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母眼眶发红地看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良久后，她的嗓音带着些许的颤抖问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夜九卿点了点头，“嗯，是真的，我是被我爸夜崇天在外面捡到的，当时我身上有一张字条，写明了我的身份。”
夜母闻言后，双腿微颤着走了过去，走到了他面前。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抬起那双骨瘦如柴的手。
她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嘴里低喃道：“孩子，你还活着，真好……真好……”
夜九卿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心疼。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可他却从未见过她，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那种感觉，他无法去形容。
而且，他一直都担心如果她清醒了，看到他后，会不喜欢他，毕竟他的到来，肯定让她受了很多的罪。
但此刻，她满眼都是对他的亏欠。
这种感觉，也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
明明承受最大痛苦的人是她，而且她不欠任何人的，包括他。
……
半个小时后。
夜母把当年的事，简单地跟他们说了。
ella和夜九卿听完后，其实很震惊。
可是述说这个故事的人，好像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
就好像，这二十几年，她已经想通了她所遭受的这一切。
她平静得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夜九卿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一股地狱般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雷家那两个人，确实该死！
不，死对他们来说太过于便宜了！
ella身为女人，能感同身受。
如果换作是她，她恐怕没有夜母这般坚韧的精神。
承受着丧子之痛，囚禁之苦……
这些年里，她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ella握着她的手，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道：“妈，你放心，你所受的苦难，我们都会一一帮您讨回来的。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九卿都会好好地陪着您的。”
夜母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对她的称呼。
ella解释道：“妈，我是你儿媳妇啊，之前不敢这么叫您，是担心您会多想。”
“你们结婚了？”夜母问道。
“嗯，领证了，但还没办婚礼，这不，等您回来给我们主持婚礼吗？”ella笑着说道。
那一刻，夜母心中五味杂陈，却又很高兴，因为她真的很喜欢ella。
心中五味杂陈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特别是错过了夜九卿的成长，看着这么大的儿子，她也不知道如何去相处。
夜九卿在医院没待多久，他就离开了，因为他还有别的事要去做。
有些事，也是时候结束了。
夜九卿离开后，ella才看向夜母问道：“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ella刚刚看出了她刚刚说话的时候，有所顾虑。
“霜霜，我……”
“妈，没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系的，但你别多想，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夜母叹了一口气，“霜霜，其实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九卿，也不敢告诉他，他的由来，我担心他会多想。”
她怀了夜九卿，并非自愿的。
那一件事，她以为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
不过，在怀孕之后，她却没有将仇恨转移到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因为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她当初虽然有想过把孩子打掉，可她最后还是舍不得，毕竟这也是她的孩子。
她虽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ella还是听出来了。
“妈，你别担心他，现在最重要是你要好好的，你好好的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并不重要。”她说。
ella并没有去追问，有些事，自己领悟了就行，没必要去戳破它。
夜母也知道她的意思，这下，她更喜欢她了。
“霜霜，谢谢你。”她握着她的手，感动地说道：“有你在九卿身边，我很放心。”
……
另一边。
警局。
雷家父子被释放了。
父子二人被释放后，都是蒙的。
他们以为这一次，他们逃不了牢狱之灾。
可就在两人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就愣住了。
那一刻，雷老爷子也知道，他们并没有真的脱身。
夜九卿颀长的身形立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正对着他们，看得人心里直冒寒气。
那一瞬间，雷家父子像是看到了阎罗王来索命一样。
可其实，夜九卿此刻和阎罗王也没什么区别。
他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时候，阿鬼带着人走上前，看着雷家父子二人，面无表情地说道：“雷老爷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雷老爷子没有动，他看了一眼夜九卿。
而夜九卿这个时候已经转身上了车。
随后，车子便扬长而去了。
“……”
一个小时后。
雷家父子被带到了夜公馆的地下室。
两人走了进来，看到四周的墙壁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父子二人的眉头瞬间紧皱。
雷父直接被吓得膝盖一软，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夜九卿把他们带来这里，目的不言而喻了。
此时，男人正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幽冷地看着他们。
突然，他勾了勾薄唇，问道：“两位这几天在里面待得如何了？”
然而，雷父却瞪着他，严肃地质问道：“夜九卿，这是想做什么？”
夜九卿暗沉的蓝眸睨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帮你们松松身子骨，这两天我想你们在里面待得应该也挺累的，松一松身子骨，可以长命百岁。”
雷父听着他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话，整张脸都绿了。
“夜九卿，我好歹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要是敢私自对我们用刑的话，你就不怕遭雷劈吗？”雷父看着他，谩骂了一句。
而一旁的雷老爷子，从始至终都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
夜九卿听着他的话，也只是慵懒地敛了敛眼眸，并没有露出多余的情绪。
就好像被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因为不在乎，所以对于这些话，他可以做到完全忽略。
他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看似漫不经心，但骨节分明的手指却在有节奏地敲击着。
他语气轻缓，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只不过是提供了一颗细胞精子而已，于我而言，你什么都不是。而我的父亲，从始至终，也就只有一位。”
他看着他，目光清冷，微微挑眉，“你又算是哪颗葱？我并不觉得雷会劈我，毕竟我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要劈，也应该是劈你们姓雷的吧？”
雷父的脸色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难看至极。
“你……这是大不孝！”
他话音刚落，便换来了夜九卿的冷笑和嘲讽声。
“孝？你居然敢跟我谈孝顺这个词语？”
夜九卿看着他的眼神，全是讽刺之意，“你们不曾抚养过我一天，甚至还想把我弄死，你现在居然还有脸跟我谈这个字，你不觉得很虚伪，很可笑吗？”
一瞬间，雷父就没话可说了。
因为他说的就是事实。
夜九卿没有再搭理他，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雷家老爷子。
“雷老爷子，你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吗？要不然一会可能就没有机会说了。”
雷立本就年事已高，然后又经历了这几天的事，被关了几天，整个人看上去又沧桑了不少。
他看着夜九卿，平静地说道：“既然都落在你手上了，我也无话可说，我想，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确实也是雷家对不起你们母子二人，这一点我也无话可反驳。”
而夜九卿并没有因为他的认错就心软，因为雷家人不值得她心软。
他嘴角勾勒一抹弧度，讽刺地笑了一声，“雷老爷子不愧是活了这么久，看得还挺淡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希望您老这把坚硬的骨头还能坚持得住。”
雷立就算再镇定自如，在听到他这句话后，以及再看到这墙壁上的这些刑具时，他的身子还是微颤了一下。
他知道，夜九卿说的话，并不是为了吓唬他，也不是开开玩笑这么简单。
他是认真的！
夜九卿说完便站了起来。
接着，便听到他冷声吩咐道：“好好招待雷老爷子和雷先生，人别弄死就行了。”
阿鬼在一旁应道：“好的，九爷，属下明白了。”
随即，夜九卿便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这里。
“……”
时间飞驰，一个小时之后。
夜九卿回来了。
他刚踏进来，就皱了皱眉头，满脸的嫌弃的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一些不可言喻的骚味。
忍着这股恶心的味道，他继续往前走去。
雷家父子二人此刻满身是伤痕地被绑在一根木桩上。
而雷立已经晕死过去了。
至于雷父，还清醒着，毕竟他比较年轻。
阿鬼走了过去，说道：“九爷，不能再动了，他们估计也承受不了了。”
夜九卿淡漠地说道：“关起来，别让他们死了。”
阿鬼应道：“好的，九爷。”
这时候，雷父抬起头，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又因为身上太疼了，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夜九卿和他对视了一眼，突然沉声说道：“阿鬼，把他们分开关起来，另外，顺便给雷先生送几个人进去服侍他，顺便给雷家送一份大礼。”
阿鬼好歹也跟在夜九卿身边这么久，自然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这个“服侍”可不是一般的“服侍”啊。
“好的，属下明白了。”
夜九卿说完，便转身，再次离开了。
……
傍晚时分，雷家收到了一个包裹。
佣人拿到包裹后，就转交给了雷夫人。
雷丹娜刚好从楼上下来。
“妈，这是什么？”
她看向雷夫人，好奇地问了一眼。
雷夫人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
雷丹娜看了一眼收件人，写的是“雷家人收”，并没有指定是给谁的。
她让佣人拿了一把剪刀，然后把箱子给划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文件袋，文件袋看起来还有些厚。
她好奇，便拿了出来，打开。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照片。
当她看到照片上的内容时，吓得手一抖，瞬间所有照片都散落在地上。
她的脸色煞白煞白的。
同时，照片掉在地上时，也被雷夫人看到了。
但她倒是没有雷丹娜这么惊讶，她看着那些不敢入目的照片，只是皱了皱眉头。
而一旁的佣人看到后，更是大惊失色！
这些照片……
雷夫人弯下腰，很淡定地一张张地捡了起来。
随即，她又很平静地一张张地看了一遍。
雷丹娜看着自家母亲如此淡定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妈，我爸他不是在警局里吗？为什么会……”
雷夫人道：“不清楚，等你哥回来了，你再问他吧。”
这一刻，雷丹娜总会看出来她妈妈哪里不对劲了。
从订婚宴那天，爸爸和爷爷都被警察带走后，她就觉得她不对劲了，因为太过于平静了。
“妈，你……”她皱着眉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淡定，爸爸他……”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父母是很恩爱的一对，这么多年了，她从未见过他们吵架。
可现在，母亲在看到父亲这些照片时，却非常的淡定，像是无所谓，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母亲信任父亲，可现在她并不这么觉得。
雷夫人收起手中的照片，放回了文件袋里。
她抬起头，看着她，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我每天以泪洗面吗？”
雷丹娜：“……”
雷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爸是什么德性，我比你们都清楚，他平日里在你们面前掩饰一下就罢了，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也就配合他，不知不觉这场戏也演了几十年。”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雷丹娜不解地问道。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
至于为什么会松口气，她也不是很明白。
雷夫人也没有跟她解释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别管这么多，雷家待不了多久的，你收拾一下，明天就跟我回你外公家。”
说完，她便起身上楼了。
这时候，雷蒙德也回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以及雷家各个据点的事，可这些事，远比他想象中要棘手得多。
雷丹娜见到他回来后，便立马跟他说了照片的事。
雷蒙德只是听了，没有去看照片的内容。
他也不是很想看。
雷丹娜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便有些着急了。
“哥，妈妈这个态度就算了，怎么连你也是这个态度？难道你真的不打算救爷爷和爸爸了吗？”她质问道。
雷蒙德抬起手，捏了捏眉心骨。
他现在是一脸的疲惫，他反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救？去求夜九卿放了他们吗？你以为他会卖这个面子？你就算在面前把腿跪废了，他也不会放人！”
“可爷爷和爸爸他……”
“这是他们自己造的孽，就应该自己还，我无能为力。”
不是他狠心，不想救，可问题是他拿什么救？
现在的雷家，是夜九卿的口中之物了，他随时能一口吞掉。
可他偏偏就不给你一个痛快的结果，他就是要一点点地吃，折磨你，让你难受又对他无可奈何。
……
次日。
温莎皇室的人来了。
但他们一来就想把夜母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