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急急忙忙跑上来,流金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跟在后面。
有住客的房间陆陆续续打开,大伙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后退地后退,惊叫地惊叫,乱作一团......
“快,快报官。”老板回头对小二说道。
“他们是谁?怎么死的?怎么身上一滴血都没有?”一个男子指着地上的尸体道。
舞雀浑身一震,突然明白自己觉得不对劲的是什么了。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此情此景,是那么的熟悉!也是没有伤口没有血!她低头盯着其中一个人发着呆,他身上的刀连抽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死了,可见对方的动作有多快,行事有多隐秘!
“怎么了?”流金觉察到她的异常,小声问道。
舞雀朝她轻轻摇摇头道:“……就是有些害怕。”
这时,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房打开,一个穿着薄薄的里衣的青年男子揉着眼睛睡意惺忪地边走边嘟囔着:“出什么事了?这么吵!”
“九哥哥,你才听到?”人群中一女子扭头问道。
舞雀愣愣地盯着走近的九云,惊讶地发现宴平就在她对面的围观人群中。她如今是一点都见不得这两个人成双成对,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难以呼吸。
九云明显还没有看到她,只皱着眉看了看地上就大惊失色地往一旁跳开,结巴道:“这,这怎么了?”问完一抬头,和舞雀目光对视,眼睛瞪得老大,指着舞雀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们也在这?”
舞雀忘了点头,只在想,他们怎么也在这里,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是谁?”流金问道。
“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九云。”舞雀装作低头小声说道。
“哦?他怎么在这里?”流金顿了顿又道,“他认识我?”
“不认识呀。”舞雀问道,“怎么了?”
“那刚才他怎么说‘你们也在这’?”
舞雀一惊,流金说得对,九云为何问的是‘你们’而不是‘你’。他刚刚才走出来,怎么知道流金和她是一起的。正想着,九云已经向她走过来。“有没有吓到?这就是你姐姐?”说完朝流金抱了抱手。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姐姐?”舞雀紧紧盯着他,“而且,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长得这么像,就像是一个人,一看便知啊。”九云看着流金笑道。
舞雀觉得虽然有些牵强,但想想其实也在理,又穷追不舍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客栈你们来得,我们就住不得?”九云说完皱着眉小声道,“赤凰城是待不下去了,只好另觅生路,宴平家有亲戚在潆州,我们寻思着过去开个小医馆维持生计。”
“潆州?”舞雀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宴平,“怎么这么巧?”
“是啊,所以说无巧不成书嘛。”九云眼神炽热地看着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听说这里有个湖风光奇美,不如我们明日一起去游一游?”
舞雀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要赶路,没那闲功夫游山玩水。”
“哦。”九云摸摸头,“那可惜了。”
在等候官府来的时候,没有人敢回房继续睡,大家都聚集在楼下或坐或站,惊魂未定。
“不就死了那个柳公子嘛,死了就死了,何至于追着不放呢?”九云小声嘀咕道,“而且如果是朝廷的兵,用不着这么鬼鬼祟祟半夜三更来行事吧。”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舞雀也十分疑惑,严思重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抓她啊。
“也许不是因为那个柳公子呢?”流金猜九云并不知晓舞雀的真实身份,故意这么说。
舞雀立马看了她一眼。
“就是因为柳公子。”九云朝舞雀问道,“你没有告诉你姐姐?”
“当然说了。”舞雀说道,“她也只是猜测。”
“难道这段时间你还得罪了其他人?”
“是的,我在金银谷又杀了几个人。”舞雀说完白了九云一眼。
不过,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奇怪的事情,九云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为何赤凰城到处张贴的告示上只捉拿她一人。
官府的人到的时候,天已破晓,客栈里所有人奉命回到各自的房间等候,哪里也不准去,唯独留下舞雀和流金。
“问你什么都说不知道。”九云回屋前在舞雀耳边小声叮嘱道。
仵作仔细查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不多久就从二人身上摸出两个木牌看了看递给一旁的周主事,周主事接过,大惊失色:“......是他们?”
舞雀看不见,不知道那牌子上写的什么。
周主事抬头认真端详着舞雀和流金,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
舞雀摇摇头,流金只冷漠地看着他。
“他们是谁你们知道吗?”
舞雀又摇了摇头。
“你先说说事情经过。”周主事白了一眼流金对舞雀说,看样子对流金的态度相当不满。
舞雀一五一十将整个经过复述出来,说一共三人,其中有两人分别叫冬子,小雪,他们的对话间还提到过一个叫霜降的人。刚说完,门口就跑来一个人跪地禀报:“大人,外面,外面还死了个人。”说完双手奉上一块木牌。
“立冬!”主事接过看后微微点头道:“那对上了,加上这两个,寒露,小雪,一共三人。”
“另一个也死了?”舞雀惊道,不禁松了口气。
“对,死在不远处,一个死法。”周主事叹道,“二十四祭!当今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这个人却能一下杀死三个......厉害,厉害啊!”
“什么二十四祭?”舞雀隐隐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起来。仿佛久到是上辈子的事了一样,越是使劲想越是觉得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就是无法翻越过去。
“都城金云宫赫赫有名的二十四祭,只为一个人效命。”周主事轻蔑地看着舞雀,“你这种小姑娘当然不知道。”
“听说过。”久久未开口的流金冷冷说道。
舞雀恍然大悟,小的时候曾听静风和长焰提起过......只听命于严太后一人的二十四个杀手。
“哦?”周主事眯着眼审视着流金,“原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你们犯了什么错?”
流金道:“那你得问他们呀,莫名其妙。”
周主事脸一垮:“我不问你们难道问这些尸体?”
“大人,”舞雀赶紧笑道,“我姐姐说话向来如此,再加上有孕在身,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又折腾了这一晚,难免心情不好,不过现在想来,我们躲错了也未可知。”
“躲错了?”
“您想啊,我们就是寻常百姓,去远方投亲,怎么也不可能跟那么远的金云宫有什么瓜葛啊。这客栈里这么多人,他们要杀的肯定不是我们,是另有其人!”舞雀道,“只是刚好我醒了,看到了他们,他们可能就要灭口?”
周主事见舞雀振振有词,光明磊落,而且看上去的的确确是两名弱女子,也就不再起疑。二十四祭行事向来阴毒诡异,只活在黑夜里,新帝和严太后心狠手辣天下谁人不知,说不定又是在暗中排除朝中异己,却提前被对手知晓。如今反正人已死,能轻轻松松就将鼎鼎大名的二十四祭除掉的人岂是自己能抓住的?权衡再三,这事不是他这小小的芝麻官能管得了的,他也不想搅进去,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罢了。
“说得有些道理。”周主事沉吟片刻,草草收场,回去还可以再睡一觉。心里一松,吩咐手下道,“把人先抬回去吧,继续验。”