和等人的表情跟汪知节几乎是如出一辙，眼中透露着一股清澈的味道。
看到这一幕的昌平帝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贾瑜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当时他就是觉得这句话有道理，这才听取了贾瑜的建议成立了军机处。
可随着军机处的成立和外患的平息，这句话逐渐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到了最后他甚至觉得军机处已经开始有些碍眼了，甚至恨不得将平日里桀骜不驯，时不时顶撞他的几位军机大臣视为了绊脚的石头。
以至于现在偌大的军机处只剩下穆蒔拜一个人在撑场面，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有些看这厮不顺眼，想着过些日子找个什么理由将他赶走。
可直到今天众人决定要调炮攻打定远侯府后，他才忽然发现一众内阁大臣里居然连一个知兵的人都没有。
这些人玩玩权谋或是处理地方政务或许都很精通，可一谈到兵事就全傻了眼，甚至还遭到了嘲笑，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强压着怒火，缓和了一下语气，昌平帝这才问穆蒔拜：“穆卿，朕近日来忧国忘身，于卿或有疏忽之处，望卿勿介怀于心。”
看到昌平帝居然罕见的向一名臣子赔不是，不说汪知节等人看得一愣，就连穆蒔拜也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躬身道：“陛下言重，折煞老臣了。”
看到穆蒔拜的举动，昌平帝又问：“穆爱卿，适才汪阁老说要调炮攻城，朕观爱卿似有不同见解，不知能否说与朕听听？”
穆蒔拜在看到昌平帝对自己的冷淡后，原本是打算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但现在昌平帝却亲自发问，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
毕竟身为皇帝，虽然是以询问的口吻说话，却穆蒔拜又怎敢不当回事。
他无奈道：“老臣诚有微末之见，若陛下不弃，愿陈之。在老臣愚见，调炮以攻定远侯府，断不可行！”
说到这里时，穆蒔拜的语气格外的坚决。
一旁的汪知节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这家伙居然公然和自己唱反调，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他随即沉着脸道：“穆王爷，今贾瑜私蓄甲兵于府中，且辅以炮火之威，若非调炮以攻，何以速拏之归狱？”
对上汪知节这个文官，穆蒔拜自然不会客气，他当即讥讽道：“汪阁老屡屡扬言欲调火炮以攻定远侯府，敢问阁老，火炮源自何方？神京之内，火炮几何？”
汪知节不假思索道：“火炮自库房出，难不成自老夫私宅拉取呼？至于火炮之数，此非军机大臣所掌之事乎？何乃反诘于老夫？”
”
“呵呵……”
穆蒔拜讥讽的表情更浓了：“设若汪相府果有火器，本王尚可敬尔等为勇士。然尔等殊不知，吾神京之火炮皆陈于城头，库藏之中空无炮影。
今神京城头巍峨矗立之红衣大炮，凡三十六门，其轻者逾千余斤，重者乃至三千六百斤之巨。
本王欲询汪相，此等巨炮何以自城头悬下？又需几多时辰，方能抵达定远侯府之外耶？”
“这……”
这下汪知节傻眼了，身为堂堂阁老的他怎么可能关注这些小事。
但他又不甘心被问倒，闻言怒道：“此非军机处之职司耶？奈何反诘老夫此等文官？若果如此，军机处之设，复有何用？”
穆蒔拜也怒了：“既已知非尔等文官之职，何故越俎代庖，妄为陛下谋？岂不闻“术业有专攻”之语乎？”
“够了！”
眼看两人越吵越凶，昌平帝忍不住拍了桌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