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类别:言情小说       作者:花渡渡     书名:蒙尘珠
    “终于死啦!”珠碧高兴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将床板拍得嘎吱作响,手上十余寸长的蜷曲指甲因剧烈动作而尽断——
    他笑完了又哭:“小九……云舟,锦画,你们看见了吗……”
    “萧启死啦,终于死啦……”珠碧将那只人头摁进恶臭熏天的潲水桶里沾了沾,沾上淋漓的汤水,啃着那只人头剩余不多的血肉,呼噜噜落下一串涎水,“谢大人帮我们报仇了,我……我终于熬到了……”
    “我……我很快就,”珠碧喃喃哭泣,“就可以见到你们了……还在等我吗?要等我呀……”
    “我……我一个人害怕……”
    萧启死了,姚天保也没有命活了。
    对外,朝廷宣称姚天保被朝廷缉拿,择日凌迟。
    但事实上,谢寻命人将姚天保关进小黑屋子里,任珠碧处决。
    曾经,珠碧在幽庭里受尽姚天保的歹毒折磨凌辱,那是珠碧此生最害怕的地方。
    如今,一切倒转了。
    善恶有报,轮回报应不爽。
    珠碧摁住吓得面如菜色不断求饶的姚天保,毫不犹豫地咬掉了他的下身,再一点一点,将他啃咬殆尽。
    “爹爹~”珠碧开了口,嗓音再不复当年风情万种,他撑在他身上,像狼享受鲜美的肉一般嗅闻,“珠儿服侍您~”
    他一点一点,活活啃掉了姚天保的肉。听悦耳的哀嚎回响在耳边,珠碧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天籁。最后啃得腮帮都僵了,才张开大口,一口咬上脖颈,鲜血飚溅上房梁,一命呜呼——
    仇人死了,大仇得报。
    命盘转到终点,珠碧的一生,终于可以结束了。
    在这间恐怖的柴屋里,珠碧已经记不清楚他在这里呆了多少年月,只知道很长很长,长到他忘了自己是谁。
    临死之际,连往事都不曾再在脑海中浮现,也许是这么些年他已经想了一遍又一遍,又在漫长的时光中,一点点都忘记了。
    他走得开心痛快,终于,再没有痛苦了。
    兰泽抛下的命盘按照正常轨迹转完了,属于朱云绮这可悲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明珠落凡尘,他在肮脏的血污里出生,又沉没在恶臭的粪水里离开,孤孤单单地来,也孤孤单单地走。他这一生染尽了腥膻,所幸终于终于,结束了。
    ·
    谢寻从南馆后院小黑屋看望珠碧回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亲自端掉南馆这一个魔窟,精神就已经崩溃了。
    他心有余,可力不足。
    如今,他呆呆地坐在圈椅中,仰头看庭院花开花谢,太阳东升西落,不发一言,也再不与任何人说话了。
    他睡不着觉,甚至闭眼都不敢,不论药石怎么调理都无济于事。
    天下一大祸害终于根除,年轻轻的萧璟还没有高兴几日,就听闻老师病重,忧心忡忡地来到相府,陪伴他,与他说话。
    老师在前些日子精神好些的时候,唠唠叨叨地叮嘱他一定要他取缔掉南馆,不能再让那个鬼地方害更多的人。
    萧璟嗯嗯啊啊地应了,过了几天过来,谢寻看见他忽然就想起了这件事,精神顿时恢复了些许,握着他的手急切地询问南馆的事。
    萧璟眸色一深,许久答道:“端掉了端掉了,老师您身体重要,可就别瞎掺和了,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正经,好不好?”
    谢寻听闻,略微放心下来,又垂下脑袋去,不理人了。他实在是没力气再管别的事情了。
    他如今的精神这样萎靡,没看见学生后衣领上,沾染着的甜腻脂粉香。
    南馆独有的脂粉香。
    天下有钱又好色的男人不知凡几,为了满足色欲,真金白银又算得了甚么。萧启这个人,讨厌归讨厌,但他手底下的南馆,却当真是个能日进斗金的香饽饽。
    日进斗金的地方又美人如云,萧璟舍不得端掉,只能阳奉阴违。
    反正老师……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事的。
    大夫说,老师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有些失常了。发病的时候痴痴傻傻的,不认得人;是暂时性的,但精神正常了,又有很严重的郁症,比痴傻症还严重。
    痴傻时神智不清认不出人,但不会有生命危险;正常时虽能交流,但精神已经崩溃,会有自杀的念头,治愈的机会十分渺茫。
    他这个样子,自然是再无法料理任何事了。也没办法盯着萧璟,在他耳边念叨来念叨去,萧璟无人管束,一开始或许还会因为老师生病而忧心焦急,然而等他尝过了放纵自由的甜头,便开始觉得,老师现在这个状态,真真是极好的。
    他可以不用再因老师严厉而偷偷摸摸地放纵声色,可以想做甚么就做甚么,老师再也没本事管他了。
    天底下,他是最尊贵的那个人。父亲,兄长,老师,死的死病的病。如今世界上,没有人敢再管束他了。
    他的内心深处很想做一个好皇帝,但……
    做好皇帝要勤勉,要克制欲望,要吃很多苦。萧璟少年心性,终究克制不住心中欲望。
    敷衍处理完政务,他还是更喜欢去南馆,去品弦阁,倚红偎翠,与美人温存、缠绵。
    各式各样的美人,只要他开口,不论美人在做甚么,凭萧璟的身份,都得立刻放下忙碌的事,来到他身边。
    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不敢有一丁点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