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崩溃的准圣
上京临潢府，辽国五京之一。
辽国有着四时巡行的制度，故国都并不固定。
只是如今燕云十六州已被大宋收复，析津府和大同府已并入大宋，原本的四时巡行制度也相当于名存实亡。
如今辽国残留政治力量则都汇聚在了临潢府。
只是今日，原本大辽皇宫之中，昔日高高在上的辽帝却是跪伏在地，后方群臣亦是整齐划一跟随着着辽帝的队形，大气都不敢出。
而在原本的龙椅上，一位拥有着一头白发的俊美男子，此时却是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质酒杯。
“启禀天使，大辽境内六百二十处祭坛已搭建完成，随时都可以接受检阅。”
辽帝额头上冒着冷汗，伏身用极为恭敬的口吻开口。
“不错，本座已经能感受到了。”
卢森语气平缓，颔首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的价值也就没了。”
说完这话后，下面的辽帝和群臣都是脸色骤变。
但还未等到他们有任何反应，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他们每个人的身体上似乎都出现了扭曲的鬼脸要从身体中被剥离！
每一道鬼脸的轮廓，隐约都和他们的相貌相对应。
空气中充满了一种阴冷感，四处都是鬼哭狼嚎。
“天子气和这辽国气数，却也可以成为引子。”
卢森语气平淡，而后下一刻辽帝和群臣的魂魄便被剥离，螺旋着进入了他的手心，化作了一枚黑色晶体。
“深渊的混乱和那恐怖的体量，想要引起足够的反应，就必须要同时间完成献祭，这些引子却是越多越好。”
卢森面容平静的将水晶收好，届时前往汴梁最后一站，再将大辽、西夏、大理的引子同时捏碎，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完成这次血祭，得到的反馈应该是够了……
而也就在此时，他耳朵微动，挂在耳垂的一枚耳钉似乎是闪烁了一下。
随后下一刻，一股恐怖的气浪便直接将皇宫瞬间吹散！
漫天瓦砾、残骸飞舞，那白色的长发不断的飘荡。
卢森的眼中也出现了一道红芒。
“竟然胆敢背叛本座！是谁给你的胆子！同一个碎片中，你认为你逃得掉吗！”
卢森怒吼一声，虚空一握，似乎就想要隔空施展什么后手，将那叛徒处死。
一道道符文出现在了卢森手中，红色的丝线似乎是勾勒出了一颗不断跳动的心脏。
随后卢森便是冷哼一声，直接朝着那心脏握去。
哒~
然而在卢森的手掌即将捏爆那心脏之时，一道手指虚影，却是隔空点向了他的手中。
啵~
气泡破碎的声音出现，那被符文勾勒出的心脏瞬间消失。
卢森也闷哼一声，身影高速暴退，在空中掀起了一道扭曲的气道。
剧烈的轰鸣瞬间将整个临潢府的大半区域都夷为平地！
房屋好似筷子搭建遭受了台风侵袭，城墙亦是土崩瓦解！
“圣位！”
卢森在空中站定之后面色惊疑不定，嘴角已有涓涓黑血涌出。
隔空阻止了自己，还反向将自己击伤，这等实力在圣位中恐都不是弱者！
“是谁！欧家老鬼？不可能！”
感受着体内能量的冲撞，卢森的脸色亦是愈发的阴沉。
这种关键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位阻拦自己的圣者！
“该死啊！这是你逼我的！”
卢森并没有抱有丝毫侥幸心理，直接将刚刚抽来的那枚黑色水晶与其他两枚一同捏碎。
同时靠着耳垂上的那枚耳钉，开始不断的向几个目标同时传递信息压缩包，瞬间说明一切。
一边做着多重准备，一边他也寄出了和自身合一的圣物，一条由密密麻麻细小头骨所串联起来的粗壮项链。
这项链刚一出来，便引起了天地色变，乌云盖顶。
但卢森却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双手毫不犹豫的插入自己的胸膛，硬生生的将肋骨开扇一样的掰开。
咔嚓~
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卢森腹腔的伤口之下宛若黑洞一般，随后一道道血色的双手从中伸出，牢牢的抓住了那骸骨项链。
一条条黑色的纹路，好似顺着血管蔓延一样，朝着脖子乃至于头部延伸而去。
“本座也不想用这么冒险的方式，这都是你逼我的！”
伴随着卢森的咆哮，强横的圣意出现，开始压制着那向上蔓延的黑线，似乎他自己也不想这种污染入脑。
同时一道道血光从大辽、西夏、大理几个方向冲天而起，朝着卢森头顶正上空汇聚而来！
与此同时，卢森之前原本想要捏爆心脏的位置，空间碎片却是一点又一点的掉落。
好似残破的镜面一样出现了斑斓裂痕。
这让卢森的眼神也不由微微收缩。
空间移动，通常需要契合各种特殊超凡世界的规则，在混乱的深渊中很难具有普遍的通用性！
眼前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世界意志压制，但同样也并没有什么超凡力量！
对方竟然在这种环境下，还可以仅仅依靠气息关联，就直接强行过来？！
咔嚓~
伴随着碎片破碎，陶玉一边抬手拨开那些空间裂痕，一边也已跨过缺口来到了附近
“找到你了，还怪不容易的……”
看着前面正在准备狗急跳墙的卢家老祖，陶玉也似乎有些意外。
“挺果断的，但这样你意志融入的深渊分量，足够改变你的理智，几乎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你觉得，那还是你自己吗？”
陶玉看着天空的一道道血光跨空而来，从卢森头顶汇聚，眼中有着诸多数据流闪动。
“既然阁下已经插手，那你认为本座不这么做，你就会罢手吗！”
卢森胸前的伤口已经将那骨链拖入，身体开始扭曲的愈合，出现了一种畸变的形象。
但强大的圣意死死的控制住了头颅没有出现异变。
而下面那团畸变血肉，则似乎有着向某种多手多脚的昆虫魔物演变的倾向。
“你不是欧家老鬼，本座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但这引动的深渊之力完成的突破，如果你想要在这个时候阻止本座，就看你是否能够抗住深渊意志的侵袭！”
卢森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血肉畸变，此时残存完好的脑袋还死死的盯着陶玉，全神戒备。
那颈部向上蔓延的黑色纹路，明显已经被他抑制，但依然还可以看到轻微的移动。
他身后亦是出现了一道宛若旋涡一般的漆黑虚影，好似直连无尽深渊……
——
“会一路爬到现在这地步，做事的确是不择手段，行事也是果决……”
陶玉看着卢森，也想到了达尔芬和自己说过的一些事。
在陶玉看来，卢森算是并没有成圣的天赋，或许准圣甚至顶级灾难就是他的上限。
可他却强行靠着诸多手段，甚至不惜借助深渊的力量，不惜做出一些类似于灭世的行为来强行晋升！
如果没有自己干预，让对方按照原本的计划成功了，那可能成圣之后又能开始反过来继续靠圣意压制深渊的影响，不至于迷失自我。
而且也的确如同对方说的一样，自己的出现虽然打破了对方的原本计划。
但在愿意付出更高代价，把他自身都当做祭品一部分的情况下，现在有其他人强行打断，哪怕是圣者都可能因为气息的牵引而受到深渊意志的反噬！
“深渊意志混乱无比，没有目标，但如果主动把自己引出来当做目标，那也就会有着宣泄口，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承受这一份代价来阻止本座！”
见到陶玉没有下一步动作后，卢森仅剩的头颅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惨然
“本座和你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也不在意极冰城的收益，如果你想要的话，本座也可以和你谈，也可以让出相应的好处！咱们开拓者，不应该一直打打杀杀。”
在先表现出强硬后，卢森便又开始采取怀柔口吻，想要安抚陶玉。
一位隔空就将自己击伤的圣者，能够破开虚空跨空而来。
不管对方是谁，单单这一份实力就足够得到重视！
否则等到自己晋级完成，深渊意志关注减弱之后，哪怕成功成圣，恐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甚至不见得能逃走！
“而且本座已经和寒冰川家、无尽之海乔尔斯家以及迷航家族宇家都达成了协议，极冰城的潜在利益已经被分润出去，如果阁下还是要选择与本座为敌，那便是同时与这三家圣位势力为敌！”
合作，可以同样分润一些极冰城的利益，为敌便有着利益战车上的同盟！
“这世界，唯独利益才是最现实的话语权，阁下应该如何选择？”
卢森此时头颅之下的躯体已经开始逐渐凝结，八腿八爪看上去相当渗人，但他的语气却是显得很是平静。
也没有因为陶玉的出现，害得自己现在这样而有丝毫怨恨，反倒是言语中充满了蛊惑与诚意。
而陶玉也没有多言，只是抬头看向了天空的血光汇聚，叹了口气
“的确是好提议，不过我这人心善，见不得这种苦难。”
一边说完，陶玉便已经手掌虚握，斩魄刀的刀鞘逐渐凝聚在了手中。
这让卢森都愣了下，似乎是有点没反应过来陶玉的意思，等到明白是什么后，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道
“你要为了这些世界碎片的蝼蚁与本座为敌？就因为这个原因？”
此时血祭才开启，深渊意志不降临，完成烙印之前也还未将那些生灵吞噬。
可现在对方竟然要用如此荒谬的理由来阻止自己？
难以置信！无法接受！
“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圣者，也休想对抗深渊意志！你就算再强，也无法在这已经开启的血祭中全身而退！为了这群蝼蚁而让自己出现污染风险！你觉得值得吗？！”
卢森脸上平淡之色已经消失，开始面露狰狞的咆哮了起来。
“谁知道呢。”
陶玉耸了耸肩。
在最后一道红芒也抵达，即将开启的时候，跨出一步握住了刀柄。而卢森的声音开始减缓变形，那天空血球的跳动亦开始迅速变缓。
固有时制御的时停状态下，陶玉也抽出了斩魄刀。
卍解：群星归位之时！
虚幻的剑影斩过，足足五重意志加持之下，天空的黑暗、卢森背后的漩涡、汇聚的血球。
似乎都因为深渊的关联而将概念具现化，具现在了斩魄刀之前！
唰~
所有的关联，都在这一斩之下迅速瓦解！
这一剑直斩概念，直面虚无！
碰~
天空血球破碎，残骸碎片被陶玉那不断闪烁掉帧的斩魄刀完全吞噬，陶玉也已经屹立于天空之上。
取代了原本那红色血球所在的位置，冷冷的俯视着下方的卢森。
而已经从时停中缓过劲来的卢森，现在抬头呆呆的看着好似取代了原本降临的深渊意志，即将对自己发起审判的陶玉，眼中也不由有些茫然。
似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会落入这种下场。
这次过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时间，卢森也回想起了自己当初刚刚觉醒天赋时的情况……
‘同时觉醒三个s级稀有天赋，在我们卢家的血脉来说亦是难得，不过想要成就圣位的话，恐怕还差上不少……’
‘还请父亲大人放心，孩儿必然会突破圣位，解救极冰城的子民，将他们带出深渊火海，我还要拯救诸天，汇聚志同道合之士，共同对抗深渊侵蚀！’
‘哈哈~，有志气就好，年轻就是好啊……’
父亲的期盼犹在耳旁，自己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和少年气，亦在心中回荡。
是啊，自己最开始，还是想要积极抵抗深渊侵蚀，甚至拯救碎片原住民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心中就只剩下利益了……
初心已失，只剩下要成圣的执念，为此不择手段。
第一次踏破底线的时候，还安慰自己只是一次，随后接二连三，底线亦越来越低。
现在，自己这是做了些什么啊……
走马灯下，看着那已经来到眼前的剑影，卢森亦不由发出了一声叹息。
唰~
随后整个人影便已被斩魄刀抹去，打散成了星光点点，落入了陶玉的黑影之中……
——
【骸骨项链】：高度污染的圣物，对血肉拥有着极强的催化。
陶玉握着手中卢家老祖掉落的圣物，看着简短的信息也知道是污染太重了。
靠着自身对污染的豁免，陶玉也深入了解到了更多信息。
这东西还能将血肉转化成精神，逐渐强化意志。
属于战斗力不强，但对于某些特定人群很有诱惑的圣物。
“啧，我也用不上，污染太重卖钱还不好卖，这家伙也真是的。”
陶玉摇了摇头，项链本身污染太重了，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愿意冒险拿去用的人恐怕不多。
而且这种圣物本身，很容易又诞生一个卢家老祖这样的家伙。
“鸡肋。”
陶玉抽出了斩魄刀，直接斩在了这圣物之上，伴随着斩魄刀的掉帧虚影，也将其统合了进去。
既然卖不了什么钱，就用斩魄刀统御便是了。
“这次已经得到了【四凶】，其他的东西，也都算是附带的……”
本来陶玉对极冰城也没啥想法的，对方主动招惹过来，这却是他们的事了。
“这极冰城的准圣，这是又死一个了啊……”
陶玉摇了摇头，还别说，卢家老祖本来先不说方式方法，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他成圣之后，的确就可以斡旋各种问题。
而现在，卢家老祖早就已经利用空头支票将极冰城卖完了。
现在他死了没办法兑现，那很可能几家收了空头支票的势力，会选择强行兑现也说不定。
“极冰城位置的确是不错。”
陶玉思索了一下。
现世中，极冰城相距相当远，要横跨灰雾不断北上。
虽然以自己实力，还有不惧污染的特性，倒也肯定可以抵达，但的确是挺麻烦的。
“回去问问孙家太上长老，他应该是有经验的。”
低头看了一眼临潢府废墟，哪怕陶玉自己的攻击都因为圣意的压缩扩散很小。
但卢家老祖被动应对，却并没有管这么多，随意的一些余波已经将临潢府干碎大半。
此时一些残檐断壁的废墟中，还残存着一些阴冷的圣意。
一些地上的尸骸受到这股圣意影响，都在开始畸变，似乎是想要融合成什么血肉怪物一样。
见到这些，陶玉亦是冷哼了一声。
意志横扫全城，将所有的遗留意志都全部清扫一空！
对于死去的人，陶玉亦没有什么多愁善感，终止血祭，救下那些人只是自己愿意。
尽人事听天命，问心无愧即可……
……
极冰城老开拓区位于一座巍峨环形山脉之中，以山脉为墙，内部的广阔的空间都是极冰城多年来辛苦开拓出的地域。
而且极冰城老开拓区这边，还拥有着一种特殊的晶体矿石，很受周围势力的欢迎，也为极冰城带来了不菲的收入。
只是随着极冰城原本的圣者陨落，迟迟没有新圣出现，森特家老祖突破时还惨遭横祸。
最近的日子，却并不是很好过。
中心一颗好似山脉一般的巨树，中心好似被掏空，枝叶、树干多个区域，都被建造成了一座城市一般。
而就在这颗巨树的顶部，一间充满了自然气息的小木屋中。
一位脸上涂抹着五彩纹，相貌粗犷的汉子，此时听到最新消息后却是不由直接站了起来
“什么？！卢家老鬼死了？！”
户问作为极冰城现在仅剩的准圣，在听到这噩耗后内心也有着剧烈的冲击。
“之前不是才传来消息，他为了突破圣位想要血祭整个新开拓区碎片吗？是失败了吗？”
户问沉声发出了询问。
就在之前，才刚刚得到消息，达尔芬反叛了卢家老祖，将卢家老祖的秘密说了出来。
刚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户问也很生气。
可现在外部压力摆在这里，虽然卢森做事极端了点，但如果能够突破圣位，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到时候各方面压力都会小不少，自己作为位高权重的准圣，也不至于受到打压。
户问自家人知自家事，准圣已经是自己的天板，几乎不可能突破圣位，对新圣者没有威胁。
强行突破很可能身死道消，这样跟在自家城市的圣位身后，其实也算是不错了。
起码比被外来统治要好。
不说扩张吧，守住自家一亩三分地还是绰绰有余。
可就在他已经准备接受这种设定，等待结果的时候。
却是传来了卢家老祖死了的消息！
“这不是有坑吗！”
一时间，所有压力都来到了户问头上，这让他一下就头疼了起来。
作为准圣，户问虽然自己不喜那血祭之事，但对象既然只是世界碎片的土著，他也同样能冷漠对待。
最多就是担心卢家老鬼会不会污染入脑，性情大变，还有考虑新开拓区那边经此一役后还有没有价值。
对比来说，卢家老鬼陨落这件事，比前面那些消息可要糟糕太多了！
“废物啊！如果没有完全把握，你去拦老森特作甚！该死！蠢货！”
户问此时已经有些抓狂。
原本三位准圣，都还只能苦苦支撑。
现在莫名其妙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这还打毛啊！
以前能保持平和，那就是准圣威慑力摆在这里，哪怕外面觊觎的势力有着圣者，但只要他们没有把握同时一网打尽，那自家这边就有着巨大的威慑力在。
三个准圣和一个准圣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哪怕消息刚刚传过来，哪怕知道对方得到的消息不可能有自己快。
现在户问都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似乎随时都可能有圣者降临一般。
让他直接掏出了好几件反占卜道具进行强化，然后脚底抹油快速的离开了树屋，遁入林间悄无声息的快速移动了起来。
“具体情况给我仔细说清楚，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一边移动跑路，户问也一边开始详细询问。
之前达尔芬开口的话，就说了卢森这家伙已经开始提前开空头支票了，只是他也不知道这空头支票到了什么程度。
可现在那边传来了具体消息后，却是让户问脑瓜子嗡嗡作响
“……大人，大事不好啊，达尔芬这家伙已经详细说出了卢家老祖的罪证，他已经将咱们极冰城几乎能卖的全卖了！新出现的这位圣者强势将其斩杀，现在也说他之前受到了极冰城的袭击，需要赔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