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葵之前缠着姜皇后教她做香囊。
做了好几日了,香囊不仅没有绣出样子,反而越绣越歪,如今已经看不出来它的主人到底绣的是什么花样子了。
这样的东西即使龙葵真的敢弄好了送给哥哥,也不敢让哥哥带上朝或是带出去见人啊。
她无奈,只能另外寻了时间请教姜皇后如何打络子。
好在,打络子到底是比绣一个香囊要简便。当然,那个已经看不出样子的香囊龙葵也没有就此丢掉,毕竟也付出了不少心血。
她想着还是给弄完,到时候她就要让哥哥私下带。
络子打好后,龙葵还想在上面坠上一块玉环。只是宫里的东西都在内府的册子留有名录。要是她去拿了,哥哥肯定也就知道了。
她正为此犯愁呢,就听梓姜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道:“殿下,奴婢听姜公公说,今晨太子殿下又动了大怒。”
“可知是为何?”
“奴婢听说是今晨太子殿下宣了川柏将军问询整顿三军的事。谁知川柏将军来报说,军中原本的统帅是拖欠朝廷巨额银两的蒙大人。
蒙大人虽然躲过了太子殿下的屠刀,但他并不甘心,所以暗中授意手下的士官给川柏将军使绊子。”
“跳梁小丑罢了,”龙葵听完毫不在意地道:“哥哥迟早解决掉这些蠹虫。”
梓姜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自家殿下从软榻上蹦起:“梓姜,你刚才说,川柏哥进宫了?”
梓姜又是还未及说话,自己殿下就风风火火跑了出去。她慌忙放下手中的茶水,追了上去。
龙葵一路跑到了朝正殿,抓住姜泰的手臂就问道:“川柏哥呢?还在殿内和哥哥议事吗?”
姜泰摇了摇头:“川柏将军方才已经走了。”
龙葵又风一样的追了出去。
龙阳刚刚踏出殿门,就听到妹妹的话,看到妹妹往宫门跑去的身影。他的眼色沉的能滴水,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汩汩冒出。
姜泰见他脸色铁青,有心缓和一下气氛,便讨巧道:“小殿下真是长大了,和川柏将军当真是郎才女貌。”
龙阳沉声道:“是吗?孤怎么没看出来。”
姜泰冷汗直流,暗淬了自己一口,叫你多嘴!
“老奴多嘴,请殿下赎罪!”
龙阳并不叫他起来,说完话后继续看着妹妹离开的方向。
龙葵在宫门口截住了川柏:“川柏哥!等我一下!”
她停下平息了一下喘息。
“殿下有话慢慢说。有什么臣能帮您的吗?”川柏问道。
“川柏哥,我打了个络子,想在上面挂一个玉环送给哥哥。可是宫里的东西都登记造册了……”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寻摸寻摸?”川柏又问道:“不过,也不知臣这么卖力,殿下可有给臣也备了一份呢?”
龙葵讪讪一笑,手指不自觉的缴了一下袖口:“我是想和川柏哥一块出宫,请你给我掌掌眼。至于川柏哥你的那一份嘛……嘿嘿,自然是有的。”
川柏大笑出声:“殿下啊殿下,可别蒙我了。您从小到大,一撒谎就是这幅样子。臣可真是可怜哦,没有一个好妹妹。”
龙葵下意识地放开手指缴住的那一小块布:“不不不,我一定给川柏哥你也准备好。”
龙阳就这么站在二人看不见的高阶之上,看着二人在这边有说有笑。
龙葵又对川柏说了什么,然后把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川柏的手中,转身提起裙角又跑着回了宫。
龙阳没再看下去,转身也回了朝正殿。
姜泰后来还是一边不停地冒冷汗,一边将宫人回禀的消息告诉了龙阳:“小殿下回宫换了一身衣服后就拿着您赐的令牌跟川柏将军出宫去了。”
龙阳批复折子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半路,红色的墨水从笔尖滴落,正好晕在了蒙正上的折子上。
龙葵和川柏就这么相约出宫了数日。龙阳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朝堂上稍有失误就将人劈头盖脸痛斥一通。
被龙葵隔绝在外的愤怒,她或许就要找到心仪之人的烦乱让他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
就在他要下令禁止龙葵出入宫禁之时,龙葵却又在那一天不再出门了。
龙葵不再外出,他的理智也跟着回归,可心还是没有落到实处。
“殿下,娘娘的坤德殿来人请您和太子殿下一起用晚膳。”姜皇后派的人来紫英殿请龙葵的时候,她还在和手中那块玉环较劲。
那玉环玉质上乘,触手生温,极为难得。她和川柏宫外找了多日,才在城中的一家翡翠楼中找到这块据说是镇楼之宝的玉环。
“殿下,”梓姜见龙葵没有反应又轻声提醒到:“皇后娘娘派人请您去用晚膳。”
龙葵这才抬头:“好,我知道了。你叫他们稍待,我这里马上就能大功告成了。”
终于龙葵将打好的络子从玉环底下的小孔穿了进去,玉佩就这么做好了。
“做好了做好了,梓姜,快!我要更衣!母后肯定久等了!”
主仆二人收拾妥当匆匆赶到坤德殿时,龙阳和姜皇后已经在桌前等着她了。刚刚做好了送给哥哥的礼物,她兴致高昂,满脸笑意的进了殿内。
龙阳却是误会了她脸上的笑意,以为她是因为和川柏出去玩了数日才会这么开心。他搭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袍。
“母后,哥哥,久等了!”龙葵提起衣裙坐在了末座。
“皮猴子,又去哪里疯玩了?梓姜你怎么不看好你家殿下,看看这跑得满头是汗。”姜皇后语带慈爱的责备道。
“母后怎么这么不信任儿臣,我可没有出去玩,就乖乖在殿内呢!”
“是吗?”龙阳也装作不经意地打趣:“那怎么数日都不去找哥哥了?”
“那是因为我在做……”龙葵脱口而出,想到了什么又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抬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含糊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样?她和川柏到底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为什么现在她的事情他竟然一无所知了?
龙阳心底那股暴虐又开始冒头,他想把她拉回景阳殿好好问清楚到底什么事情不能告诉他?他们兄妹什么时候竟然生疏至此了?
可是他不能,只因为姜皇后还在这里,这样她会担心的。
虽然如此,龙阳也不想就让她这么含混过去。他冷笑着问一旁的梓姜:“你家殿下不想说,那你来说!”
梓姜行过一礼,笑着回道:“回太子殿下,公主她这些时日是在做玉佩……”
话未说完,龙葵就从座上弹起,飞快捂住了梓姜的嘴巴。
姜皇后明了,笑眯眯地道:“龙葵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前些日子还让母后教你做香囊呢,怎么这就做完了,开始做玉佩了吗?”
“母后又瞎打趣我!”
这话更是让龙阳心底窜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手中的筷子被他猛地拍在桌上。
桌上二人和满屋内侍都静默了下来。
过了半晌,他掐了掐眉心:“没事,只是想到了朝中的烦心事。”
“龙阳啊,母后知道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但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母后不求别的,只希望你们兄妹两个能相互扶持,安稳一生就好。”
龙葵担忧地看着他。
龙阳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拾起筷子:“知道了母后。用膳吧,菜都凉了。”
他给姜皇后布了菜后,看了姜泰一眼,姜泰会意给他倒了杯酒。
龙阳就这样一边心不在焉地用饭,一边饮酒。
龙葵仗着哥哥喝迷糊了,就偷偷将他杯中的酒转移了小半杯到自己的杯中,然后小口小口的偷喝。
姜皇后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到底没有呵她没规矩。
最后小半口一饮而尽,龙葵被辣得吐了吐舌头:“母后,这个辣辣的有什么好喝的?为什么哥哥和父皇都爱喝?”
“嫌辣你还偷喝!”
龙葵唔了一声,不再言语。
龙阳就这么看着眼前轻舔唇角的妹妹,酒水让她的唇看起来湿湿润润的。他看了一会,又不动声色的挪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