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找了几根粗壮的木头,又寻了结实的麻绳,在园子里一会儿锯木头,一会儿又勒麻绳,临近十月的天气已然凉爽下来了,他打算在花园里扎一个秋千,等青盐再长大些会走路了用得上。
在工部任职的时日,累虽是累了些,但是动手能力确实有大幅度的提升。
皇帝让他别太累,他索性就承了美,十天半个月去看一回路,再到工坊的砖窑去巡检一遍,素日里皇帝没有特召,在工部主理外事的连早朝都可以躲懒不去上,可是让他空闲出好多时间来。
既是闲散着,他索性就喊了工匠来,准备把府宅扩建一圈,把小二进变成靠三进的大府邸来,于官阶倒是也不会太奢靡。考绩过后他就要升职了,其实他有考虑把府宅往皇城近处买,这样以后通勤的时间也可以短一些。
但是和乔鹤枝商量了一通,这两年在这头都已经住习惯了,而且换宅邸也很麻烦,家里的仆妇佣人家私也越来越多,是全然不似以往刚刚搬来时那么简单了。而且云城的故旧都知道京城的宅邸在此处,若贸然换了宅邸,恐怕信件不好收寄。
再者盛甲的升迁诏书下去后,盛甲就快马加鞭送了信来,说会尽快来京,还望方俞在京城帮忙打点一二,寻看有无合适的宅邸。
两人相识这么些年,虽因官职调动未曾一直在一起,但是这些年信件却是来往的勤,盛甲的请求他便一口气答应了下来。而巧的是他们附近便有一处宅邸要出售,其实算得上是邻居,这一段地带的宅邸并不似外城一般紧密挨在一起,房舍之间不过距离一两丈,房舍稀疏上百米,为此倒是也方便于宅邸的扩建。
那户人家也是士籍读书人士,因要回老家发展,就准备把这头的房舍给卖了。方俞和乔鹤枝一同去看了宅子,内城的宅邸不会太差,于是暂且就给盛甲定下了,若是他们来了看着不合适的话,方俞也可以自己接手下来,万一哪一天他权倾朝野了,他就把两处宅邸打通,住超级大别墅。
“内城的房舍竟是比我们先前来时买房舍的价格还要高了些。”
乔鹤枝同方俞前去交钱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时下官道整修了,已经能通行两个驿站,先时两个驿站步行要两日的时间,骑马坐车得一日多,时下走官道堪堪一日,若是快马加鞭甚至只要半日多,借着通行便利,自然又把房舍的价格往上提了些。”方俞道:“外城的房舍涨价,内城是达官显贵士籍者居住的地段,自不甘落后。”
乔鹤枝疏忽间敛眉偷偷笑了一声:“如今盛大人可是眼睛也不眨的能在内城置办房产了,看来这两年在云城日子是好过的。”
方俞知道乔鹤枝什么意思,富庶之地外水好捞,不像是他,接连几个部门都是清水衙门,银钱全凭自己去赚。
不过他一个能给朝廷增加财政收入的人,怎会自己缺钱用,这两年家里的生意好,京城人民也是愈发离不开小报了,大事小事都在小报上看,他那报社的人手增加了一批又一批,报社也从当初的小楼转迁到了大楼里,否则实在是纳不住那么多人。
报社里的收入可谓是日进斗金,他已经很久没有为过银钱的事情而费心了,这年大抵是心思都扑在了朝廷上。
方俞捏了捏乔鹤枝的手,板着脸道:“这话可不禁胡说,盛大人为人中正秉直,如何会搞歪门邪道。不过是岳家鼎力相助罢了。”
祁家枝繁叶茂,确实是不差银钱用的,不过方俞同他这么说话,他还是轻哼了一声,扭头上了轿子去。
.......
“还在生气啊,我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方俞放下手上的锯子,他拍了拍初成规模的秋千,冲从屋里出来的乔鹤枝道:“快过来看看这秋千扎的好不好看。”
“好看,方大人做的怎能不好看。”
乔鹤枝徐徐过来,方俞见着他穿戴齐整又不失简单,问道:“要出门?”
“嗯,先时萧将军战时受了重伤,腿伤一直没有好,终日在轮椅上坐着,一个武将如此怎会好过。”说到此处,乔鹤枝不禁叹惋,不过转而他又微微笑道:“小报上一直都在刊登寻找大夫,前两日有个前来要登报的小哥说他们村子里有个老大夫,很擅治疗骨伤,他们村子一个摔断腿的村民都给治好了能健步如飞。”
“事情听起来玄乎,但是报社还是留下了大夫的地址,我和尤镰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看看,打听打听情况,没有提前告知萧将军,只怕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方俞闻言,这是好事,只不过:“你作何不早些同我说。”
“这事儿犯不着要你出面,你不是还得忙着工部的事情和盯梢家里扩建吗。”
“总之我也要去。”
两人在花园里僵持了一会儿,乔鹤枝也是拿方俞没有办法,叹了口气也只好由着人了。出去骑马倒是快些,不过今日有些太阳,便只好坐马车出去。
他和方俞坐在马车上,耷拉着眉毛,撅着嘴看着眼前的人:“我原和尤镰说好了就我们俩去,时下你非要跟着,我怎么同人交待。”
方俞看着气鼓鼓的乔鹤枝有些好笑,他不要脸的凑上去在翘起的嘴上亲了一口:“多个人多个照应嘛,我可告诉你啊,像是那些自诩医术高明之人性格都十分古怪,你脸皮儿薄会受人欺负的。”
乔鹤枝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青天白日你又耍什么流氓。”
又愤愤道:“为人医者,哪里有你说的那般不近人情。”
方俞睁眼说瞎话,道:“你夫君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且信我吧。”
“为了能出门,当真是什么都编的出来。”乔鹤枝低声诽谤了一句,车马很快就到了将军府。
这当儿外头已经停了辆马车,尤镰见着乔家的马车来了连忙迎接上去:“鹤枝,你可算来了,咱们快些走吧,村子有些远。”
言罢,尤镰又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家的马车:“从繁说他也想去看看。”
乔鹤枝回头便瞧见萧家马车上坐着的萧从繁,微微朝他点头致意。乔鹤枝悻悻笑了一声,同尤镰小声道:“你不是说这事儿要先瞒着将军吗?”
尤镰挺不好意思的:“我心里装不住事儿,他三两句盘问就把我的话套出来了。”
乔鹤枝无奈看着尤镰。这时候方俞从马车上跳下来,方俞朝萧从繁和尤镰挥了挥手。
“方大人也在啊。”尤镰微有些吃惊,不过又觉情理之中,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乔鹤枝。
“他今日整好休沐。”
尤镰看破未说破,这三天两头的都在休沐,工部可是真清闲。
乔鹤枝和尤镰对视了一眼,双双尴尬一笑,说好了不准带对象,结果各自爽约都带了家属,一时间也没得人好意思说谁不是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城。
此行前去的是京郊一处叫若干村的偏僻小村落,地方上没什么特色,既没有秀丽景色,又没有出色的产业,且村庄又不大,知道关注的人就更少了。
马车从望京驿下了官道,还要行一个时辰的小道才到村子。
“官道走着果真是快,幸好带了牌印,还用上了一回。”
乔鹤枝第一次走官道,觉得新奇的很,一直扒在窗子上看窗外的平整水泥路,道路旁正在立石碑刻先时募捐了大款的商户名字。
方俞伸手把乔鹤枝捞了回来,让他乖乖待在自己身旁:“那牌印你也用不上两回了。”
“作何?”
方俞道:“陛下说我主理官道有功,等官道建到长平府以后方家以及后世子孙行官道不收取过路费,以此殊荣嘉奖我辛苦建设道路。届时也是会专门立上一块石碑,诉说修建道路的事迹。”
“那可不把你给美得。”
“自然。”
下了官道以后便是晃晃悠悠的土路,就连车夫出京城便上平整的官道一下子习惯了,突然又走土路便分外嫌弃起土路的颠簸来。乔鹤枝靠在方俞的身上,晃荡中竟给睡着了。
方俞低头看着乔鹤枝的睡颜,睡梦中睫毛轻颤,细细看着,越发觉得青盐和小乔长的很像。
他微微弯曲背脊,想亲一下睡着了的白生生的乔公子,忽的马车却勒停。
到了。
乔鹤枝睡眼朦胧的起来,眼睛还没清明就被突然凑上来的嘴亲了个正着。他反手拍了一巴掌方俞的胸膛:“青天白日也没个正经的。”
方俞得逞自是能笑的出来,扶着乔鹤枝细软的腰:“谁让你总撩拨我的,好了,起来办正事儿。”
下了马车几个人才发现,若干村地势偏僻,阳光不甚好,天气也比别处要冷上一些,这当儿还有庄稼没收的。
村子里的人见着生人进村来,又似是贵人一般,倒是也客气,直言道:“几位是来若干村找古大夫的吧。”
尤镰推着萧从繁的轮椅,眼前一亮:“老伯可是知道古大夫的住处?”
“如何不知,时常都会有贵人前来求寻古大夫,咱们若干村不大,古大夫就在山脚下那一户,就是不知古大夫今日是否在村子里。”
村民扛着锄头道:“不过就是在村子古大夫也不一定会治病。”
“为何?”
村民道:“古大夫喜怒无常,高兴了不治病,不高兴了治病;有时候又见人下菜碟,村子相邻不收治病钱,外来求医者收高昂费用;别人前来求他他不治,偶时又自己上赶着给人治病;天气晴朗不治病,下雨刮风不治病,寒冬暑雪不治病.......总而言之,他要想治您便是不给他治他也要治,他要是不想给您治病,总是能找出理由来推脱,您说什么他都不给治。”
“诸位自行前去碰碰运气吧。”村民扫了一眼坐在轮椅上英气十足的男子,说了一句颇给人希望的话来:“不过古大夫的医术是绝对没话说的,凡是经过他手的病人无不痊愈,尤擅骨疾。”
方俞闻言暗自吐槽,这大夫治病这么挑剔,恐怕是治不好的都给推脱了,只治疗治得好的,当然康复率高啊。
乔鹤枝给老农一些赏钱后,那老农乐呵呵的下地去了,显然不像是第一次接这种活儿了。
“瞧你这个乌鸦嘴。”
乔鹤枝幽怨的看了方俞一眼。方俞干咳,书文里都这么写,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但是不论如何,村民的话还是燃起了诸人心中的希望,赶到村民所说的地址时,几人都确信没有走错。
农家小院里有好些个簸箕,里头都晒着草药。
一个坐在轮椅上,两个小哥儿,还有些随从,自是只有方俞上前去扣门,运气不错,农家小院儿里有人在。
“听到了,听到了,大老远就听见声音朝这边来了。”
屋里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不一会儿几人听见开门声,一个瞧着精神气极好的小老头儿行到门口来:“啥事儿啊?看病的?”
“古大夫,您在实在是太好了!素闻您医术高明,精通骨疾,我好友腿伤久不得愈,还请您出手看诊一二。”
男子一眼就瞧见了轮椅上的,但他并未有开院门的打算。听完以后反而扭身去院子里的层层簸箕下薅到个背篓,将地上的镰刀扔在了背篓里,又拾起锄头,取下屋檐前挂着的草帽扣在头顶上,不紧不慢的,全然是没有把门外乌泱泱的一群人放在眼里。
“我不得空啊。”
言罢,男子就从开了后门从那头出去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方俞赶忙绕到后门去堵住了老头儿,那老头儿也未有生气,只对身长体匀的方俞道:“下次吧,下次一定。”
方俞厚着脸皮:“择日不如撞日啊。”
老头儿有板有眼:“今儿翻了黄历,不宜治病。”
“哪里哪里,今日二十一,宜破屋、坏垣、求医。”
老头儿又望了望天:“太阳有些大,晒的人心慌,握刀手抖。”
“治病在屋里,晒不了太阳,治病若是阴天风大容易眯眼,雨天雷电惊心不得安稳,还是天晴之日最佳。”
老头儿闭了嘴,上下打量了方俞一眼:“你说书的,我说一句你能说十句。”
方俞诚恳:“教书的。”
“教书的。”老头儿默了默:“教书的好,不过我今日要下地割麦子,不然就替你朋友看诊了。”
“这还不简单,我们人手多,让随从前去割麦子,定然很快就能收完。趁着今日天气好,还能晒上一晒。”
老头儿道:“你求我替你朋友看诊,作何要别人帮你还情,你去同我割麦子吧,若是回来还未天黑,就替你朋友看诊。”
方俞眉眼有笑,回头看了乔鹤枝一眼,连忙同老头儿道:“一言为定。”
尤镰赶过来:“怎好叫方.....夫子替我们下地,还是我去吧。”
“不行,就要他去。”老头儿背着背篓走到了前面:“他如此能说会道,就让他到田里说个痛快,换做别人我便不诊了。”
萧从繁也是凝起了眉头,他是行武之人素来傲气,不愿低头和委曲求全,若是那大夫真有本事也就罢了,万一是个糊弄人的乡村野医,岂不是让方俞白受一场折磨。
“方兄,算了。”
“有机会不论是多么渺茫也不可轻言放弃啊,有的是人还需要萧兄。”
萧从繁知道方俞是什么意思,但是让方俞一个读书人去下地也实在是.......
乔鹤枝道:“无妨,让他去吧,他会下地。”
方俞摸了摸乔鹤枝的头:“我定然早去早回。”
看着跑向羊肠小道去追老头儿的方俞,几人皆是微微叹了口气。像这样的医师又不可能把他绑了逼着他治病,万事也只得顺着他来。
“我们在此处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花些银钱在附近的人家打听一下这位大夫有些什么喜好,也好投其所好。”
乔鹤枝建议道,尤镰附和了一声,三人便往附近的农户前去。
这头方俞到了地里,老头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麦子田,周围的麦田早都已经收割了,便是麦桩子都被勤劳的百姓扯干净烧了,就老头儿的田里还直冲冲的立着麦子。
“谷大夫当真是贵人事忙,瞧乡亲动作快的把冬小麦都种上了,您的秋小麦还未收。”
老头儿放下背篓,脸不红心不跳道:“这麦子本就种的迟,收的晚些也是情理之中。”
他将镰刀给了方俞,扬了扬下巴:“去吧。”
“您不去?”
老头儿道:“我去作何,镰刀都只有一把,我还以为你们自带了。”
谁大老远从京城来带把镰刀啊!
方俞算是看出来,这老头儿存心的。不过他也未多争辩,跳进麦子田里便开始割麦子。
其实他还是头一回割麦子,先时在云城百姓种植的都是水田稻谷,少用种植麦子,便是下地操劳过也是耕田挖地,但干农活儿能有多难,大抵是相通的,卖力气的事情用不着太多的技巧,很快就能上手。
老头儿坐在田坎上,不知何时从背篓里刨出来个葫芦,里头像是装了酒,看着撅着屁股在田里劳作的人,他微醺着酒倒是肆意畅快的很,便同年轻人唠起来:“小看了你,没想到一个教书的竟会下地。”
“多个技能多个活法嘛,谷大夫时常拿这招刁难前来求医的人吧,瞧这,我今日便因多个技能而躲了刁难。”
“你这么能说干脆去说书算了。”
方俞一边割着麦子一边道:“说书挣的太少了,我夫郎貌美如花,靠说书挣钱如何养得活他。”
老头儿自认自己已经是很不要脸的人了,没想到今日却遇见个年纪轻轻不要脸造诣比自己更加深厚的人,落了下风有些不甘心。
“你夫郎方才我瞧见了,尚可。不过........”
方俞顿住了手:“不过什么?”
老头儿见方俞没了方才的自信劲儿,自己便就得意起来了:“你们没有儿子吧。”
方俞微微眯眼:“我们还年轻,又不着急要儿子。”
老头儿却给他沉重一击:“你人不错,可是面相不好,生不出来儿子。”
方俞气笑了:“您是大夫还是术士?治病也不会是看面相吧。”
老头儿仰着脖子道:“你愿相信便相信吧,不相信当我没说。”
方俞默着没说话,闷头割着麦子,老头儿暗暗数着数,看他能坚持多久,没曾想一刻钟过去了他也未曾多说什么,便沉不住气道:“你不同我求法子?”
“于我而言,有没有儿子又何妨,我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便是没有儿子也知足了。”
老头儿哼哼嘲讽了一声。
“谷大夫,您可要回去用点饭?烧了大鹅,豆腐鲫鱼汤,卤了牛舌........”
远处传来乔鹤枝的声音,老头儿听的嘴馋:“胡说八道。”
“村里借了锅烧的,已经烧好了,晚点恐怕得凉。”
乔鹤枝突突跑来,瞧了一眼地里劳作的方俞,极力想把老头儿给馋回去。
“还有村东头打的米酒,去的巧,刚刚出炉的。”
老头儿忍不住砸吧嘴:“你们夫妻真是狡猾!”
他从田坎子上爬起,指着方俞道:“你且在此处割麦子,我回去吃饭。”
方俞看着撩起裤脚急急忙忙往家里跑的老头儿,不禁好笑:“那您还来嘛?”
老头儿未答他的话,乔鹤枝留了下来,想要跳下田去,但是田坎子太高了,怕崴着脚,还是等着方俞过来把他抱下去的。
“你下厨了?”
“我们在乡亲那儿打听到谷大夫喜欢吃什么,便借买了材料做了饭菜,做的有些赶,味道不如家里做的好,但是啊也应当够应付谷大夫了。”
乔鹤枝取出借来的镰刀,蹲下身帮着方俞割麦子:“他不会还回来再监工吧?”
方俞道:“放心吧,他不会回来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谷大夫不慕虚荣,便是重酬答谢都不在乎,是个有品性的人,他既然跨出这一步回去吃饭了,定然就会看诊。”
言罢,他又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我这麦子也得割完才行,毕竟答应了人家。”
“我同你一起割。”
“好,我教你。”
倒是不出所料,半个时辰后便有人来报,说大夫已经开始同将军看诊了。
方俞朝那前来禀告的随从招招手,亲切的将手里的镰刀交给了他,转而牵着乔鹤枝爬上了田坎。
回到村里,谷大夫已经同萧从繁看诊完毕了。
“旧疾叠新伤,毁了筋骨,要想好起来,还得一个长久的疗程徐徐而治。”
尤镰闻言不由惊喜:“那我夫君完好是还有望吗?”
谷大夫将自己的工具收拾好,其实从看诊的功夫他便大概猜出了轮椅上的人是何身份出身,对于守卫国家疆土之人,他倒还是有些敬重:“仔细将养着,能恢复。不过要七日便来诊治一回。”
话毕,瞧见从地里回来的两人,老头儿回馋起方才的饭食,转而道:“罢了,来回颠簸也不利于修护,我便跑几趟过去看诊吧,届时留个地址。”
几人自是千恩万谢。
回去的路上,萧从繁同方俞道:“今日多谢方兄了。”
“客气这些做什么,将军还得快快将身体养好,西北战事不利,恐还需将军效力。”
萧从繁道:“治腿疾一事不可声张,若是真要我七天便来上一次,恐怕还不好隐瞒,他自愿上门来事情倒是好办的多。西北.......王爷希望我留在京城观望局势。”
方俞闻言眉心一动,今下楚静非远在西北,确实是需要人留守京城看着。
“方大人,王爷很看重你。”
萧从繁微微笑了一声,虽说两人的夫郎时常来往,但是方俞和萧从繁接触的并不算多。萧从繁回京之前便得到楚静非的交待,方俞才进朝廷不久,根基不稳,届时若是出现什么不测,让他暗中照料。
楚静非是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两人一起长大,他是十分了解这位六王爷的,素来招揽门客要求极高的楚静非会选中一个新科进士,当时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到底还是楚静非眼光毒辣。
这才多久,方俞便已深得圣心,又几番升任,若他能一心效力于楚静非,倒真是一个绝佳助力。
他说着这话出来,一则是警醒方俞,再者便是替楚静非好好笼络着人,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是谁,诸党派会看不出来,难免几党不会开出让方俞心动的条件。
方俞笑了一声:“我也很看重王爷。”
萧从繁闻言心领神会,也未再多言。
回上了马车后,乔鹤枝心情甚好,方俞捏了乔鹤枝的脸一下:“早知那老头儿这么事儿,我可就不眼巴巴儿的来受苦了。病不是我得治的,苦却是我吃的。”
乔鹤枝温顺讨好的给方俞锤了锤腿:“多谢方大人今日出手相助,乔公子感激不尽。”
“好听话谁说不来,要是说两句话便可把事情办成了,天底下那可就没有难事了。”
方俞叭叭儿道,他偏头同乔鹤枝小声道:“你不知道那老头儿何其牙尖嘴利,他竟说我生不出儿子!”
“还有这种事?”乔鹤枝不可思议,他抿了抿嘴,这事儿怎么说都该是他自己的锅才是。
方俞点点头,其实他隐隐觉得那老头儿有点东西在身上,说他人不错,自然,他是好人嘛,说他面向不好,也不是空穴来风。原主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他是个反派啊。
见着方俞若有所思的模样,乔鹤枝道:“那、那我们早些生个儿子,他的话不就不攻而破了吗。”
方俞斜垂下眸子看着身旁的乔鹤枝,嘀咕道:“我总不可能一个人就能生儿子吧。你这日不是腰疼,那日又手疼的,不然便是乏了困了,我可不敢碰着你。”
乔鹤枝微微有些脸红,没好意思开口。
方俞狡黠一笑,冲乔鹤枝挑了挑眉:“嗯?”
乔鹤枝回看了他一眼,脸更红了一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