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类别:其他小说       作者:芥末奶糖     书名:解夏
    时瑜的手被割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顺着他的小臂如同蜿蜒的流水般淌了下来,可是时瑜就像是不觉疼痛一样,径直向时峰扑了过去。
    那只受伤的手一时半会儿使不上力气,但是时瑜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一只手揪住时峰的头发,一侧的膝盖压在时峰的肩上。他的血和时峰的血混在一起,让原本就灰蒙蒙的衬衫变得更加斑驳不堪。
    “知秋......”时瑜扯着嗓子喊着阮知秋的名字,“你快出来,我按不住他了。”
    时瑜按着时峰,但是时峰仍然拖着阮知秋,三个人的身体几乎叠在一起,特别是阮知秋,几乎动弹不得。
    阮知秋努力将身体转过一个角度,彻底摆脱了时峰的禁锢后,转身按住了时峰另一侧身体。时峰用力挣扎,险些将时瑜掀倒在地上。
    “小鱼,你再坚持一下。”阮知秋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离阮知秋不远的地方有一截麻绳,他努力勾着脚尖,试图将绳子勾到自己的手边。而就在此时,楼梯里传来几抹细微又急促的脚步声,阮知秋的耳朵正半贴在地面上,所以他听得格外真切。
    是警察上来了。
    阮知秋和时瑜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只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然而就当警察撞开天台铁门的那一刻,时峰突然挣脱了束缚,捡起一片玻璃便插进了时瑜的腹部。
    那片玻璃目测有一截食指那么长,玻璃上有沾着尘土和灰尘,几乎整片玻璃都没入了时瑜的腹部。
    时瑜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错愕,大脑几乎在一瞬间变得空白,可是时峰没留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下一秒一股窒息感便扼住了时瑜的咽喉。
    时峰拖着时瑜,手肘勒住了他的脖子。当时峰从外套内侧摸出来一把枪时,阮知秋的目光狠狠地颤抖了几下。那把枪是时峰用发令枪改装的,比一般的手枪要小上一圈,刚刚阮知秋和时峰纠缠那么久,他居然都没发现。
    阮知秋有一种想要扇自己几巴掌的冲动。
    明明一切都还来得及。
    “都不许过来。”时峰冷冷地呵斥道。
    疼痛占据了时瑜的意识,但是冰冷的枪口怼在他的太阳穴上时,时瑜却顿时清醒了。
    血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流,意识却因那只枪在一寸一寸的回拢。时瑜的瞳孔收缩了几下,微微张开双唇,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他看着阮知秋在自己面前逐渐失态,然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他们明明只隔了几米,却像是隔了银河那样遥远。时瑜想安慰阮知秋,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
    时瑜想说,他一定不会有事,他会好好活着,就算不再留恋什么,他也会阮知秋好好活着,但是现在他却发现,就算有阮知秋作为依靠,他也会害怕。
    “知秋......”他用口型比划着,可是时瑜的视线变得模糊了,他看不清阮知秋的模样,却又极力想看清他的模样,只能努力地睁着眼睛。
    时瑜所有的心思都黏在阮知秋身上,已经没有力气顾及时峰了。所以当时峰狠狠地掰过他的下颚时,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时峰拖着时瑜一步步向楼梯的方向退,时瑜没有半点力气,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时峰身上,尤其是腹部的伤口处,在时峰的衣角处狠狠地摩擦,时瑜痛得全身痉挛,却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我需要一辆车和一笔钱。”时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面前的人,枪口又往时瑜的太阳穴上怼了怼,“否则他就得死。”
    “我去准备钱。”阮知秋颤抖着声音道。
    他的眼底充斥着血丝,在警察的护送下去了一楼,一只脚落在地面上的那一刻,阮知秋的身体几乎立刻软了下去。
    陆清河一把扶住了他,他看见阮知秋身上布着斑驳的血迹,深深浅浅叠在一起,陆清河的喉头不受控制地滑动了几下。
    “准备钱。”阮知秋的喉咙管里滑出来这三个字,陆清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阮知秋的眼角忽而滑出了几颗泪水,把他吓了一跳。
    “准备钱,不然小鱼真的会死。”他攀住陆清河的手臂,几乎是哭着嘶吼道:“时峰他身上有枪,真的有枪,被你说中了。”
    “小鱼的肚子上还插着玻璃。”
    “他真的快死了。”
    “我要救他,小鱼不能被时峰毁了!”
    阮知秋的泪水汹涌,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的,陆清河的大脑飞速运转却也只是勉强在脑海里拼凑出大概的事情经过来。
    “我去准备钱,要多少?”陆清河扶住阮知秋的肩,“一千万够不够?”
    “越多越好,只要小鱼没事,多少钱都不是问题。”阮知秋斩钉截铁道。
    几百上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他们拿得出来,整合资金也要花上一段时间。阮知秋、陆清河、阮天山、时瑾联系银行联系的焦头烂额,然而还是因为现金流不够,他们最后勉强凑出来了三百万。
    阮知秋刚刚把银行卡递给警察时,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了沉重的空气,余音在他们的耳边阵阵回荡。阮知秋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呆滞,即使他被陆清河搀扶着,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瘫软了下去。
    “知秋!”陆清河带着哭腔喊着他的名字,但是阮知秋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再无一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