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太快了吧,杜红兵感觉他们这样吃饭自己都跟不上节奏。
见他们放碗,自己也只能把碗放下。
娘让他陪客啊,要不然他们都下桌了自己还在那儿吃像什么话。
“红兵,你爹是个啥情况?”冬梅娘收碗的时候总算抓着时间向儿子问几句:“下午你请假在家,我去看看你爹。”
“你爹病了是个什么情况?”赵崇高听了连忙问:“需不需要帮忙?”
“谢谢叔,我爹就是小毛病,不要紧的住几天医院就好了。”
“哎,住院可不是好玩儿。”赵崇高这一辈子最难的就是住院那一个月,这不让吃那不能吃,还不能出去,就像关禁闭一样,一辈子没受人管过,去了医院他那年迈的亲妈天天守着他,自己只得听话。
“就是呢,我得去医院照看他。”陈冬梅心道:儿子就是心大,亲爹住院了不陪床不说还觉得没什么事儿。
“娘,爹没事儿,姐姐在医院里陪床,你不用去的,过两天爹就回来了。”
“红英回来了?”
冬梅娘和赵崇刚异口同声的问。
“嗯,姐昨天晚上到的。”杜红兵……一回家啥都招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没有一句没说的。
“也是,回来看看你爹娘也好。”赵崇刚看了一眼杜红兵最后还是开口道:“红兵,下午有时间吗?方便带我去看看志远妈妈吗?”
“方便,叔,我们马上就去。”杜红兵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等我换件衣服马上就走。”
杜红兵进屋,田静看着他就很是生气,不想给他好脸色。
“田老师,怎么了,谁惹你了?”
“杜红兵,爹住院了你都不告诉我,是把我当外人呀?”
“没有的事儿,你在坐月子呢也帮不上忙,告诉你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废话,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就应该商商量量的,你告诉了我,我就应该告诉我妈一声啊,让我妈来照顾我和孩子,让娘去照顾爹,你等着吧,娘一定会找你秋后算账的。”
这几天冬梅娘没少念叨老杜同志是顾大家舍小家,当真是先进个人模范干部……结果,老爹住院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秋后再说,我先带赵叔去火神庙后山了。”
“好吧。”
田静还能说什么,那确实是一尊大佛。
小关开车杜红兵带路,赵崇刚坐在后排眼睛微微闭着,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心碎了一地默默的念着“青,我的妻,我来看你了……”
“前面左转,那个巷子口停下即可。”杜红兵问:“叔,要买一些香蜡纸烛不?”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大首长,有些事儿是不能做的。
“买。”赵崇刚声音有些颤抖:“我是来悼念亡妻的一个普通人。”
小关将车停在了那个破旧的铺子边上,赵崇刚亲自去买东西,用四川话和老人交谈,然后就买了一大麻袋,关键是,他还要亲自扛上山。
“首长,我来扛,山路不好走。”
“这条路比长征路好走数倍。”赵崇刚不让小关动手:“我给贵青买的东西,我亲自扛上去心才诚。”
杜红兵……和蓝平当年看她姑姑是一个德行,当时杜红一回来说起全家都在笑,都说卖烧烛的老头儿会忽悠人。
这会儿看着这个老人倔强的自己扛一大包东西上山的时候他笑不出来了。
烈士陵园,烈士墓。
而他的贵青,上面只有普普通通的几个家“慈母周贵青之墓!”
“贵青……”赵崇刚弯腰一点点摸着墓碑上那张照片,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直接往下掉。
小关和杜红兵相视一眼……最后一致认为他们该撤退。
“首长,忘记买火柴了,我下去买。”
“我带你去吧,你不知道哪里有卖。”
借口很蹩脚,但是谁又会管是真是假呢。
两人快速的闪开。
这边,赵崇刚终于哭出了声。
“贵青,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往事历历在目,那么灵动鲜活的妻子变成了一堆黄土。
“我要给你生孩子,儿子叫志远,女儿叫志英。”
那个夜晚她热情如火而自己到底是自私了。
如果早知道生孩子会让贵青丢命,打死他也不会动她一下的。
“贵青,我来了,我来晚了……”
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远在天边;自己回来找她那么多年却杳无音信。
自己用了三十时间找她,她却早已消失在人世间,她用生命延续了自己的血脉……
赵崇刚肝肠寸断,声声泣下。
此时,他不是三军将帅,他只是一个失了心爱妻子的普通男人,是一个对妻子亏欠了太多太多的男人……
用双手一点点的拔去她坟头的杂草,她是那么爱美的女子,她不会喜欢杂草生在她的坟头,扯掉草有小坑,赵崇刚又用手一点点的挖着地上的土,一点点的填着她的坟头……
杜红兵和小关买了火柴慢慢的走回来,离得远远的站着,看着那个老人挺拔的身躯不复存在,瞬间就像老了十多岁一般,心里也是万般酸涩。
“首长一直没忘记夫人。”要说佩服谁自家首长第一名:“这些年他一直是一个人,也有不少的人要给他牵红线,首长说他结过婚了他有夫人,后来找到了高首长,他还会加上一句:我有夫人有儿子儿媳妇也有孙子孙女,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他是个好男人。”杜红兵自然也是听姐姐说起过这位的事迹,身为男人的杜红兵都觉得他了不起,是个顶天立地的真汉子。
别说他在高位,就是普通的工人,妻子亡故后因为有正式工作或者有退休金,要续弦根本用不了三个月,很多时候只看新人笑哪还记得那个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旧人。。
早已过了立贞洁牌坊的时候了,男男女女再婚再嫁已属常态,身居高位的赵崇刚依然坚守着与爱妻的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是青梅竹马是战友更是一生唯一的挚爱,此一生爱一人!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两人觉得是不是该去劝劝了。
“首长,火柴买回来了,我们给夫人烧纸吧。”
“好。”声音沙哑红眶红肿,赵崇刚也不觉得丢人:“拿来吧,你们去给其他烈士烧一些,张大超的我来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