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率部与后金军一战后顺利脱离战场,部下虽有百余伤亡但士气依旧。许多官兵一边行军一边谈论后金军战力如何,言下大有轻视之意。
小柳河一战,杨林能布置得当痛击敌军,首功当属他的首席谍报员——“鼹鼠”。
“鼹鼠”是袁磊当年派往辽东的第一批细作之一,几经周折才混入后金内部。其具体身世杨林也不是很清楚,就连性别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鼹鼠”本是辽东汉人,全家被后金军杀害,历经九死一生才逃到关内,机缘巧合被袁磊看中收留。后来他怀着对后金政权的刻骨仇恨,重返辽东蛰伏起来。
看到此处,有的看官可能要问,袁磊送粮的时候不是把这些谍报员的名册交给杨林了嘛,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您猜对了一半。杨林是有他们的名册,但为了这些谍报员的人身安全和保密需要,那上面全是他们的代号和蛰伏的年限。象什么年龄、性别、籍贯、职业等详细情况一概没有。假如这本名册丢失或是被敌军得到,只会看着名册发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一点可以说完爆李永芳的谍报人员。
袁磊是唯一知道这些谍报人员详细情况的人,因为这些人都是他找来的。如果袁磊不说,包括杨林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详细情况。但袁磊真的就没说这些人详细情况,就是想说杨林也绝不会让他说。这就是隐蔽战线的特殊性。
杨林在镇远时曾对袁磊说过,这些谍报人员身份在内部一律以军职相称,最小的为哨官,最大的为千总。如功劳甚大,将报请朝廷封赏。日后剿平叛逆归队之时,他们只要说出自己的代号和服役年限就可以了。他们现今的待遇十倍于镇远营官兵。即便退役,他们也能获得五倍于镇远营官兵的待遇。若为国捐躯,其家人终生享受优厚待遇。要知道,他们活动于敌人内部,一旦出事便是要掉脑袋的,不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和生活的问题,谁还会卖命的干啊?
按照袁磊的要求,“鼹鼠”身份特殊是不能轻举妄动的。除非有什么重大情况,否则不得向外传送情报。但后金军在小柳河设下连环计准备伏击杨林,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迫于形势他冒险将后金军的作战意图转交给另一名细作——“壁虎”,让其火速为杨林送信报警。
“壁虎”也是第一批被袁磊派往辽东的细作之一,他的任务就是负责将“鼹鼠”的情报转送出来。他与“鼹鼠”是单线联系,互不相识。转送情报的方式就是在特定的地点以特殊的方式的进行,这些在后文详表暂且略过。可以说俩人即便在路上相遇也不会认出对方。
“壁虎”获得情报后知道情况万分危险,否则蛰伏很久的“鼹鼠”绝不会冒险传输情报,便立刻让他的下线细作“螳螂”将情报以十万火急的速度送往镇远。
“壁虎”、“螳螂”只负责传送情报,至于具体情况他们一概不知。这也是为了防止万一被俘或是情报被截获,让敌人无法获取详细情况的最重要方法之一。这一点,杨林再次完爆李永芳。
“螳螂”化装混出辽阳城,然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直奔镇远而来。该他运气好,他来到镇远时正赶上杨林要率队去宁远。他戴着羊毛帽,仅露着两只眼睛在外边。浑身上下因为赶路弄得破败不堪。守门的官兵不知道他的身份,见状把他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出,急得他不断跺脚大呼:“紧急军情、紧急军情,螳螂求见总兵大人、螳螂求见总兵大人……”。
在奔赴辽东时,袁磊曾告诉这些谍报员,日后有紧急情况需向杨林禀报时只要说出自己的代号就会有人接待。现今“螳螂”只得这样做了。
“螳螂”的叫嚷惊动了萧文远,萧文远立刻把他领到杨林帐中。只见他把腰带解下来,然后将其缠绕在随身带着的木棒上,一幅写满“壹、叁、陆、拾壹”等大写数字的密件立刻显现出来。杨林见状立刻拿出一本小册子,逐个破译上面数字的含义。不到片刻,后金军的部署和作战意图已是暴露无余。
杨林这种原始简单的密码方式在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超前的,就是把这条腰带送给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等人看,他们也绝不会看明白什么意思。这一点,嘿嘿,杨林已是秒杀李永芳。
袁磊派往辽东的谍报人员长相不一做什么的都有,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会识字写字。在那个年代,会识字写字的人不能说个个是精英,但智商绝对比平常人高。可想而知袁磊为挑选这些谍报人员花费了多大的心血。当然,这些谍报员的工作方式方法也是受过杨林指点的,否则就是把袁磊累死也想不出那么多道道。
杨林获得情报后,立刻点齐五千人马向宁远出发。王大光、张志恒等成都来的将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禁出言询问。杨林告诉他们是去宁远要人,暗中在路上分出四千人先行开赴小柳河,构筑反伏击工事。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假情报迷惑,更为了甄别情报真伪。除了“鼹鼠”这条情报线,杨林还有一条线。这条线的首席谍报员代号“麻雀”,也是蛰伏于后金内部。他的情报虽然没有“鼹鼠”的准确及时,但验证了“鼹鼠”的情报真实性。他给杨林的情报只有两句话:虏镶红旗近日异动频繁,疑以赎人有关。恐有诈,大人小心。
当然,袁磊派往辽东的这些细作已经蛰伏数载,他们日常做什么还做什么,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异常。当“鼹鼠”得知是纵横川黔的杨林来到辽东后,曾激动的泪流满面,对天发誓只要得报家仇,愿为杨林效犬马之劳。可以说,“鼹鼠”等人多少都对后金政权怀有仇恨,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来到辽东。
后金方面当然不知道自己内部有敌方细作,在他们看来,只有自己向敌方派细作,那会有敌方的细作渗透进来?尤其是李永芳,在他眼中明朝君臣都是一群昏庸无能的笨蛋,政治腐朽不说,内部更是互相倾轧,已是到了气数尽了的时候。凭这些笨蛋还能派细作混进来?
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明朝确实不注重对后金的谍报工作。尤其在崇祯时期尽废东厂和锦衣卫,明军不仅在辽东战场屡吃败仗,在镇压农民军的时候也是异常被动。但现在有了杨林来搅合历史,那么历史方向出现偏差也是正常的。而日后感到谍报压力倍增的首当李永芳,因为双方大军未动,隐蔽战线的交锋却是异常激烈。后金方面因此也尝到了情报战失利的滋味。而小柳河之战只是这场全面战争的开始。
杨林率领人马准备绕过宁远回镇远,因为他不想让袁崇焕知道自己没信守诺言与后金交战。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他们绕过宁远不到二十里,被早已得到消息的袁崇焕率部拦住了去路。
“杨总兵,你为何不信守承诺擅自与建虏交战?”袁崇焕虽是文官,但骑在马上不失文武双全的慑人气质。他的厉声责问震得人耳膜直响。
“末将未曾打算与建虏交战,但建虏设下埋伏想占我军便宜。所以末将将计就计先下手为强,让建虏知道我军非是酒囊饭袋之徒!”杨林见袁崇焕面色不善,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放肆!难道你忘了那晚袁大人对你说过的话了吗?”吴襄催马上前大声斥责道:“不听军令擅自出战,尔按律当斩!”
“放屁!”杨雷和于万学齐齐回应了一声。杨雷指着吴襄道:“你奶奶个熊地,谁敢动我四哥一下试试?小爷我活劈了他!”
“谁敢动总兵大人一下试试?”随着一片“苍啷啷”的响声,杨林的部将马武、米云等人以及麾下官兵纷纷亮出兵器,怒目注视着对方。那意思不服就打一架。而宁远的官兵也不甘示弱,纷纷亮出兵刃准备战斗。宁远和镇远双方仅仅一言不合便让气氛徒然紧张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袁崇焕见双方官兵剑拔弩张,虎视眈眈的互相看着,不禁暴喝道:“尔等可知若是妄动便等同谋反,是灭门的大罪!还不收起兵刃!”
宁远方面的官兵见袁崇焕如此说,便纷纷收回兵刃入鞘。但镇远方面的官兵却纹丝不动,依然怒视着宁远的官兵。
杨林见状轻咳了一声,向马武、米云等人道:“袁大人的话你们没听到吗?还不收起兵刃,难道想造反不成?”
马武、米云等官兵闻言这才将兵刃入鞘,嘴上没说什么,但面上多有不忿神情。眼中对宁远官兵充满了不屑之色。
袁崇焕是借着吴襄的话来试探杨林对镇远营的掌握程度,他没料到不过两句话就让镇远营的官兵反应如此激烈,心中不免增加了一丝忧虑。
“杨总兵,本官念你年轻初来辽东不知建虏的底细。这次暂不追究你擅自出战之罪。但本官还是要如实向朝廷禀明这一切。你就等着被参吧!”袁崇焕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多说无益,弄不好两军容易火拼起来,那样可就麻烦了。所以嘴上这么一说,先行打马离开。
“多谢大人成全!本总兵也将如实向朝廷禀明事情经过,为大人指挥有度请功!”杨林向袁崇焕的背影拱了拱手。他知道经过这件事自己与袁崇焕的关系是彻底完蛋了。那么索性就完蛋到底,从此与宁远方面陷入冷战,不相往来。
“我呸!”杨雷向着宁远人马离去的方向唾弃道:“朝廷也没说让我们听你袁崇焕的,凭什么你来追究我们擅自出战之责?说这话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就是。我看着这些鸟人就来气!不敢和建虏交手,专对自己人来能耐,什么东西?”于万学附和杨雷道。
“你们俩个少说几句。让老四好好想想怎么向朝廷说这件事。”隋德刚随即叹口气道:“老袁若是在奏折里给我们安上个不听号令、擅自出战的罪名,这事还真是麻烦。”
“想那些作甚?”杨林正色道:“我们虽然与建虏打了一仗,但做的没错。这一战不过是小胜,但对朝廷来说绝对是好消息。等着吧,奖勉的圣旨和监军会一并来的。至于老袁,嘿嘿,随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