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暂时保住了。
在见到秋瑶瑶杀意退回去的那一刻,老者便知自己的性命保住了。
饶是他城府颇深,连番大起大落之下也让他脚下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正当他心头大松一口气之时,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临身,他丝毫抵抗不得,在那股力量拖拽之下,整个人立刻朝着地面坠去。
“嘭”
一声巨响,秋瑶瑶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之上便多出了一个大坑。淡淡扫了一眼正从那大坑里面狼狈爬出来的老者,秋瑶瑶手掌一挥,顿时一道道玄奥气息溢出来,化作一个禁制,将周围数十丈都封锁了起来。
“想保命的话,就继续说!”
听到清冷的声音,老者一点都不敢怠慢,连忙手脚并用从那大坑里面爬出来。之前他所在的空中离地面不过数十丈而已,并没有多高,虽被云苏直接拖拽下来,看似狼狈,却连轻伤都没有受。屈辱,虽未受伤,但对一个筑基巅峰修士来说,刚刚那一幕简直是莫大的屈辱。从大坑里面爬出来,在老者低垂着的头颅,双眼之中,此刻出现深深的怨毒之色。不过在他爬起来之时,那怨毒已经被他掩藏起来了。
“秋大人与这位道友宽宏大量,老朽铭感五内。之前老朽所说,句句属实,都记载在这枚玉简之中,还请秋大人与道友一观。”
老者站在地面,对着秋瑶瑶与云苏躬身行礼,手中光芒一闪,一枚晶莹玉简出现在他掌心。异常恭敬的将那玉简递向秋瑶瑶。
秋瑶瑶随手接过玉简,好似对眼前的老者完全失去了戒心,竟当着他的面,将散出一缕神念,钻入那玉简之中,浏览起里面记载的内容来。
之前秋瑶瑶之所以会暂时饶过那老者的『性』命,乃是因为在他临动手之前,那老者直接传音告诉了秋瑶瑶一个秘密,这秘密是关于这泰山山脉的一个大秘闻,也是因了如此,秋瑶瑶才暂时没有下杀手。
据那老者传音所说,这泰山山脉原本不是如此模样。只是在数百年前,在此地莫名发生了一次大地变,之后泰山山脉才变成如此模样。
老者名为刀侩,原本是离泰山山脉极远处的离魂宗的弟子,因为人善于阿谄奉承,甚得宗门看重。也知道一些宗门秘辛,曾经在三十年前,离魂宗派他进入这片山脉,网罗了一些练气筑基的小喽啰,占山为王,成为这片山脉里面诸多修士小势力中的一股。
刀侩那时候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为了提升修为,经常深入一些险地,寻找机缘。也是他幸运,巧合之下,他却是得到过一次机缘。
有一次他进入一座山洞之中,竟意外发现了一座废弃的洞府,那洞府原是一个结丹巅峰的潜修修士遗留。里面除了一些宝物之外,还有一枚玉简最为醒目。里面记载了那结丹巅峰修士的临终遗言,原来那修士乃是数百年前潜修的一个修士。在自己开辟出来的洞府中打坐之时,被突然爆发的大地变引来的无数地火岩浆生生淹没了,来不及逃出生天,
只得留下遗言在那玉简之内。按照那修士临死之前留下的玉简记载,他亲眼目睹了地变发生,地火喷涌,岩浆如海,淹没一切。而玉简之中最关键的信息却是,那修士说在地变之时,有一样散发着极为强大气息的宝物随着地火岩浆从地底深处漂浮上来。那宝物气息之强大,远远超过元婴境界,那时无数岩浆地火喷涌,却无法奈何那件物事。
那修士殒落之前,将那件宝物漂浮上来的情景印刻在了那玉简之中。
此刻,那玉简之中,秋瑶瑶的神念正看着眼前的一副画面。
“轰轰轰……”
地动山摇,似乎整个天地都在震动,眼前的空间之中,一道道漆黑的裂缝出现,显『露』出后面虚无而狂暴的域外空间。
“轰”
一声庞然巨响忽然响起,只见眼前,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深坑忽然出现。竟是地陷了,在地陷的刹那,从那深坑之下,数之不尽的地火岩浆冒了出来。焚烧一切,所过之处,尽化火海,简直如同地狱一般,在无穷无尽的地火岩浆之下,一切都讲化作灰烬,虚无。
不过有一物却是例外,只见那漫天的地火岩浆之中,一道模糊黑影浮现,
随着涌上来的岩浆漂浮着。虽然是被岩浆带上来的,但是那黑影之中的物事好似不畏惧无穷无尽的地火岩浆,随着火海漂流而去……。“呼…….”
秋瑶瑶的神念好像被什么烫了一下,猛的从那玉简之中退了出来。“没事吧瑶瑶姐?”云苏担忧问道。秋瑶瑶大力呼吸一下,眼中震惊之『色』一闪即逝,良久以后,秋瑶瑶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
目光立即看向一直忐忑呆在一旁的刀姓老者,刀侩。
“那宝物现在在何处?”
听到秋瑶瑶发问,刀侩一张老脸之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连忙躬身道:“大地变是在数百年前发生的,那宝物踪影难寻。不过老朽得到这玉简之后,耗费了数十年时间,终于在不久之前发生了那宝物现所在之地。道友若是需要,老朽这便带道友前去。”“哦”
刀侩低垂着头,异常恭敬的对着秋瑶瑶,只是在他双眼深处,却在此刻显露出无比浓郁的怨毒之色还有一丝阴谋得逞之喜来。正以为秋瑶瑶会将那根散发着可怖气息的绫罗收回去,然后让他在前面带路之时。却发现面前溢出一缕缕红芒的恐怖绫罗根本没有收回
去,依旧停留在其眉心处,如同催命符一般,随时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道友,这……”
刀侩那一张尖嘴猴腮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带着疑惑看着吴弃。
“既然你知道那宝物藏在何处?为什么自己不去取,能不畏地火岩浆,又是从地底深处喷涌上来的宝物。即便是练气修士,也知道非同小可,说不定还是上古时代的宝物。以你的贪婪,会放任那宝物而不去取?”
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古朴玉简,秋瑶瑶忽然一脸玩味的对着刀侩说道。
似是被吴弃说中痛处,那刀侩脸色一苦,却又不敢不说,连忙开口解释。
“大人不要误会,老朽初始得到那玉简之时,也对那宝物有觊觎之心。可是在耗费了数十年的时间查清了那宝物所在之后,老朽立刻便放弃了。不少不想取,而是以老朽的手段,真要去那地方取宝物,只怕连全尸都剩不下。不过若是我有秋大人和这位道友这般神通,自是可以将那宝物轻松得到手。”
刀侩一边辩解,最后一句还不忘鼓动秋瑶瑶。可惜,秋瑶瑶早就想好该如何处置他了,任凭他如何的巧舌如簧,都是一样,自他出现在秋瑶瑶面前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秋瑶瑶带着一丝迟疑的发问,刀侩立即有些急躁的发誓。
“老朽所言,句句属实,若道友不信,老朽可以发誓。但凡有一丝欺瞒之处,都叫老朽神雷轰顶,走火入魔而死。”
听到刀侩发誓,秋瑶瑶却在此时露出了一抹诡秘的笑意,缓缓走到这尖嘴猴腮的老者面前。
“不用了,我自有办法验证你话中真假。”
不知为何,听到秋瑶瑶的话,刀侩心脏忽然猛力的跳动起来。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瞬间占领了他的心神。
“什么?”
似有所觉的抬起头颅,正好看到一个白晰手掌慢慢变大,上面有一道道古朴灰白纹理交织在一起,化作一个漩涡,轻若无物的摁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搜魂!”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在了刀侩的脑海,那股大难临头的感觉完全降临了,极度的恐惧之感升腾起来。
“啊啊…….”
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再次出现在了
这山谷之内,时间似乎过得很慢,那惨嚎声音持续了许久才渐渐停歇,化作低低的呻吟最后化入风中,消失不见。
秋瑶瑶收回手掌,略略思索,对云苏说道:“等江星事了后让他去一趟斧头峰,他也是快要踏入仙门的人了,或许这是个机缘。”
“好啊,我还给星哥带了两颗筑基丹,想必他……”,“两颗筑基丹?偷你师傅的吧?”秋瑶瑶见大局已定,心情轻松,调侃起云苏来。
“呸呸,我才不要偷呢,师傅给了一颗师祖奶奶给了一颗…”,“啧啧啧,好了,知道我们的小云苏是个小富婆…”,两女笑闹着走进山谷,开始检查战果。
金牡丹沿途表现得极为亲呢,几乎一直就挽住江星的胳臂赶路,即使在途中碰上旅客也毫无羞态,不肯放手,一点也不在乎路人侧目,惹得哈托尔大发雷霆,要不是江星按着,估计金牡丹要吃大亏了。
金牡丹本来就是一个叛逆性的女人,一个向世俗挑战的女强人女杀手,一个行为不怎么
检点的女中豪杰。
因此,江星并不介意她的反常行为。
再三平安度过凶险,金牡丹已经不再把可能再发生的凶险放在心上。
两人在偶或有行旅往来的大道上赶路,布满污泥碎冰的路面真有些不良于行。
“当时你为什么要砍断那人的手?”金牡丹终于提出她早就想提出的疑问:“那个劳家的
女人不知感思,不值得你再救她,何况她本来就是你的仇人。”
“你真笨哦!”江星笑笑说:“你没看出天山风云剑夫妇,是前来寻找女儿的?”
“那又怎样?”她似乎在赌气。
“劳姑娘被擒投降,该是昨晚的事,她老爹显然不知情,所以那两个混蛋情急,想出其不意制住她,再迫令她老爹老娘就范,迫劳家的人全力对付我,届时你我岂不是险上加险?”金牡丹默然,举目江湖,敢向天山风云剑夫妇叫阵的人,真找不出几个来,虽然他们在内地江湖中声名不显。可在老一辈名震天下的风云人物中,天山风云剑与妻子金梅云燕的排名都在前十名以内。她金牡丹的暗器固然非常霸道厉害,但在那些功臻化境的高手名宿面前,绝难获得全力发挥的机会。暗杀,或许还有三两分希望,她实在没有勇气与风云剑面对面拼搏。
在邪尊何明面前,她就丧失了拼搏的勇气,而风云剑与金梅云燕,不
论声威或真才实学,皆比邪尊何明高出多倍。何况,一正一邪根本不能相比。
在声威远播的真正高手名宿面前,交起手来心理的威胁,影响了勇气和手脚的灵活,能
发挥三成所学周旋,已经是非常高的机率了,有些人甚至会魄落魂飞,把所学的武功全忘啦!
“你对付得了他们,不是吗?”金牡丹悻悻地问。
“不知道。”江星坦然说:“你这种估计高下的方法,是不切实际的。生死存亡与普通的争强斗胜,所发生的结果是完全不同的,谁也不敢肯定胜负谁属。劳秀姑娘说一刀换一剑,她说的是实话。”
“她真的能和你悉敌?”金牡丹脸上有不信的表情。
“半点不假,因为我根本没有胜她的念头。”江星泰然地说:“胜之不武。那时,我确有避免与劳家结怨的念头,一个江湖邀游者,与太多的高手名宿结怨,很可能寸步难行,不是聪明的作法,纵然劳家势力远在北地和北莽方面,道理是一样的。
“喂!谈一谈你得意的杀手生涯好不好?我想,一定是很精彩刺激,所以,你才乐此不
疲。”江星调侃道,实则他就是杀手行里的精英高手。
“我不想谈这种犯忌的事。”金牡丹断然拒绝:“我倒是希望知道你邀游天下的英雄事迹。”
“鬼的英雄事迹。”江星大笑:“哈哈!你口中的英雄,事实上与英雄的真正意义,差了十万八千里。你所认定的英雄形象,与我的认定是不同的。”
“你是说……”“我们都不说,好不好?”
江星不想作无谓的争论,事实上一个赚血腥钱的女杀手,对英雄的认定必定与众不同,与他的认定形象必定差了一大段距离,他没有和金牡丹讨论的兴趣,哈托尔说得对,管好自己让秋瑶瑶放心就是天大的事情。
此时此地,的确也不宜谈论这种双方看法歧异的事。
金牡丹脸上的笑容仍住了,久久欲言又止。
“你对杀手行业有反感。”金牡丹终于忍不住低声说。
“我说过不谈这种事。”江星的语气中有不耐,得到哈托尔示警,他眼中冷电乍现,目光落在前面的一座歇脚亭内:“目下我所想到的,是赶快返城,好好洗个热水澡,一桌好酒菜,以及一张温暖的床,或者火旺的炕,睡上三天三夜好觉。”
金牡丹发现他的情绪有异,也将目光移向歇脚亭。她那略呈疲态的凤目,突然涌现光彩。
江星走在前面,没留意金牡丹睑上的神情变化。
歇脚亭内,站着七个穿乌云豹裘的佩刀大汉,七双大眼是唯一露在风帽外的器官,无法看出这七个人是男是女。他们穿相同的衣裤,相同的乌云豹裘,相同的狐皮掩耳风帽,相同的佩刀……他突然在亭外止步,双眼炯炯,冷电湛湛。
“罗兄,你……”金牡丹讶然轻呼。
“退到一旁去。”江星一字一吐沉声说。
“你…”
“这是我的事。”
江星开始将刀挪至趁手处。
这七个人,与虎形人那群男女的穿着打扮不同,但佩刀却是相同的单刀、皮鞘、刀把的装饰,刀环的红色刀穗,一点不错,同一形式。
七双怪眼并没流露出敌意,但也没有友好的神情,冷森、漠然,锐利,像是七个另一世界来的石头人,与这世间的人无关。
“罗兄,你……你要……”金牡丹焦急地叫。
“刀一出,我就可以找出我要找的人了。”江星冷酷地说:“我要他们拔刀。”
“你以为他们是……是黛园的人?”“是我要找的人。”
“罗兄……”
“快走开,没有你的事。”一声刀吟,江星拔刀在手。
七个人眼神一动,但屹立如故,无动于衷。
“你们最好出亭,到外面来布阵。”江星轻拂着刀背阴森森地说:“我一定可以挖出你们的根底来,除非你们招出虎形人是谁,或者招出谋杀霸剑谢勇的那个混蛋与他的主子是何来路,不然…哼!”“年轻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最站近亭口的人沉声说:“咱们在这里等人,等的人不是你,你这种挑衅的态度,会招祸的,你走吧!咱们不和你计较,有多远你就走多远,没人拦你。”
“罗兄,我们没有再树强敌的必要。”金牡丹有意避免冲突急于脱出西山险地:“而且,他们已表明不是仇敌,可知不可能是你所要找的虎形人。”
“他们是虎形人的爪牙,错不了。江星坚决地说:“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这种拙劣的伪善态度愚弄了。老兄们,你们不出来,在下只好进去了。”
“狗东西,可恶!”这人冒火了,破口大骂:“没有人敢在我至尊刀彭昆面前如此猖狂,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至尊刀一面说,一面迈步出事,眼中冷电四射,走动间,行家已可看出他正在神功默运。
江星一怔,把对方看成虎形人的信念劲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