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沈律言就没怎么睡,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她在梦中无意识的呢喃声渐渐止了下来,好像已经没有再做梦了。
女人埋在枕被中,小脸睡得隐隐泛着红,睡着的时候眉眼舒展,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雪白的脖颈上此时此刻印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这是他方才情难自控时留下来的印记。
原本不想如此失控。
情到浓时,他也无法做到说停就停。
沈律言抬手,指腹缓缓落在她的侧脸,也只敢轻轻地触碰,不敢太用力,生怕惊动了她,将她吵醒。
他的胸口就似堵了块大石头,沉闷不已。
她口中无意识冒出来的那个名字,像是什么恶毒的诅咒一样狠狠砸在他的心间。
他想摈弃,想要忘记。
脑子里却时时刻刻都是她轻声呢喃出来的三个字。
尽管沈律言现在已经不觉得她喜欢盛西周,但是她梦中都还念着别人的名字,也的确够让人寒心。
烦闷所带来的刺痛感,经久不衰。
沈律言不知道她还会爱谁,可能是她那个看起来有点稚气的丈夫,可能是许久不见人影的盛西周。
但是绝不会是他。
沈律言垂眸静静望着她,眼睛里就像装了一潭死水,眼瞳漆黑,犹如深渊。
他忽然之间很想抽烟。
又忍了下来。
不管是谁。
不管她爱谁。
只要她还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够了。
他要看得到她,要她待在自己的眼里。
爱不爱的,太虚无缥缈了。
没有就没有吧。
有遗憾就遗憾吧。
其实如果按照沈律言从前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性格,他绝不会就这么睁只眼闭着眼的妥协。
人都是会变的。
他学会了退让、学会了装傻,只要他不去主动撕破两人之间最后那张薄薄的窗户纸,他就可以欺骗自己,她和他还能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
沈律言的手指小心翼翼落在她的唇瓣,他低头弯腰,在她莹润的唇瓣轻轻落下了个浅尝辄止般的吻。
这个吻落下的时候。
他贪心的想。
她不要再梦见别人了。
*
第二天。
江稚浑身疲惫的醒了过来,后脑勺一阵阵的疼,眼皮也很酸,她整个人仿佛还在浑浑噩噩的处境里,似乎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江稚费劲睁开眼皮,睫毛颤了两下,眼前的画面慢慢清晰,头顶的木质天花板看起来柔和舒适。
她眨了两下眼睛,记忆慢慢回笼,想起来了自己在哪儿。
她随便买了张车票,跑出来散心了。
她在民宿订的是一间视野开阔的窗景房,三面几乎都是落地玻璃窗,远处是一望无际、连绵不绝的山脉。
层层叠嶂,云雾散去,就见明晰的金光。
大片大片绚烂的阳光穿透玻璃照亮了四面的角落。
江稚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感觉还是很困,很疲倦。
她刚想慢慢从被窝里爬起来,这才后知后觉横在自己腰间的大手,男人占有在她腰间的姿态十分霸道,大大方方圈住了她的腰肢,似乎察觉到了她想要逃开,下意识用了点力气,一把将人捞了回去,温热的身躯贴得更近了。
江稚屏住呼吸,极力保持着冷静。
她没出声,而是慢慢思索起昨天晚上的记忆,试图找回一些被她忘记了的画面。
昨晚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逐帧逐帧的在她眼前播放,甚至她对他说了什么,都还记得。
虽然记得没有那么清楚。
但起码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江稚闭了闭眼睛,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生无可恋,昨天晚上怎么就那么糊涂,竟然和沈律言就滚了床单。
男人浅眠,听见动静也醒了过来。
江稚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眼前这种状况,她深深吸了口气,认真想了想,她和他早已经是成年男女。
就算因为一点儿意外发生了什么。
也可以不用大惊小怪。
她也不需要当成天大的事情,不就是睡了一觉吗?
江稚推开了男人横在自己腰间的手,她拥着被子慢慢坐起来,语气如常,同他商量:“你能先背过去吗?我要起床换衣服。”
沈律言刚睡醒,眼睑惺忪,过了几秒,仿佛才反应过来,他的嗓音带着几分刚醒时的懒倦,“不多睡会儿吗?”
昨晚她也挺累的。
这会儿才十一点。
江稚忍了忍,抿唇道:“不用。”
男人沉默片刻,几秒种后慢慢背过了身。
江稚松了口气,她掀开被子起了床,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
只是浑身酸痛的都不像是自己的身体。
刚刚起床时,双脚踩在地上都发软。
腰酸腿也痛。
男人背对着她,耐着性子问:“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