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煊铎并不是非战不可,这次放任朝中主战派,虽说有此意,但更多的无非是想试试林煜和梨落的态度罢了。这两人倒是默契的很,都在为对方考虑,说好的再无瓜葛,不过是林煜的托词吧。
这场家宴,凌煊铎倒想看看两人想怎样演这出戏。
凌煊铎差人去告知了梨落,念着林煜与林妃好久不见,想让兄妹二人叙叙旧。
“公主,陛下想让煜公子和林妃叙旧,何必带上公主呢?”
“你还没听明白吗,说是让人家兄妹二人叙旧,不就是想看着本宫和林煜难堪吗,兄妹,是啊,他与林妃才是真的兄妹,跟本宫,算什么啊?陛下故意让我参与,不就是想让本宫看清身份吗。”
凌煊铎,你究竟想怎样?这句话,终究梨落没有说出口。
“那公主,当真要去吗,奴婢怕您去过之后又要伤心了。”
“当然要去,本宫是后宫之主,要让林家看见陛下和本宫的态度,这也是陛下的另一层意思吧。”
梨落猜的不错,凌煊铎有试探之意不假,但这次朝堂上被林煜这样一说,凌墨交战之事短期内便不会重提,那之前的那出戏便也没有演下去的必要了,凌煊铎和梨落同时出席,是给足了林煜面子,如此一来,梨落离间他与林煜感情的流言便不攻自破了,朝中也不会再有人抓着梨落不放,这事情也可告一段落了。不得不说,从最开始的筹谋,到如今的收场,凌煊铎都做的万无一失。只可惜,这样好的谋算,都用在了身边人身上。
这一日,林煜和林妃都早早到了凌霄殿,只等梨落一人了。林浅雪与哥哥许久未见,倒是亲近的很,聊了许多,但总归不过是些关心安慰的话。
“皇后娘娘到。”
“参见皇后娘娘。”“臣妾给陛下请安。”凌煊铎示意众人起身,都落了座。
“本宫来迟了,煜公子和林妃妹妹可不要见怪。这杯酒,就当是本宫赔罪了。”梨落举起杯,向着下面两人说道。
“娘娘言重了,这酒该是臣妾敬陛下与娘娘,让臣妾能与兄长见上一面。”不等林煜端起酒杯,林浅雪便抢先说道。
“陛下厚爱林家,臣感激不尽。林煜先干为敬。”说罢,便是烈酒入肠,不知他这一杯究竟饮的是酒,还是痛啊。看着梨落坐在他人身侧,自己还是会羡慕,甚至,是嫉妒吧。凌煊铎,他就是想让自己明白,梨落是这凌国母仪天下的皇后,跟自己毫无关系了,自己只有小雪这一个妹妹,也只能有这一个。连兄妹都算不上,更何况其他的呢。
“林煜,朕今天之所以将你与林妃一同叫来,就是想告诉你,朕将你当作自家兄弟,朕与你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比他人,这朝中朕能信任的不多,所以朕希望林家永远忠心不二,你能做到吗?”
“臣绝不负陛下信任,有生之年,绝不相负。”林煜躬身行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若干年后,林煜想起今日的话,倒觉得有几分可笑了。彼时的他只觉得凌煊铎对自己是试探,是提醒,他竟不知,那份疑心,早就扎在凌煊铎心底了。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煜公子如此赤胆忠心,本宫敬服。陛下能得此忠臣,实乃凌国之幸啊。”
“是啊,朕有此手足,幸哉幸哉。”
“皇后娘娘不知道,当初幼年之时,陛下与兄长经常在林府玩闹,还常被叔父训斥呢。”提起旧事,林妃掩面轻笑,眸中有欢喜,也有一闪而过的,不知是戏谑还是嘲弄。她是故意这样说的,那,她已经知道了吗?
梨落暗自猜测着,心里却已有了一丝慌乱。不过,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她不是已经和林煜划清界限了吗,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本宫年幼时也曾有过这样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听妹妹这样一说,本宫竟还有些怀念了,只可惜,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了,不似陛下与煜公子这般,倒是羡煞旁人了。”
听到梨落这么说,林煜和凌煊铎都只是沉默,尴尬笑过几声,又端起酒杯,抿了几口。
梨落看得出来,自己说完这话,三人都不太自在的样子,看来,在场之人都听得明白。她终于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她从没想过,这些放在心里许久的话,竟是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的。他们都知道的,林府的故事里有自己,自己的故事也同样里有他们。
该说的都说了,凌煊铎不过就是想告诉林煜,如今坐拥天下的是他,娶到梨落的也是他,就是因为他知道,林煜或许比自己更爱梨落,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警告林煜。就是因为他知道,林煜有治国治军之才,谋略绝不在自己之下,所以他才会一直提防着林家功高震主,甚至不惜搭上这么多年的情谊。
果然,兄弟阋墙,在所难免,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不管是江山,还是女人,都只是借口,注定反目的借口。
林煜没有回府,到逸林苑继续喝闷酒去了。
林妃和梨落一同回宫,路上“娘娘,臣妾突然想起给兄长的香囊忘记送了,刚好兄长今夜未出宫,臣妾想亲自送去,就不陪娘娘回宫了。”
“也好,方才陛下和本宫在场,你们兄妹俩也不便说些什么,只是毕竟身份特殊,林妃也要早些回宫才是,以免落人口舌。”梨落也没怀疑,便由她去了
“是,娘娘,臣妾明白。”
带着侍女匆匆离开,梨落在后面望着,她也想这样名正言顺的和她的煜哥哥一起,喝着酒,聊着天,像从前一样,多好。可是从那个雨夜开始,就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