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积累
“你能遇见我，是命运之所属，是因果之所终，我赐你一份机缘。”
陈牧看向面前的余安，短暂观察后，语气轻淡的说道。
虽然眼前的少年并不是运气好碰见了他，而是他主动找上对方，但这一切在陈牧看来，依旧归属于命运因果之中。
恰好他参悟到了最后的因果玄奥，将目光从暗天之渊回到了大宣世界，也恰好他要参悟因果，便要尝试拨动因果脉络，才会主动的向世间落子，以此来勘定因果。
这一切的确是命运因果使然。
倘若不是为了参悟因果玄奥，哪怕是大宣世界天下大乱，整个世界战争浮屠，他也不会在意分毫，更不会插手凡尘俗事。
唰！
伴随着话音落下，陈牧冲着余安屈指一点。
一点金光从他指尖蔓延出去，一下子没入余安的眉心之中。
余安整个人微微一怔，旋即便在脑海中看到了一副恢弘壮观的乾坤山河图！
这幅图仅仅只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仿佛蕴藏了无穷无尽的玄妙，囊括世间一切。
这幅图就这样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只需要略微闭上眼睛，每一个细节便都清晰可见！
这是什么图？！
余安心中一时震撼无比。
他虽然只是余家极其偏远的旁支，但终究是余家血脉出身，意境图自然是见过的，但哪怕他见过的品质最高的意境图，也远远无法和他脑海中这一副相提并论。
“前辈……”
等余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却发现陈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了。
“前辈？”
余安环顾四周，却再也不见陈牧的身影，而尽管陈牧消失不见，可这处位于河底的洞穴却依然不曾被水淹没，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规则，阻止水流抵达这里。
他在原地茫然站了一会儿，很快觉得脑海中连陈牧的身形都似要忘却消失了，但那副璀璨的乾坤山河图却依旧还在他的脑海中，只要一闭眼就能出现在面前。
作为武道世家，余安自然听过江湖中的无数际遇传说，诸如穷小子跌落山崖，却意外遇到了世外高人的洞府，得以修习武艺，出山后成为一代宗师等等。
显然，
他也遇到了属于他的机遇。
他遇到了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不仅救下了他的性命，还以极其玄妙难言的手段传授了他一副不知品级的意境图，甚至离去时也悄无声息，他连对方的名号都不知晓。
“余安拜谢前辈，虽不知前辈名号，但来日晚辈若能修行有成，定当全力报答。”
余安深吸了一口气，年仅十五岁的面庞上露出坚毅的神情，直接在泥沙中跪伏下去，向着前方的虚空接连叩首，直至额头上也沾满泥沙，方才缓缓抬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后，没有立刻开始参悟修行，而是转身走向这处河底洞穴的边缘，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流水从眼前掠过，却没有一丝一毫涌入山洞，他的脸上也是再次露出几分惊异之色，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触碰两下水流。
他能够触碰到水流，甚至探入水中的手掌，也能感受到那水流的湍急，但任凭这水流如何汹涌，却也始终无法侵入这处山洞。
那位前辈不光给了他一副意境图，甚至还给了他一处藏身之地！
余安心中忽然有所悟。
这里是甘露河河底的某一处，纵然是五脏境的高手，倘若不是擅长坎水一脉，也难以在这里随意来去，而他被打落河底，在余尘看来恐怕早已经死了。
呆在这里，就是安全的，也不会再被余家发现，至少短时间内是如此。
至于说吃饭饮水……作为练肉圆满的一位武徒，这甘露河中的水流尽管湍急汹涌，裹挟了无数泥沙，他也能够直接饮用，吃食的话，哪怕是这样污浊的河底，一样有鱼类的存在，他之前就在水中看到了许多条游鱼，完全能够抓的到。
他大可以在这里参悟意境，直至武道修为足够强大之后，再离开这河底。
无数岁月之前，武道不够成熟的时候，武者冲击易筋、锻骨都需要有易筋丸、锻骨丹之类的指引，但现在却没有那么大的需求，因为天地元炁的浓郁程度更高了。
许多高品级的淬体功法，都能直接汲取天地元炁来淬炼体魄，每一个境界修炼到极限，也远比数万年前要容易了太多。
余安很快沉静下来，
他的伤势并未完全痊愈，但作为武道世家，他又是练肉圆满的武者，自然也有办法治疗伤势，区区断骨之伤，以他充沛的气血，只需十日就能完全恢复。
“余尘……还有你们……我会回来的！”
余安脑海中闪过一个个身影，最终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快速在身上触碰几下，将断折的骨节扶正，然后保持一个姿势不作动弹，并运转周身气血，慢慢开始疗伤。
……
另一边。
赐予了余安一份机缘的陈牧，并未停止步伐。
要参悟因果，触碰因果，感受因果之变化，那仅仅只触及一个人的因果命数自然还不够，他需要的是更多的个体来供他观察探究。
他漫步行走于世间，仿若仙人临凡，按照自己的意愿，挥洒下一份份机缘。
有蜷缩在单薄的衣衫中，承受着风寒，几乎要被冻死在街头的小女孩，有因为受伤而损坏了根骨，气血流散被打回原形，遭到退婚的少年……陈牧赐予的机缘基本都是那些跌入了谷底的人，有的生来就在谷底，有的则是遭逢意外，命运坠落。
数以百计的机缘，被他散播于天下。
尔后，陈牧便开始观察他干涉世间，所影响的因果脉络。
这数以百计的机缘，仅有数人，在得到机缘之后仍然没能扭转命数，一切的发展依旧按照因果定论，最终走向了身死陨落，但更多的人，则是凭陈牧赐予的机缘崛起！
一年，
两年，
三年，
……
一位位耀眼的新星，在武林中崛起，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声名。
这些命运的轨迹不断的交错，因果定数因陈牧的出手而发生了改变，由一点之因，窥探未来之果，一幕幕现在和未来的情景都映照在陈牧的眼中。
一晃百年匆匆而过。
当年他传下机缘的的数百人中，有数人登临天人绝巅。
也是直至登临天人绝巅之后，他们方才知晓当年的机遇来源，乃是陈牧赐下的机遇，但即使知晓了这一点，也没有人再遇见过陈牧。
世间武者想要觐见陈牧，必须要够资格踏入天上宫，而想要踏入天上宫，则必须要将心魂或体魄其中之一修炼到极致，练出不灭体或不灭魂，亦或悟出一种本源大道雏形。
简而言之，实力达到神下五阶。
哪怕是在如今的大宣世间，天地元炁浓郁程度远比数万年前高得多，资源也更为丰富，能抵达神下五阶的武者依然是少之又少，倒是神下四阶十分繁多，已很是常见。
“因果，命数……”陈牧始终都高居天穹之上俯瞰着世间的一切，他引导许多人的命运变化，又观察因果的波折，因果与命运相近，但又有所不同，他也一直在寻觅因果和命运的区别。
在观察了数百人的命数变化，因果定论之后，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些因果的深入玄奥，不过依旧有些模糊不清。
陈牧略微思忖之后，便再次行动起来，于世间继续拨动因果之线。
一晃又是上百年匆匆而过。
这次的陈牧拨动的不止是数百人的命数，而是暗中操纵天地，影响了数以万计的生灵的命数，目光所及之中，那些因果之线也是变得无比纷杂混乱。
耗费足足上百年时间，陈牧才逐渐理清那些难以辨析的因果之线。
但也仅仅只是理清，距离真正抓住因果脉络，依然还有不足。
于是陈牧继续。
大宣世界是他统御的世界，他在这里可以任意的拨动因果脉络，而且借助这片天地，借助界主的位置，他也能更好的感受因果。
神境无岁月，一晃已千年。
陈牧在暗天之渊的神力真身继续镇守，处理那些深渊生命，他更多的心神都放在了大宣世界这边，探究世间众生的因果。
实际上仅凭生灵之因果，是难以悟透完整的因果玄奥的，但陈牧也并不需要悟透完整的因果玄奥，他需要的只是因果玄奥的经验，只需要足够的积累，他就能水到渠成。
四百个界年，一晃即逝。
……
大宣世界，
天上宫。
如今的天上宫比起过去陈牧初次开辟之时，已变得更大了数倍之多，内部也是清晰的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内殿和外宫，内殿所在的区域，乃是许红玉、陈玥、陈瑶等人的久居之所，外宫的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外宫则是那些能够修炼到神下五阶，才情卓绝，才有资格觐见陈牧，踏入外宫修行。
“参见界主。”
在天上宫外宫的边缘，一片空旷的山崖间，一名青年人影身披长袍，向着陈牧恭敬的跪伏下拜，他眼眸中不仅充满着敬意，也带着一丝感激。
他正是数百个界年前，被陈牧赐予过机缘的余安，而今数百个界年过去，他成了那些得到机缘的人中，唯一一个抵达了神下五阶的存在。
尽管如今的他已是大宣世界纵横天下的英杰，乃是一代顶尖高人，甚至在余家也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他知道他能得到如今的一切，皆是源自于陈牧当年赐予他的机遇。
陈牧既是赐予他机遇的恩师，又是大宣世界之主，且陈牧的妻子更是余家仅存的辈分最高的人物，可以说是余家能够坐拥天下的起源。
论及血脉，陈牧也是他的老祖。
“你是余家人，不必如此生分，起来吧。”
陈牧看着余安微微点头。
余安和陈玥、陈瑶等人不同，陈玥陈瑶等人虽然实力比余安更强大的多，但她们修行的岁月也漫长的多，并且也得到了他不知多少助力。
而余安则仅仅只是从他这里得到了一副他以神力绘制的意境图，除此之外再不曾得到任何资源，最终一步步的问鼎天下，成为大宣世界这一代的最强者，抵达了神下五阶。
论及资质、天赋、才情，他的确是余家这一代后辈中最出色的。
“当初我赐你机遇，只是兴之所至，余家的纷争乃至整个世间的变化，我自数万年前开始就再不曾干涉过一次，你能有今日，更多的还是依靠你自己。”
陈牧冲着余安说道。
机缘很重要，但自身的努力也是根本。
就像他，一路修行至今，尽管系统面板的助力不可或缺，但这条路上他也是历尽艰苦，也是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搜集资源，积累感悟，最后达到这一步的。
“若无恩祖，我早已死在甘露河底。”
余安站起身来，却是摇头说道。
尽管他已是如今这一代的大宣第一人，是傲视世间的顶尖武者，但在陈牧面前他自然没有丝毫的自傲，因为他也仅仅只是这一代的第一人而已。
在天上宫内，仅仅只是外宫区域，就有不止一道气息，比他更为强大，那些是之前一个个时代的翘楚，一个个时代的英杰，他们抵达武道尽头，最终得以觐见陈牧，踏入天上宫。
这里累积的是从陈牧修成界主以来，世间数万年诞生的顶尖英杰。
在这里余安自然没有任何傲骨。
“好了，你是余家后辈，红玉也要见见你，你去拜见吧。”
陈牧冲着余安语气平和的说道。
他数万年前就不曾再插手世间之事，但许红玉还是偶尔会关注外界的，也有几次余家发生了事故，令她亲自出面解决，因此对于余家人而言，相比起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般的陈牧，许红玉这位余家的长祖，才更令他们熟悉一些。
“是。”
余安恭敬的应声，然后往远处去了。
陈牧目视余安远去，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系统面板。
【因果】
【经验：10000点】
“这因果玄奥的经验，总算是积累凑足，但我对因果这一脉的感悟，实际上依然十分浅薄……若是照此参悟下去，恐怕再有数万年也未必能悟透。”
陈牧看着系统面板不由得感叹一声，他参悟因果玄奥是耗费时间最久的，而最后悟出的却是最浅薄的，只不过是在系统面板上积累齐了一万点经验而已，实则哪怕到现在，依旧是有一种井中捞月的感觉，勉强能够看得清晰，但却根本无法抓住。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只要经验足够，系统面板就会为他展现出因果玄奥的本质，直接参悟本质，就不会被那些表象所迷惑，再怎么深奥，他也一样能够将其参悟透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