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到中段,几位老人只有放开亦宣,纷纷去主持宴会。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亦宣只是转身走入长长的走廊中,直接通过偏门进入花园。却不知道有多少目光紧随着,直到消失。
淡淡的月影带着迷离破碎的月光,洒在花草上带着一种迷蒙的味道,轻轻的风吹起,叶与叶之间摩肩接踵,促膝低声长谈,花儿或高傲的扬起头,或低头娇羞一片,或低迷轻眠,或活泼摇动舞姿,或聚一起低叹,花园里此时就像在开一场别开生面的选美大赛。
轻轻踏着破碎的月光,走在由鹅卵石特意开出的小路,高跟鞋发出细碎的声音如乐曲般为他们而起,裙角纷飞如帷幔绸纱飘扬其间。
坐在长廊的石椅上,微微抬头便看到那颗不是很高的玉兰树,此时已经有白玉般的花苞结于枝丫绿叶之中,没有羞怯也没有高傲,那么典雅的站着,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如一个安静的少女般淡然的看着一切,自己却脱离于尘世之外。
“芙儿……”低哑的声音有些涩然,看着月光下显得那么寂寥的少女,徐亦宸喉咙中一片的苦涩,心在不安在害怕也在慢慢的煎熬着,似乎有种预感,她会突然离开,永远离开……
听到徐亦宸的声音,亦宣没有什么惊讶,他早就知道他来了。依然轻扬起头,静静的看着那玉兰花,似乎已经沉溺在其中,银白的发丝轻轻的撩拨着白得透明的脸颊,如幻境般不见让那躲一旁的人也有些看呆了。
司马晨他们本来想过来阻止,只是被鲁法斯和欧阳凌给拦住了,一句‘有些事逃避不是办法,该解决时就解决’让他们暂时妥协,几个人就静静的站着,看着月光下的他们。
“哥哥,还记得六岁那年,母妃离开的那天晚上。”沉默良久后,亦宣淡淡的开口,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波动,眼睛看着浑浊模糊没有半点星光的天空。
徐亦宸有些愕然,没想到会是她先开口,低垂下眼睛,似是回忆,记得,那年他十三岁,她六岁。
似乎已经沉浸在那回忆中,亦宣再次开口,“记得那天晚上,你抱着我看了一夜的星星,你说母妃已经化成一颗明亮的星星,永远的挂在天上,静静的看着我,陪伴着我。还记得当时我说了什么吗?”
“记得,你说你讨厌看星星,也讨厌星星,你说很想把他们都摘下来埋掉。”当初的她才六岁,六岁的她没有哭闹,只是用那冷淡寂寥的眼光看着旁边的人,没有一丝笑容,那个晚上他说了很多,讲了很多故事,可是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闭上眼睛不再言语,而在第二天就被送出宫,连葬礼都没有参加。
亦宣微微敛下眼帘,转头看着徐亦宸,“是啊,很讨厌呢,因为很残忍,为什么要挂在那里提醒着那份失去的痛苦呢,缠绕着一生,逃不开也躲不掉。其实我当时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我想说‘如果哪一天哥哥也离开的话,不要变成星星,变成尘土吧,那样我就可以近距离的陪伴你了’如果是我的话,更愿意变成一片凋落的花瓣或落叶,零落成泥碾作尘,所以如果哪天我离开的话千万别在天上找我,因为我更愿意在地上。”那样就可以近距离的陪着你们,看着你们,也许先走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看着亦宣迷离的眼神,那半眯起来的银眸带着薄雾闪着丝丝柔和的光,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清新的风吹起来竟然带着些许的寒意,直寒到心里。
“芙儿……”
“哥哥,人生其实很漫长,漫长到让人感到厌烦呢。”站起来,挥落几片花瓣。
徐亦宸不安的看着亦宣,此时的她真的让他感到很不安很害怕,怕会突然间就消失了。没有来得及思考,手已经我上她的手。
亦宣轻轻挣开,表情还是没有变化,“哥哥,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哪天你要离开的话,请你先结束我吧,成全我的自私,因为我不想看到,不想再体会。”
“芙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今晚的她很奇怪。
“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抢在徐亦宸问出前打断,把这突然生成的话题移开。
徐亦宸暗下眼睛,看着亦宣一头的白发,身手轻轻撩过,“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自从知道她的变化后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来。
撩起一丝银发,亦宣半垂着眼,“没什么,只是武功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这样。”
不在于的语气让徐亦宸松了口气,既然没事就好,那应该那个真正的话题了,“芙儿,我、我们不能回到过去了吗?”
转开头,看着那摇晃的绿叶,“哥哥,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现在,你都是我的哥哥,这没什么差别的,也没什么所谓的过不过去了。”
“不一样,我说的是感情,现在的我们根本就连兄妹间的感情都淡去了,只有漠然和疏离……”
“哥哥,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我那个敬重的哥哥。”你应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既然有机会重来就应该去寻找那条属于自己幸福的道路,我会永远祝福你,就算化为风中的尘土,也长伴你身边,只要看着你们幸福就足够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了。”眼睛中蒙上一层薄雾,抬头看着月,把凝聚的水汽给送回去。
话吐出来割伤了喉咙,那样的疼那样的痛,亦宣点点头,没有再去看一眼,错身而过,发丝拂过直接,带过一丝让人心痛窒息的香气。徐亦宸紧紧的撰紧着拳头,喉咙如卡着刺般,闭着眼睛,不想去看那背影,“既然是兄妹,那可以见面吗?”
“暂时不要。”风中留下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直接刺向徐亦宸,心在那一刻已经死寂了。
泪眼朦胧了双眼,每一步都如踏在心里,如刀如刺,摊开的手指僵硬着,对不起,哥哥,请原谅我的懦弱和自私。
大殿里,亦宣皱着眉头看着一脸颓废的丹尼尔,虽然不知道他们父子间说了些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的。
“宣,前些日子你安排打听艾丽莎的人已经有消息了。”秦沐风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全交给亦宣,自从那次宴会回来后她就把自己藏得更深了。
亦宣接过几张纸,里面记载的都是艾丽莎那一个多月的所有动作,看到最后亦宣已经看不下去了,里面无非就是她在慢慢的堕落了,艾丽莎是个好女人,如果真的能和哥哥在一起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吧。看向页脚那个地址……
拒绝任何人送,亦宣一个人开车到所写的地址,只是当来到这个地方时还是被吓了一跳,这个地方根本就是一个废弃的旧楼房,很难想象艾丽莎一个千金小姐竟然会住在这里,只知道她是在躲避家里逼婚,却没有想到过得那么艰难,心里的愧疚不断增加,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了,那个无辜的孩子也不会害没出生就丢了性命。
远处,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看起来应该是醉了。
车辆在她身边不断穿过,只是她本人似乎没有任何注意,依然摇摇晃晃的走在马路上。
亦宣心里一惊,看着那些距离她不远的车辆,马上朝边唤醒她边朝她跑过去,而醉醺醺的艾丽莎也被亦宣的声音吓到,停了下来,这一停刚好就与一辆车错身而过,人被快速穿过的车子气流给,摩擦到,直接像地上倒去。路上的人却只有一脸的鄙夷,这个女人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没有人愿意上去帮忙。
亦宣慌忙的扶起她,才一个多月不见她已经变得快不认识了,惨白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浓浓的状还没有卸下,资料上有记着,她现在在一间夜总会做陪酒小姐,一个千金小姐竟然会因为生活而被迫去当陪酒小姐。当初看到纸上的消息时她简直就不敢相信。
只是人还没扶起来,亦宣倒是被推开了。
艾丽莎狠狠的推开亦宣,恨恨的瞪着她,“你来这里干什么,不用你假好心,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高兴了吧,满足了吧。”挣扎着站了起来,廉价的短裙被扯出一个小口子。
亦宣看着怨恨满眼的艾丽莎,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艾丽莎学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很对不起我给你带来的……”
“够了,不用再这样假情假意了,道歉,道歉有什么用,道歉了我的孩子就会活吗,道歉了你哥哥就会回到我身边吗,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勾引你哥哥,他怎么会变心,他怎么会那么狠的杀了我的孩子,都是你。”艾丽莎如泼妇骂街的举动聚集了不少人,而她的话更引来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
亦宣看着周围众人的评论,脸色一白,忙走过去想拉已经激动得快失去理智的艾丽莎。
只是还是被艾丽莎躲过了,冷笑带着醉眼看着亦宣,“怎么?怕别人知道你的丑事啊,怕别人知道你勾引亲哥哥,兄妹**啊。别老给我装成一副清纯柔弱的样子,这样的你真让人恶心,我告诉你,今天我就要在众人面前揭穿你那肮脏的面貌,你徐……”
舆论的利害亦宣已经不止一次接触过了,说她她不怕,就怕会危害到了徐亦宸,毕竟都不是普通人家,一点风吹草动都是很惹人眼的,只是快速的把她打晕,随后在众人的异样眼光中直接把她扶上车,然后绝尘而去,因为她受不了那些唾弃鄙夷的目光,感觉看她似乎在看一件肮脏恶心的东西。
把她安置在一栋小楼里,又安排了一些人照料着,亦宣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在沙发上睡去。
也许是真的太过疲惫了,竟然沉沉的入睡,直到感觉到轻微的脚步声和那刀削般的视线时才缓缓睁开眼睛,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上死死的瞪着她的艾丽莎,那满怀恨意的目光让她心里如煎熬般,却只是因为愧疚而已。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此时的艾丽莎已经醒了酒,身上的衣服也换了,褪去那艳俗的表皮又是一个千金小姐,不管人外表怎么变,身上的气质都很难变。
看着艾丽莎的冰冷,亦宣只是站起来,深深的鞠躬,“对不起,我不想奢求你的原谅,但请你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艾丽莎只是冷笑着,眼睛落到那头银丝上,“哼,天生就是一个狐狸精,果然没有错,还真是个个妖精。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不用你可怜,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罪责中。”
“就算想报复你也不要这样了,难道你不想再回到哥哥身边吗?”
“住嘴,别跟我提徐亦宸,那个没有心的男人,不应该说那个被偷了心的男人吧,我已经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现在也只有恨,警告你,不要管我,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哪天会不会压抑不住杀了你们。”听到徐亦宸的名字,艾丽莎有些激动,那些都不是装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狠心,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落入科尔·丽丝的陷阱,被设计,现在的自己真的很肮脏,不但有家不能归,还要接受科尔·丽丝的威胁和利用,这些都是她害的,所以这次不会放过她的。
“你去哪里?”拦住要出门的艾丽莎。
艾丽莎只是厌恶的看着她,“去哪里,当然是赚钱了,拜你所赐,我现在可是一个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的劳苦人民呢。”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那里只会毁了你。”
“呵呵,为什么,呵呵,你不是明知故问吗,至于毁不毁,可笑,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被你们兄妹给毁掉了。别管我的事。”挥开亦宣的手,艾丽莎瞪了她一眼直接走出去。
咬咬牙,亦宣再次上前阻止她,“你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我也可以帮你回到哥哥的身边。”愧疚已经让她失去认真思考的能力了。
勾起嘲讽的嘴角,艾丽莎鄙夷的看着亦宣,“不需要,我说过我对他只有恨了。”
“如果只有恨为什么在昏迷的时候还会哭着挽留他呢?”看着睡梦中的她,亦宣能清楚她对哥哥的感情真的很深。
“够了,滚开,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明天徐家兄妹**的事情会不会上头条呢。”
两个字重重的砸在亦宣心上,脸色一再惨白。
乘这个时候艾丽莎也成功的踏出去。
紧抿着嘴,抬眸有些沉痛的望着已经消失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虽然一直跟着,却没有去打扰她,只是保持着距离,却没有离开视线。
艾丽莎余光瞥了下身后的车,冷冷的勾起嘴角,这个女人还是那么的笨,难怪会一直被丽丝设计,玩弄着。
只是她却不知道其实丽丝所有的事情她已经清楚了,徐亦宸也查得很清楚,只是他们都没有提,亦宣是因为自己的哥哥科尔·丽丝是鲁法斯的妹妹,而鲁法斯是哥哥的好兄弟,所以她放过她一次,但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而徐亦宸放过科尔·丽丝也是给鲁法斯一个面子,也给丽丝一个机会,毕竟以前也曾经把她当初小妹妹看,虽然只是看着鲁法斯的面子上的。只是艾丽莎却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也许真的的丽丝高明吧,艾丽莎绝对是她的一步好棋,那真切的表现让亦宣看不出什么破绽,因为那些都是真的自身感受。
车子在一个不大的酒吧停了下来,亦宣也跟着停下车,等艾丽莎竟如酒吧她才下车,随手把车交给来接的小弟,也向他打听了下艾丽莎的去向等一些事。
随意的找了个位子坐下,也许是因为晚上将要来临的关系,人已经不少了,还有很多人陆陆续续的来。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亦宣没有任何留意,眼睛只是不断的寻找着那个身影,如果她稍微注意一下的话也许就能觉察到酒吧里的诡异和不同吧。但是关心则乱,这一点就是被丽丝抓紧了,利用她那所谓的愧疚心理,引她到这里来。
因为头发颜色的惹眼,在这暗暗的会所里,白色确实是很出众的一点呢,而那银色的眼眸跟是不由的吸引着人,才没有一会就已经有不少人来搭讪了,只不过都被亦宣的冷淡给逼回去,冷冷的瞥了一眼周围的人,散发出一点点内力,也有些压迫力,让那些人都不怎么敢接近了。
终于,过了没一会,已经换好衣服的艾丽莎已经出来了,一身的性感火红,配上那柠檬黄的头发,发间还憋着红色的玫瑰装饰,一脸讨好的媚笑由前面一个大胖男人带领着到一个坐台,而坐台那边四五个男人都色迷迷的看着艾丽莎,那个好色的样子丝毫不用怀疑口水会不会瞬间流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大胖男人就含笑离开,而站一盘的艾丽莎也即刻被一个距离比较近的拉到沙发上,眼光中闪过愤恨和厌恶但那媚笑却依然不改,同时那个男人的手也袭上她的大腿,一点一点的向上游走,旁边的一个男的也拉住她另一边的手,侧过身子,另一只手已经放在她的浑圆闪深重缓急的揉捏着,“小妞,今天终于给我们等到了。”
咬着牙,艾丽莎赔笑着,压下那厌恶的感觉,紧紧闭起大腿,把中间的那只手夹住,只是那不断向花心挑动的手指却让她耻辱感更重,只是眼光瞄到不远处那已经站起来的亦宣,忍了下来,咬住溢出口的低吟,媚笑的看着发着狼光的几个人,“几位老板,干什么那么心急嘛,爱莎只是来陪几位喝酒解闷的,如果要玩的话,这个地方很不尽兴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