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不是一般大。
院内一片寂静,直接把杨士奇给说的愣在了当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正一脸嬉笑盯着自己的陈济,随即怀揣着极为好奇的心情,接过陈济递过来,今日其所整理出来的简单目录和思绪,惊疑不定的看了起来。
随着映入眼帘的内容,杨士奇脸上的好奇之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疑惑和不解,看了看手中拿着的宣纸,又看了看正悠闲喝着热茶的朱高煦和太子爷,以及站在自己身旁,正目不转睛想看自己反应的陈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该说怎么样的话。
陈济所规整,收纳整理的目录和思绪,倒不是杨士奇看不懂。
看到是看懂了,同时心中对于这些个记录在宣纸上面的内容,也是了熟于胸,自然也知晓这些个目录和内容分别指代的是些什么,分别代表着什么。
不过,却是让他真正有些搞不懂,这些个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怎么可能当得陈济如此评价,又如何当得太子爷和汉王爷,这两个老狐狸如此的郑重对待。
于杨士奇而言,这些个内容不是别的,不过是些奇淫巧计罢了。
在他看来,这些个目录和思绪,惟一的优点不过就是囊括的内容够广,牵扯的知识面够广,其他的优点,他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
且就这些个被陈济奉若,能够给大明带来巨变,能够让大明江山社稷振兴,能够给天下黎民百姓带来好处,这些个高谈阔论,从这些个内容上面,杨士奇还真的一点都没看出,一点都没发现。
甚至杨士奇都忍不住怀疑,此间事情上,究竟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说太子爷、汉王爷、陈济,这三个人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或者说被什么以什么样的手段给迷了心智,才会如此的郑重,将这些个东西给视若珍宝,认为这些个东西能够给大明江山社稷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想到这里,杨士奇面色如常的将拿在手中的宣纸给轻轻放于案台上面,扭头看向一旁的太子爷和汉王爷,微微躬了躬身子,小心翼翼的道:
“太子殿下、汉王爷”
“此间宣纸上面的内容,究竟是何人所讲?”
“不知可否告知老臣?”
此话没有别的意思,在杨士奇看来,眼下的太子爷和汉王、陈济,三人肯定是被什么给骗了,给忽悠瘸了,为此他想要知道,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同时一会倘若可以的话,他可以找机会将眼下的事情告知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让其好生的探查一番里面的情况,以此抓住忽悠、欺骗太子和汉王的人。
当然立不立功的事情先不说,至少有一点于他而言是眼下最为有利的事情,那就是他可以在锦衣卫捣毁了、抓住了行骗的骗子后,他可以不用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锦衣卫诏狱中度日,做这些于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听闻这话。
见着杨士奇平静如常的神态,太子爷和汉王爷两人,还以为其这是被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随即不由自主的彼此对视了彼此一眼。
之后,朱高炽点了点头示意,出言道:
“老二”
“既然士奇问了,作为眼下事情的主事之人,也是此事件的发起者。”
“那么就由你来给杨士奇好生的说一说吧!”
杨士奇:“???????”
什么玩意,什么情况?
此事乃是汉王爷发起,乃是汉王主导出来的事情。
太子爷的回答,以及两人的交谈,直接把杨士奇给整的愣在了当场。
同时,杨士奇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狂变,眉头微皱,瞳孔中的双眸微微眯了眯,看向朱高煦的目光此时此刻,也从开始敬意变的不善了起来,心中亦是忍不住嘀咕腹诽,道:
“艹!”
“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汉王朱高煦这混球,还真的是贼心不死。”
“居然以此事,忽悠太子爷。”
“还想要借此事,想要将他这个太子爷心腹给拿下诏狱,让他在诏狱中度日。”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着,想着,杨士奇变幻的神情,躁动的心思此时此刻,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也等不及什么一会告诫纪纲,让锦衣卫来探查此事可。
毕竟汉王的身份特殊,且最近汉王行事变化莫测,令人琢磨不透,更拿捏不准。
倘若真的把希望寄托于锦衣卫这些个人的手上,天知道会不会有结果还两说呢!
别看锦衣卫查朝中臣子没有任何顾忌,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行事强硬无比,但真的对上朝廷亲王,还是陛下最为喜欢钟意的儿子,这里面某些事情就真的难料了。
为此。
短暂的沉吟了片刻,杨士奇“砰”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其面前的案台上,将上面杂乱的宣纸奏章给震的飞扬,跌落的满地都是。
同时也直接将朱高煦、朱高炽、陈济三人给实打实的下了一大跳,皆是一脸错愕的看向行事极为反常的杨士奇。
原本正欲说话,为其讲解的朱高煦,此时此刻到嘴边的话,也没来的及说出口。
“糊涂,糊涂啊!太子殿下……”
“这这这……这汉王就是妥妥的贼心不死,故意在这里忽悠您,就是妥妥的戏耍于您啊!”
“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信了汉王的鬼话。”
说话的同时,杨士奇一脸愤概的拿起方才被他放在桌上的陈济墨宝,于手中重重扬了扬,痛心疾首道:
“这这这……这些个玩意有什么用。”
“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就是一些杂学罢了。”
“又如何当得起,能够给大明江山社稷带来不一样的变化,又如何当得起能够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的重担。”
“唯一的优点也不过就属囊括的内容够广,但真要是论起囊括内容够广,这些个玩意能够比得上陛下如今命人正在攥写的永乐大典吗?”
“与其整理这个玩意,还不如看永乐大典来的实际。”
“且这上面的内容,大多都与永乐大典有着不小的交集,上面的内容,多数于永乐大典中都有收集。”
“咱们又何必于此,再浪费时间整理收集?”
“此间事情,不是与永乐大典所做的事情重合了吗?”
“浪费时间,也没有任何用处。”
“太子殿下……”
“您这般聪慧的人,怎么还会上了汉王的当,怎么还会听汉王的忽悠。”
“这这这……”
话音未落。
正愤概叙述这心中情绪,言这汉王包藏祸心的杨士奇,此时此刻丝毫没有注意到,整个庭院中气氛的变化,以及太子爷和汉王两人面色的变化,依旧自以为是的高谈阔论,叙述着自己拙见,借机抨击朱高煦,以此来证明朱高煦的居心不良。
“砰!!!”
恰在这时,太子爷面沉如水的重重将原本捧在手心的茶杯,重重的摔在的地上,碎屑四溅,茶水亦是喷溅的到处都是。
紧接着,朱高炽本人,也双手扶着扶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怒容的盯着杨士奇,暴喝道:
“闭嘴!”“你给孤闭嘴。”
“你个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谁让你这般说的?”
怒斥暴喝的同时,太子爷胖硕的躯体,亦是于此刻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脸上的肥肉也是跟着打颤,牙齿咬的嘎嘎作响,双眸瞪的溜圆,宛然一副恨不得撕烂杨士奇嘴,将其给狠狠揍一顿的模样。
见此情形。
原本处于愣神的朱高煦也跟着回过神来,心中对此也是瞬间了然,知道杨士奇这混蛋,怕是不懂装懂,完全没看懂陈济总结归纳的内容,自以为是代入了以往对自己刻板的印象,以为他这是又有什么谋划,起了什么坏心思,意图忽悠太子爷呢!
随即,朱高煦也是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生怕因此事把朱高炽给气出个好歹来,真要是如此的话,他还真的黄泥巴烂裤裆,不是屎都成屎了。
随即,他连忙上前伸手提被气的喘着大气的太子爷,轻轻的拍着后背理气安抚,出言宽慰道:
“哎哎哎……”
“老大,老大,消消气,消消气,不至于,不至于……”
“没必要因此事生气,没必要因此事大动肝火。”
“你看……”
“咱都还没有生气,咱都还没有发火,你搁这里着什么急。”
“来来来……坐坐坐…坐下说。”
说话的同时,他什么正欲把太子爷搀扶着坐下。
何奈,就这般硬生生的试了几次,都没能够成功。
也知晓,此事上,杨士奇这般不知轻重,说出这样的话来,怕是真的把太子爷给气到了。
随即,朱高煦眉头一挑,半眯着的双眸猛然睁开,亦是怒声呵斥道:
“混账东西。”
“你这会满意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诚,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良?”
“非要把太子爷也给气着了,你才舒服?”
“这下你满意了?”
说着,说着,朱高煦此时此刻也是来了脾气,丝毫没有给杨士奇半分好脸色,继续道:
“杨士奇啊!杨士奇!”
“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都是容易被别人骗,容易被忽悠?”
“太子爷傻吗?”
“还是说说陈学士傻?”
“以他们两人所读的书,所见识到的事情。”
“你敢说,自己能够胜过他们当中的一人?”
“嗯?”
此言出。
杨士奇不禁呆愣在当场。
见识、学识,胜过太子爷和陈济二人中的任何一人?
这个问题,杨士奇还真的心中没底气。
太子饱读诗书,通晓古今历史,这个问题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事情。
至于陈济此人,虽身上没有任何官职,也没有任何名誉在身。
但别人仅凭一介白衣,能够统筹永乐大典的编纂,能够让手下的所有人服气,亦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更是让永乐大帝极为满意的人。
可想而知,陈济此人学识之浩瀚,简直是非人能够比拟。
比之眼下的两人,要说胜出,杨士奇心中还真的没底。
此问题。
一时之间把杨士奇给整的愣在了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陷入了沉默。
见其不说话。
朱高煦顿了顿,一脸讥笑的恶狠狠瞪了其一眼,继续道:
“就这两个,自己都不敢说能够胜过的人。”
“杨士奇,你是觉得自己能够比他们二人聪明不成?”
“自认为他们二人,是真的如同那些个不通学识,未开启灵智的百姓那般好忽悠吗?”
“能不能对江山社稷有利,是不是真的能够给整个大明带来不一样的变化,你觉得他们真的看不出来吗?”
“既然他们两人都认可,都认为没有任何问题的事情,本王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给你底气,认为这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是本王的谋划,是本王在忽悠他们?”
言语开始很轻。
不过落在杨士奇的耳朵里,却是宛如一道道重锤,狠狠地轰击着他的内心,不停的于其脑海中回响,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的精彩。
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
太子爷傻吗?
显然不可能的,真要是傻的话,又如何能够做上这个位置?
陈济傻吗?
虽其没有官场、权力斗争的经验,但别人对于史书典故、各个派别的书籍内容了熟于心,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自然也不是好忽悠的人,也不可能那么容易着别人的道。
且再说…汉王朱高煦。
别看汉王最近行事风格突变,比之以前厉害了不少。
但要说他能够忽悠,能够把太子爷和陈济两人给耍的团团转,显然是天方夜谭,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方才他所看的内容也就代表着肯定是真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太过于愚钝,自己没有悟透,且还自以为是的赶出了这么一出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