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迪伦在《答案在风中飘扬》里唱道。
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为真正的男人。
实际上,真正的男人,和走过多少路无关,而是要走那条艰难而又正确的路。
然而,没人可以定义正确,正义和非正义,合法与非法,有德行与无情,所有的窠臼与条框都无法画出那条正确的路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样子。
他们只是带着热烈的心,无谓的步入了滔天火海。
走出来了,就是男人,走不出来
总要有人成为代价,不是吗?
没有强大的对手,哪来的千古的帝王。
没有足够的垫脚石,任谁也不能踏上高位。
——
金发老男孩从空军一号的舷梯走下,他抬手,向机场的安保人员致意,而后又面向自己的随行记者们摆了个poss。
大统领莅临拉斯维加斯,他的小女儿将于此举行婚礼。
记者的镜头中,第一夫人的表情不太正常,这也没有办法。
萧洒的金发老男孩结了三次婚,蒂芙尼是他第二任妻子的孩子,而不是现任第一夫人的孩子。
如今,蒂芙尼找到了好郎君,也拉高了第一夫人给自己亲儿子找联姻对象的难度。
总不能比蒂芙尼差吧?
所以,第一夫人压力山大。
包办婚姻虽然是被历史抛弃的东西,但对于向往权力长久鼎盛的新兴家族而言,这是必然的选择。
“为什么选在拉斯维加斯,白房子或者海湖庄园不行嘛?”
坐上车,第一夫人向大统领抱怨道。
“沃尔夫选的,他是个很棒的年轻人。”
大统领随意敷衍了一句,就拿起了的手机,刷起了社交媒体。
“你是还在任的大统领,如果把蒂芙尼的婚礼选在海湖庄园,可以给海湖庄园的业务增加一个新的方向,未来能有大笔的利润。”
实际上,原历史线中,大统领就是这么干的。
但第一夫人会这么抱怨,是因为她更喜欢佛罗里达的豪宅——海湖庄园可比白房子豪华多了,住起来也舒适多了。
现在,被沃尔夫薅到了拉斯维加斯,她当然不满意。
“我说——他是个很棒的年轻人的意思是,他的想法我要听,亲爱的,德古拉家族虽然丑闻缠身,但现在沃尔夫接替了老乔,他会带着这个家族继续鼎盛。
况且,他还是加州象党的大委员会会长,年轻有为啊。”
第一夫人的表情更难绷了。
蒂芙尼啊蒂芙尼,你是有多幸运,才能找到这样的男人?
她年轻时从东欧来美利坚发展,做平面模特,为的就是找个有钱但又能做她爹的美利坚富豪做丈夫。
这可以帮她获得足够的财富,又能避免大量的夫妻矛盾。
但现在,蒂芙尼只是刚刚毕业,就直接找了个年富力强、权势滔天的丈夫。
你凭什么啊?
以第一夫人那贫瘠的政治经验,她无法理解,这场联姻的实质,仅仅是大统领和沃尔夫互相把对方视作垫脚石。
哪怕蒂芙尼和沃尔夫之间,也是如此。
蒂芙尼获得了她想要的举足轻重与尊严。
沃尔夫买到了对maga派系的宣称权。
双赢!
——
“为什么把婚礼地点定在这里?”
坐在椅子上的蒂芙尼脱下高跟鞋,一边揉着酸疼的脚跟,同时看向对面的未婚夫,问道。
当一件事带着明显的问题但仍然发生时,那毫无疑问,它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逻辑。
沃尔夫停下处理工作的状态,把电脑递给助理后,笑着答道。
“很多理由,你想听哪一个?”
蒂芙尼无奈的笑着叹息,她的这位未婚夫什么都好,唯一的问题是,因为太过于权势非凡,他的很多决策蒂芙尼都看不懂。
这是必然的,沃尔夫要面临的决策混沌程度,远超她这种小姑娘的想象。
如果比喻的话,沃尔夫就像美利坚这场伟大实验的实验员,蒂芙尼只是这个实验室中的一只小白鼠。
“every one!”德古拉夫人表示,自己想对丈夫的事业与困境有所了解。
沃尔夫点了点头,分析道。
“从我个人的情感上,我倾向于在德古拉庄园举行婚礼,但我作为沃尔夫·德古拉这个人的重要性,在我的人生和事业中属于次要地位。
选择拉斯维加斯,有很多原因。
首要一点是,我名义上是加州象党大委员会的会长,但和我一起把加州象党这个派系做起来的盟友们,对于未来的期待远远不止于加州。
圣洛都——加州——西海岸,这套看似步步为营的发展模式太过于慢了,我们需要构建一个西海岸跨州象党意识形态联盟,以此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与主动权。
内华达很重要,拉斯维加斯很重要,唔,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会长先生的分析相当有水平,成总和他确实是棋逢对手,两人拉扯了这么久,成总也没彻底压服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盟友们》,你指的是那个chan和忒弥尔?他们不是对你充满恶意吗?”
蒂芙尼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成总和沃尔夫之间的复杂博弈。
“是啊,但我们总归是联合大于对抗的。”
沃尔夫有些尴尬的替成总打起了圆场,成总当初给蒂芙尼的见面礼实在太令人记忆深刻了。
出于大局和对个人利益的保护,他不能坐视自己的妻子把那个可怕的男人当敌人。
“比如,这座举行婚礼的行宫,是忒弥尔大哥的产业——阿基里斯,你知道的。
大统领能在两院和南希为首的那些疯子斗的旗鼓相当,就是因为象党建制派精英在阿基里斯以及chan的影响下,暂时站到了他那边。
普通人可以不加思考的以喜好决定自己的选择,我不行,你也不行,我们需要尊重盟友,需要盟友们的支持。”
蒂芙尼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小年轻,被沃尔夫如此粗暴的扔进了权力游戏的猎场后,她只觉得压力山大。
“怎么在你口中,那个chan好像比那些大人物还可怕?”蒂芙尼吐着舌头问道。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沃尔夫的表情居然严肃了起来。
“所以,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是《大人物》?”
大统领的家族终究长期处于一般富豪状态,因为不受宠,蒂芙尼的家族教育也没太好,沃尔夫有些庆幸,这个问题自己发现的还挺早——至少现在还没酿出什么不可控的结果。
“类似于戴安?或者说舒默、南希?我爸爸最烦这几个人,他们甚至可以找大统领的麻烦。”
沃尔夫摇了摇头,解释道。
“利益相对抗的敌人,都只是敌人,维持一个表面的体面就好,对我们而言,他们永远不会是大人物。
而利益相关的人,只要他的位置关键,哪怕他是我们的手下,我们也要报以重视——你爸爸就是这点没做好,他太惜身了。”
被未婚夫损了亲爹,蒂芙尼虽然不是那么喜欢亲爹,但还是反驳道。
“但一家公司不可能有两个中心,沃尔,你和chan总要分出个高下,不是吗?”
德古拉先生轻轻耸肩,做无奈状。
如果能赢,他当然想压成总一头。
但问题是他赢不了啊!
“是啊,所以,我们要重视他,任何时刻,不说这些了,走,带你去见见我的父亲,”“乔尔先生?我就这么去见他?”
到此刻,蒂芙尼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和沃尔夫从订婚到准备婚礼,她都没见过沃尔夫的长辈。
这事,其实很有说法,沃尔夫上位后发动了家族内的大清洗,只是外人看不到全貌罢了。
“是的,他现在每天能清醒的时间不多。”
沃尔夫走在前面,留给了蒂芙尼一个背影,在未婚妻看不到的地方,他笑的很开心。
爸爸,没想到吧。
你瘫痪以后,我成为了加州象党大委员会的会长,甚至还娶到了大统领的女儿。
“我该说些什么?”站在乔尔所在的理疗室门口,蒂芙尼有些紧张。
“就说祝他早日康复,然后夸我几句,让他看到我们感情甚笃,大概就够了。”
注意到沃尔夫的喜悦,蒂芙尼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也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见到逆子带着一个女人进来,瘫坐在理疗椅上的老乔尔面部表情顿时丰富了。
他想骂,想指着沃尔夫的鼻子骂,但他甚至连嘴唇都动不了。
“沃尔夫先生,乔尔先生今天的按摩已经做完了,我们现在正在给他做日常的体检。”
老乔尔的私人医生团队是沃尔夫精心准备的,他们的工作就是在保证老乔尔不会康复的情况下,把老乔的生命推向一百岁。
沃尔夫要把他困死在这个坏死的躯壳中!
“你先出去吧。”沃尔夫道。
医生赶忙离开,不敢多看多听哪怕一点。
他为沃尔夫做事,本身其实只是想要钱,但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无路可退了。
他的雇主一步步走向了美利坚权势的顶峰,娶到了大统领的女儿,这样的人,对任何哪怕有一丝丝背叛自己可能的手下,都不会手软。
“乔尔叔叔,你好,我是蒂芙尼。”
老乔尔的喉咙在嘶吼,他看着蒂芙尼,看着自己的好大儿,眼中全是情绪。
“嗬~嗬~嗬~”
“他在说什么?”蒂芙尼不解。
“他见到你太开心了。”沃尔夫轻轻的抚摸着父亲那光溜溜的头。
“乔尔叔叔,沃尔夫是个很棒的人,我决定和他一起走入婚姻,看到他把您照顾的如此好,我又一次深深的确定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嗬!嗬!咳!咳!”
“谢谢您的祝福,乔尔叔叔,谢谢。”蒂芙尼开心的答道。
沃尔夫忍着笑,用一种带有着些许忧郁意味的语气道。
“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能不能请你先在门外等我,我突然想和父亲单独谈谈。”
“当然,亲爱的,我愿意等你。”
蒂芙尼离开了,沃尔夫扯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老乔尔的身旁。
“爸爸,哈哈哈哈,明天,我会亲手推着你,让你看看那些因我的婚礼而来的宾客。
我搞了一个新的象党派系,加州象党,而且做的很不错。
大统领的女儿怎么样?
是不是有种蠢得挂相的感觉?
其实,我还蛮喜欢她的愚蠢的。
多好啊,一个简单的人。
你会祝福我吗?”
“嗬!嗬!嗬!”
“谢谢你的祝福,爸爸。”
沃尔夫轻轻抱着老乔尔的头,沉默了许久,而老乔尔也没停止那愤怒的控诉。
但他的愤怒,没有任何人可以听见了。
感受到那流在光头上的泪水,老乔尔安静了下来,他被沃尔夫搞得有些疑惑。
如果你对我还有感情,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如果你对我没有感情,为什么会流泪?
“我流泪,是为我自己流泪,爸爸,走的越远,我距离自己就越远,距离那想象中的完美的自己越近。
可是,那个结局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在杀了你后,已经没有其他可以让我兴奋的目标了?
我想不明白,没人可以解答我的疑惑,我甚至都不能表现出迷茫。
爸爸,我该怎么做,你可以告诉我吗?”
捧着乔尔·德古拉的光头,沃尔夫满是悲伤的问道。
弑父,但又渴望父亲的认同。
人永远没有自我的圆满,当一个人愈发的接近圆满,他就会看到更多自己还未圆满的地方。
或许,沃尔夫的问题没人可以给出答案。
困在坏死的躯壳中,老乔的眼睛眨巴着,他不懂,不懂沃尔夫在做什么。
但总归,他还是安静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
“哈哈哈,我的表演怎么样?
爸爸,我的表演怎么样?
是不是又一次骗过你了?”
沃尔夫忽然疯了一般的笑出了声,这次,他笑出来的泪水甚至比刚刚演出来的泪水还要多。
原来,他只是再一次的在老乔面前,扮演了一次儿子的形象,仅此而已。
拍了拍老乔那光溜溜的病号光头,眼睛通红的沃尔夫笑着离开了。
在推开理疗室的门前,他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爸爸,祝福我吧,我是你最喜欢的儿子,不是吗?”
言罢,他走出了理疗室。
看到沃尔夫双眼通红,蒂芙尼给了他一个充满爱的拥抱。
“沃尔,不要悲伤,这会是一个属于我们的最美好的时光,你完全可以开心点。
明天,我们把乔尔先生推到现场,让他见证我们的仪式。”
沃尔夫抱着蒂芙尼,许久后,才低声道。
“谢谢你能在这种时刻陪在我身边,亲爱的。”
蒂芙尼如同感受到某种使命般,第一次对这种联姻,多了些期待与憧憬。
在他们看不到的理疗室内,乔尔泪流满面。
他在后悔吗?
他在悲伤吗?
他在绝望吗?
资本同样在异化着控制资本的人,无人可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