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苏一个人在床上趴了有二十来分钟后,魏修离才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男人一出来,楚流苏便似如隔三秋般往他身边扑。
眼见移动的小火苗又要碰上他这跟干柴蜡烛,魏修离连忙道:“别,我好不容易把火浇灭,流苏,你别乱来。”
嘴上说着抗拒的话,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将楚流苏接在了自己怀里。
楚流苏从身后掏出一个小药瓶,眼睛往下瞥,确认魏修离的腿安然无恙后,才说:“阿离哥哥,你还记得这瓶药吗?”
二人回到床上,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魏修离将药瓶盖子打开,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口,半是疑惑地开口:“这是……?”
楚流苏颇为心虚地耸耸肩:这瓶药,就是前世害魏修离双腿瘫痪的罪魁祸首。
不……或许说,罪魁祸首是她自己,而舒欣巧和景淮北则是帮凶。
“阿离哥哥,我给你听一段录音。”
楚流苏拿出手机,播放景淮北指使她给魏修离下药的录音。
录音里,楚流苏吐字清晰地叫出景淮北的名字:“景淮北……哥哥,你给我的这个药,真的只会让魏修离丧失哪方面的能力吗?”
景淮北:“当然,你放心吧,不会损害魏四爷的身体,智慧让他丧失性功能。”
“可是……给人投放毒药,是犯罪的诶。指使他人投放药物,存在欺诈行为的话,罪加一等呢。这一点,你知道吗?”
景淮北那不以为意的声音响起:“那又怎样?就算事情曝光,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流苏,你别怕,有景哥哥,景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放完录音,魏修离的脸色已经变得讳莫如深了。
楚流苏知道他的心很痛,前世的那个魏修离,心更痛。虽然这一世她么有给魏修离下药,可类似这种事情,这种自己心爱的女人同别的男人一起谋害他的事情,楚流苏重生之前也没少干。
“这、这是那天的监控。”楚流苏不敢去看魏修离的眼睛,她壮着胆子将监控画面调出来,摆在魏修离面前:“舒欣巧也在场,指使我给你下药这件事,和她也脱不开干系。”
话毕,楚流苏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打量魏修离的神色,竖起耳朵听魏修离的话。
但是,魏修离并没有给她任何反应,就连一个表情也没有。
楚流苏有些失落,她继续壮满胆子,冷静的分析局势:“阿离哥哥,现在我们手上有景淮北犯罪的证据。
过段时间,魏氏的‘沉沦之恋’和景淮北的‘游轮’就要上市了,不出一个星期,景淮北的‘邮游轮’便会出大乱子,景淮北和景氏集团也会被同行们打压到谷底。
到时候,我们再放出景淮北唆使我给你下毒的事,景家为了保障集团的利益,便不会再管景淮北的死活。景淮北将彻底没有翻身之日。”
不仅如此,如今,舒欣巧身陷牢狱,景氏绝不会让一个官司缠身的人做“游轮”的设计师。为了不和舒家彻底撕破脸,不出所料的话,景淮北应该会给“游轮”署上舒心甜的名字。“
到时候,舒心甜的名声也会跌入谷底,永远被烙上罪印。
魏修离听完她说的这些话,问:“这个局,你从一开始便布好了?将伊蓓的设计稿给景氏,偷偷把景淮北的罪恶行径录下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积累起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他踩进谷底?”
也就是说,这丫头在很早之前,便已对景淮北恨之入骨。
她开始算计景淮北的时间点,与她对他的态度开始转变的时间点,很好地吻合了起来。
“是的。”楚流苏不避讳地点头承认。
“为什么?”魏修离问。
楚流苏还以为他又要说“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他”之类的话,急得正想开口解释,就听魏修离继续说:“他之前,是怎么欺负你的?以至于你如此恨他,不惜布局毁了他?”
这个“之前”信息量极大,楚流苏竟下意识地将魏修离口中的“之前”理解成了“前世”。
她双眼缓缓地红了起来,眸中无数情绪明灭:“他……差点毁了我最爱的人,所以我要毁了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何止是“差点毁了她最爱的人”?
前世,魏修离是真真切切地被景淮北和舒欣巧毁了。
不过,如果非要追究的话,魏修离归根究底是被她楚流苏毁的!
想到这里,楚流苏恨不得立马跪在魏修离面前,向他坦白前世的真相,向他忏悔她前世的罪孽。
这些骇人的真相,若是从她这个罪魁祸首口中说出来,会不会要好一些?
“对不起。”楚流苏的嗓音里带了些哽咽,慢慢的,变得泣不成声:“阿离哥哥,之前做的那些伤害你的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求你知道真相后会原谅我,我只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赎罪,好不好?”
每次一想到前世的噩梦,楚流苏便有些失常,不自觉地将那些词不达意的话说了出来。
身边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豆大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流出来,滑进粉红的睡衣之中。
女人小小的身体,更是因哭泣而变得一抽一抽的,叫人看了委实心疼。
“魏修离,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魏修离将楚流苏抱进怀里,胸膛浅浅起伏,心中升起一股明显的醋意,一股——对自己的醋意。
凭什么那个被她伤害过的魏修离可以得到楚流苏的补偿和赎罪?
凭什么?
那个没用的人,分明就没有保护好她,凭什么却赚足了楚流苏的眼泪和悔恨?
魏修离压制住醋意,手臂紧了起来,眼神里闪过犀利,说:“不必补偿那个被你伤害过的魏修离,只要补偿我就好,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楚流苏听不出魏修离话语里那股奇怪的醋意,她感动地点了点头。
殊不知,窗外有一抹黑影,身形剧烈一颤。
“还有。”
看着怀里乖得不像话的楚流苏,魏修离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楚流苏抬头,擦了擦湿润的眼眶:“什么?”
“以后,不要叫阿忠阿诚他们哥哥。”魏修离说,“只需要唤他们的名字就好。”
楚流苏十岁时,阿忠阿诚便在魏修离身边伺候了,她自由嘴甜,看见家里年轻的佣人保镖便叫哥哥姐姐,叫了这么些年,早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为什么啊?我从小就叫他们哥哥,都已经叫习惯了。”
魏修离掩饰住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咳嗽几声,义正言辞地说:“咳咳,影响不好。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并且已嫁我为妻。阿忠阿诚是我的弟兄下属,他们见了你都得尊称一声夫人,你自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叫他们哥哥。”
当然,只准叫我一个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